第9章 风雪会城西
急促的的枪声划破漆黑的夜空,清脆高频的子弹出膛音随着呼啸的风雪传播的异常的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的小县城。突然间犬吠声此起彼伏,夹在呼呼作响的风噪中特别的凌冽,犹如妖魔鬼怪来临人间一般,凄惨哀嚎。 褚世新带着手下众人有条不絮的撤退,前方好似白色的海洋一般,几十人立即吞没在了海啸似的风雪中,路两旁房子里不时亮起的斑驳微弱灯火照亮前行,犹如大海中的一座灯塔一般指引着风暴中前行的海轮。 激烈的枪声把还在睡梦中的小县城居民吵醒了,也许是好奇多过恐怖吧,一些大点胆子的人家顿时亮起了灯。但是却没有一家敢出来打量,最多就是在窗户口观望一阵,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家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人被风雪呛的憋紫了嘴,打的睁不开眼睛,唯一的马车前的一匹健硕的大白马,也被风刮地一惊一乍,马脑袋总是乱晃,晃得马车上的箱子里银元哗哗作响。众人艰难的向事先安排好的撤退路线徐徐前进,消失在了咆哮的风雪里。 很快就来到了城西,前方不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微弱的橙光亮点在风雪中依稀可见,褚世新知道这些是正在射击的枪械发出的膛口焰和子弹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的星星火光。 褚世新命令赵志英带领队伍赶快出城,而他自己则去看看李铁柱这边的情况,顺带接应正在阻击刘作虎援军的李铁柱几人,在这风雪夜人多不一定意味着力量就大。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是特别的黑暗,己方以有心算无心,知己知彼,对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敌方却是两眼一抹黑,加上自身战斗素养低下,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从橙红的膛口焰的多寡可以判断出李铁柱带领的几人所在的位置,褚世新沿着墙壁借着掩护犹如灵猫一般快速敏捷的摸了上去,一双久经黑夜锻炼的双眼锋利无比,一边前行,一边出声表明身份。 前方马上就有了回应,“营长,这里”。 褚世新突然发现对方火力非常的凶猛,子弹一波波的砸过来好像不要命的在开枪,压得李铁柱几人抬不起头,对面的民团人数众多并且携带有重机枪。 带队的长官正在大声叫嚣着“为了刘司令,赴汤蹈火给我冲......”,又有带头的不甘示弱大声叫骂,“司令疤脸来救你来了,你们这群贼人赶快投降,要不然老子把你们挫骨扬灰....。” “他爷爷的猫舔虎鼻梁子,找死等不到天亮,弟兄们给我冲” 褚世新发现现对面的民团士气高昂,声势浩大,发出排山倒海的嘶吼,大有一股而下的气势。 褚世新顿时心下大乱,“糟了,大意了,刘作虎的民团这么悍勇无比,这下伤亡肯定不小。“ “看来鹿死谁手,还尤为可知。” 褚世新迫不及待的微弓着身子闪到李铁柱藏身的墙角,却见这老小子嘴里叼着一支烟,身子卷缩着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角正在吞云吐雾,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有正在激烈交火的气氛。 褚世新疑惑的大声问道,“老李是不是没有子弹了,怎么刘作虎的民团这么能打?” 李铁柱哈哈大笑,对褚世新大喊道,“营长你多想了,就这群怂蛋唱戏还凑合,装腔作势的卖力表演,无非就是希望刘作虎可以看见他们的赤胆忠心,打了这么久我就偶尔放了几枪真是不过瘾啊。” 李铁柱看褚世新还是不太相信,于是解释道,“营长你仔细听听这枪声听似热闹,气势汹汹。这群乌合之众已经在原地可劲的造了半小时,重机枪就没停过,楞是没有一人敢攻过来,都在放他娘的嘴炮。” 褚世新侧耳一听,枪声虽然汹涌澎湃却杂乱无序,根本没有统一的射击方向,搞了半天还没确定李铁柱几人的藏身处。场面弄得惊天动地,气吞山河,这要放在后世这些王八犊子都可以拿奥斯卡奖杯,连褚世新都差点被骗了。 褚世新都怀疑这群老地痞是闭着眼睛在放枪,不管不顾就是一个劲的扣扳机,打完一梭子子弹了事,打的兴起还扯开驴叫天的大嗓门卖力的叫骂,都是影帝级别的家伙。 