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马队
被张麟福称为老王的人,名叫王大春,是105团的参谋长兼军需处长,张麟福的心腹狗头军师。 王大春脸泛油光,满脸的坑坑洼洼,肌肤上凹凸不平犹如月球表面一般,整脸的痤疮让人看起来直起鸡皮疙瘩。轻轻的捋了捋嘴边的八字胡须,咧嘴道:“再蹦哒的猴子也飞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团座有干爹在背后撑着,在奉天城那是横着走,这些个奸商不都在您手心里攥着。” 这马屁拍的正好,拍在了屁股上,张麟福一脸得瑟道:“老头子眼下是省城的密探司令,嘿嘿……警务处处长那就是个摆设,他管不了的地方咱们管。最近老头子催的厉害,得想办法捞银子,军营中咱们刮的差不多了,再整下去怕闹出什么祸事,这群丘八脾气都臭死了。” 王大春迟疑了一下,随声附和的道:“还是团长考虑的周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当兵无非是为了吃粮。” 张麟福又躺了下去,翘起个二郎腿,颇似无奈的说道:“53旅毕竟是老头子的起家部队,在大帅面前可就指着它说话,是老头子嚣张跋扈的政治资本,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在老头子面前吃不了好果子。” 王大春忙回应道:“团座就是深谋远虑,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难怪张旅长这么倚重您。那你看咱们从哪个地方下手?” 张麟福咬了咬牙,杀气腾腾的说道:“就从奉天的烟馆和妓院、赌场、澡堂子下手,这几个地方油水可足的很,咱们刮起来也名正言顺。” 王大春拍马献媚的奉承道:“团座高明,妈个巴子,我定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一群贱骨头。” 张麟福又问王大春,“最近储老虎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咱们都把他的军费给断了,以他那暴脾气居然没有闹的意思,难道这人转性了?” 王大春轻视的笑了笑,讥讽道:“我的团长大人,他的小胳膊小腿哪里斗得过你?他要敢来闹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办了他,就算枪毙他八百回,那也是明正典刑,谁叫他目无军纪,藐视长官。到时留他一条狗命,那也是长官仁义,不与他一般计较,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一只秋后的小蚂蚱蹦哒不了几下。” 张麟福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但是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总有事情会发生,并且还是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往的经验中常常非常正确。 我们身体有时会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如蚁爬感,短暂的刺痛感;有时长期在危险的环境生存,自身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或是在灾祸到来之前有不适的生理反应,如窒息感、乏力等。 科学实验表明,人体除了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五个基本感觉外,还具有对机体未来的预感,生理学家把这种感觉称为“机体觉”、“机体模糊知觉”,也叫做人体的“第六感觉”。 东方的地平线上,染上了微微霞光,由白到橙红,天地间一片金黄,半边日轮跃出天际,新的一天开始了。 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训练场上早已人头攒动,才过五分钟,操场上已经排好了整齐的方阵,赵志英精神抖擞的迈步出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营长,全营应到战斗人员1600人,实到人数1600人,部队集合完毕,请校阅。” 储世新满意的点点头,立正回敬军礼,环视众人:“精神头不错,我看行!还是那句话,不抛弃不放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吗?” 底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一个个青筋乍现,声嘶力竭的复述这几句话,就像后世的脑白金广告轰炸一样,现在这几句话都成了全营的口头禅,全营的训练指导思想。 储世新大声说道:“按预订科目继续训练,再接再厉…” 储世新交代赵志英按原定计划继续训练,经过两个星期的基础队列训练,效果非常显著,部队行进集合反应速度非常敏捷,开始有了军人的飒爽英姿和干脆利落作风。对各级军官的指令都能够百分之百的执行,基本已经做到令行禁止,个人服从意识达到历史巅峰,接下来训练的就是个人的单兵作战技能。 不要看储世新没有亲自参与训练士兵,可是对部队的把控丝毫没有弱化,储世新在其中起的作用就是类似解放军中的指导员一样,储世新真正把这个思想教育工作玩出了花。 只见他每天穿梭在士兵中充当保姆的角色,对手下士兵嘘寒问暖,哪里有困难就往哪里赶,一日三餐猪肉炖粉条子可劲造,还跟个神棍一样对他们进行思想洗礼,已达到政治洗脑的目的。对于军官的培训则是储世新亲力亲为,不加人手。