看来刘作虎平常就不得人心,关键时刻没有谁愿意为他卖命,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合起伙来唱出大戏,观众自然是死鬼刘作虎,当然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刘作虎已经在黄泉路上,这么走心的场景看不到了。 褚世新心下大定,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可以落肚子了,故作调侃道,“这群败家仔要是老子的兵我非得枪毙他不可,这不是糟蹋子弹,老子可没有刘作虎财大气粗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能把热仗打成嘴仗也是不同凡响。” 李铁柱忙问褚世新,“营长刘作虎解决了没有,我看这老犊子可富得流油,对面那群山炮拿得都是一水的德国造步枪,也不知那整来的,看的老子直流哈喇子。” 褚世新故作神秘,招了招手,在李铁柱凑过来的耳朵旁说,“咱们大发了,有枪又钱还有几挺重机枪,这老东西真是富的流油,哈哈....咱们赶快开溜。” 李铁柱看对面枪声渐渐稀疏,把烟往脚底一扔,一只手随意的伸出驳壳枪瞄也不瞄就是一梭子,动作潇洒自如,出膛的子弹带着尾焰射向黑夜中,对面立即疾风骤雨的子弹打了过来,李铁柱和褚世新顿时交换了下眼神,都哈哈大笑,大声通知众人撤退。 褚世新一行人跑出了老远,身后还是枪声大作,噼里啪啦的乱射起来,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枪在他们手里就跟拿个炮仗差不多,图个响亮枪壮怂人胆。 天空中有了微弱光线,太阳终于冲破了地平线,斜挂天边。裹挟着密密雪片的北风,拉出了长长的白毛,犹如万千的蝗虫,顷刻就扫荡了广袤的东北平原。 褚世新发现前方众人留下的脚印,马蹄印,以及车轮的痕迹早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沫子,落雪盖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再无迹可寻,只留下这白茫茫的一片。 在城外孙世强早已准备好了扒犁、马匹,回去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双方总算是胜利大会师了。到现在褚世新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一颗躁动的心脏或许是因为赶队伍剧烈运动造成的,更可能是对所得财富的喜悦。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或是自己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前世的褚世新是一无渊博知识,二无巨额财富,三无身居高位,没钱没财没女人的退伍老兵,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苍白无力;对自己的未来茫然无助,常常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烦恼忧愁压力太大,出现了负面情绪,长此以往就成了抑郁情绪。 褚世新被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情绪爆发了,一忽儿狂野的狂笑,一会唱着其他人听不懂的曲调;一忽儿又把手放嘴边打个口哨,看着马车上的大箱子瞎嘚瑟,狂笑怪骂瞎嘟噜,活似一个疯子。 像今天这样快意恩仇,一言而决人之生死,不须随波逐流仰人鼻息;掌控未来主宰苍穹的感觉让褚世新从未有过的自信,原来权利真的可以让人着迷。 褚世新当场就承偌参加今天行动的众人,每人奖励五十块大洋,在兵荒马乱的民国,大洋才是最保靠的,一块大洋的购买力是惊人的,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至于李铁柱他们就更加的丰厚了,褚世新准备每人发几根金条,盛世古玩乱世黄金,这才是硬扛扛的通货。 手下众人顿时就沸腾起来,一个个都像得了疯犬病一样,癫狂的怪叫嘶吼。一路欢声笑语打闹不断,严寒丝毫不能干扰众人火热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