部队最终还是靠这些军官指挥,对于人事任免权,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必须自己亲自抓牢。 储世新决定到巴额唐的马队中去看看,前世储世新也是一位马术爱好者,骑上一匹高头大马,驰骋在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一直是他心底的一大愿望。 巴额唐的马队驻扎在松树岭西北的缓坡上,这片草场接近山脚下,秋草剩得很多,春草也长势迅猛,能保证马匹吃饱吃好,有利于马匹的抓膘。 畜牲三膘,就看春膘,春膘抓不上,夏天的水标就贴不住,秋天的油膘就更抓不足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多入秋后开始南侵,那时战马膘肥体壮,马力强劲有利于长途奔袭。 储世新放眼望去,整个缓坡地上分散着上百匹的蒙古马,有大青马、白马、灰马和夹杂着各色杂毛的混色马匹。在阳光的照耀下,刚长出的嫩草沾上水珠又亮又绿放着光芒,空气中弥散着马儿嚼出的青草芳香和山葱野蒜的气味,浓郁而清新。 储世新看上一匹拖着长鬃,正在喷鼻嘶吼的大青马,明显比别的马更加高大,看上去雄赳赳。储世新熟练的踩着马蹬翻身上马,一骑上马背,他胯下立即感受到了蒙古马的强劲马力,于是快马急行,它跑起来蹄下蹬踏有力却不颠不晃,让人非常舒服,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马。翻过几道起伏的丘陵,储世新很快就看到了巴额唐他们,于是紧勒住嚼头翻身下马。 巴额唐正带着队伍在训练,山坡地上平坦的草地上到处摆放着用蒿草编织成的人形靶子,士兵们正在声嘶力竭的怒吼,手底下厚重的*进行着劈、叉、砍、撩等马上劈刀动作,储世新迈步走近,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巴额唐正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如何出刀,嘴巴里正污言秽语的怒骂,看起来非常的没有耐心,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这群智障,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左手劈刀的刀法,一定要注意左右手的换刀路线以及更换方法,像你们这样傻愣愣的跟个死人一样,跟个草靶子有什么区别?一刀一个准,都他妈嘎屁,妈个巴子……” “在冲锋过程中,人一定紧贴马背,减少受打击面积,在左右劈砍时一定要注意转体与抡劈动作要连贯、协调一致。” “看明白了没有?你们这群笨蛋,都他妈脑子里装的是屎啊,怎么就是不开窍?” …… 听着巴额唐嘴里的话语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恶毒。储世新无奈的哼哼嗓子,咳嗽声传出,警觉性不错的巴额唐马上就注意到了这边,马上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嘴里高声命令:“全体都有自由练习,给我往死里练。” 储世新皱着眉头,略有不懑的说道:“老巴你得有点耐心,不要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是对士兵打骂体罚?这种土匪习气要不得,咱们要锻造的是一只全新的部队,精诚团结、上下一心才能所向披靡。” 巴额唐挠着头皮上粗短的发根,露出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委屈的对储世新说道:“难啊营长大人,这群人都是刚刚学会骑马,要想跟我们蒙古男儿一样在马背上随心所欲驰骋,还有好远的路要走。” 储世新和巴额唐随意的并肩走着,在山风吹拂下储世新思绪特别清晰,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达到,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一样精湛的马术。 似乎下定决心的储世新,松了忪眉头,问道:“老巴在你们草原上能招到愿意当兵的蒙古人吗” 巴额唐摇了摇头,满脸痛苦的说道:“这很难,营长你是不了解我们那里的现状?在我们草原上,现在实行的是农奴制度,草原上的一切都是各蒙古王爷、贵族大地主的,当中也包括农奴,他们一个个都把这视为他的私人财产,不会轻易的放人。” 储世新大失所望,但还是不死心,突发奇想的问道:“我要是愿意出钱买呢?他们有没有可能会放人,或者我用别的什么他们需要的交换?” 巴额唐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有钱就好办了,你要招多少我都能给你整来,人命在草原上是最廉价的。不是我吹牛,草原上的小伙子那是天生的战士,骑上马个个都跟饿狼似的。” 储世新顿时高兴极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情,慎重的对他说:“老巴,我现在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给你5万大洋,你能不能给我招来500名合格骑兵以及购买相应战马?” 巴额唐狠狠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放心吧只多不少,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发?教这群笨蛋真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