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打雪仗没大没小 戏谑言有情有意
第四十一回打雪仗没大没小戏谑言有情有意 农历十二月,被称为腊月,古人多有祭祀活动。汉应劭《风俗通义》中说:“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用大蜡,汉改为腊。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先祖也。” 范昭(许时今)第一次在清朝过春节,很稀奇,在家里家外转来转去,看个没完。大寒之夜,江阴下起第一场雪。范昭早上起来,看天地银装素裹,十分兴奋,就叫陈慧殊、秋儿、红儿和月香出来,一起在院子里玩雪。五人踩着厚厚的白雪,用手拍打着纷飞的鹅毛雪片,很兴奋。未几时,大雪消停,太阳暖暖照着。五人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雪人,秋儿插上一条胡萝卜作鼻子,再放两个核桃作眼睛,头上盖着一顶瓜皮帽,脖颈系上一条红毛巾,弄得憨态可掬。 范昭童心大动,捏了一个雪团,打在秋儿头上。秋儿不依,抓雪团掷回。雪团扔来扔去,一会儿,陈慧殊、红儿和月香也加入雪仗。最后,雪仗演变成四女打一男,打得范昭边跑边求饶。众家仆看见,不禁莞尔。范老爷见范昭玩的开心,乐得不见。 过了大寒,春节屈指可数了。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这天,李义叫来范家佃户,把范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凤大娘领着厨娘和仆妇,清洗器具,拆洗被褥窗帘等。 范老爷去到范氏宗祠,见亡妻的贴身丫头芳苓正在组织仆妇打扫卫生。范老爷问:“芳苓,你矢志为夫人守灵,如今新祠堂大了许多,要不要增加些人手?”芳苓道:“谢老爷关心。与婢子一起守灵的婆娘们,都感念小姐的恩德,尽心尽力,没有丝毫懈怠。新祠堂虽然大了些,原来的十二个婆娘,已经有多了。小姐在时,一向节俭,请老爷不必再增加人手了。”范老爷叹口气,问:“芳苓,你早晚都在诵读《金刚经》吗?”芳苓道:“是。小姐在时,日日早晚诵读一遍《金刚经》,即使过年也不曾落下。小姐不在了,婢子为小姐守灵,自然日日不忘早晚诵读《金刚经》。” 范老爷甚爱夫人,芳苓虽是陪嫁丫头,范老爷却一直不肯与芳苓通房,芳苓也一直称范夫人为“小姐”,从未改口。 范老爷道:“今日是腊月二十四,大扫除之后,就要祭祀祖先了。芳苓,祭祀仪式还是由你主持。需要什么,尽管向少夫人开口。” 大年三十,晨。范老爷带着范昭和陈慧殊等人,到宗祠祭祀祖宗。供奉二十一道菜,鸡鸭鱼肉、萝卜青菜、年糕馒头样样俱全,全是凤大娘亲手做的。李义放完鞭炮,范老爷带着范昭、陈慧殊磕头烧纸。祭祀完毕后,范昭、陈慧殊和秋儿,到镇上大街走走。但见家家户户都贴好了春联,挂上红灯笼,大门倒贴“福”字,有的还贴了窗花。有小孩站在河边,往水里扔鞭炮,炸得水花四溅。 一个男孩跑过来,伸出小手,道:“你是范少奶奶吧,新年大吉,红包拿来。”范昭和陈慧殊没带红包,一时手脚无措。秋儿从荷包里摸出十枚铜钱,弯下腰,笑道:“红包没有,十枚铜钱给你。姐姐祝你读好书,中状元。”男孩问:“中了状元,能娶到象范少奶奶这样美丽的老婆吗?”秋儿伸手一拧男孩脸蛋,笑道:“中状元和娶老婆是两回事。小毛孩,胡子还没有长出来,就想着要娶老婆,小心被打屁股。”男孩打量一下秋儿,张嘴笑道:“姐姐也长得很美丽,将来我的老婆能象姐姐这么美丽,我就满意了。”秋儿啐了一口,道:“这么小,就不正经。”男孩问:“那范少爷娶了范少奶奶,正经吗?”秋儿伸手去打男孩屁股,啐道:“去去,你家大人找你来了。”男孩笑着跑开了,远远道:“书塾先生说了,江阴书生只考秀才,不应举,不出仕。我是中不了状元的了。美丽姐姐,这十枚铜钱,我留着给我将来的美丽媳妇。” 中午,范老爷请府中家仆吃饭,席间许叔发放工钱和红包。午饭后,除了住在范府的仆人,有家的都回家团圆。张仁和李义的家,紧挨着范府,出入倒也方便。晚上,范老爷、范昭、陈慧殊、许叔、秋儿、凤大娘围在一桌吃团圆饭。中国人过年是要喝酒的,一家人饮酒,浅尝辄已。整个晚上,爆竹声不断。到了子时,爆竹声响彻夜空,震得窗户也有些抖动。 正月初二,大家开始走亲访友了。范昭陪着陈慧殊和秋儿,去拜见岳母。不表。 正月十三,范家在灶前挂荷花形灯盏,在屋檐下悬点彩灯。晚饭后,在灶上设香祭供,迎接灶君。正月十三“上灯”后,延至正月十八方才“落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又称“上元节”,晚上照例吃汤圆。入夜,各地举行灯会,调龙灯,跑马灯,舞狮子,满街欢腾;锣鼓声,鞭炮声,欢笑声,响成一片。江阴城乡灯会以城隍庙悬灯敬神为最盛,男男女女都必去城隍庙祈福。这年过的热闹,有长寿的百鸟灯,西石桥的茶花担,三宝村的花跷,山观的荡湖船,申港的段龙舞,利港的调九狮,华士的渔篮花鼓等,陈慧殊和秋儿女扮男装,陪着范昭,东游西荡,看得目不暇接,不亦乐乎。 过了元宵节,江阴各地就陆续开始集场了。每逢集场,摊贩杂耍,人来人往,又一种热闹。有歌谣唱:“莱花虫虫嗡嗡响,摇纱织布呒心相,一心要想去游集场。”二月初八,江阴首场集场在县城南十方庵开始了。这天,是夏朝治水功臣张渤张大帝的生日,江阴人在祠山庙祭奠张大帝。巧的是,这天也是释迦牟尼出家之日。 范昭等赴集场回来,陈慧殊道:“自行笄礼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没有凑过这样的热闹了。”秋儿笑道:“小姐,以前婢子有时还出去给小姐买买胭脂,打打桂花油的。除了大节日去城隍庙给城隍爷上香外,平日里哪里有象这样玩过?”范昭笑道:“玩,是年轻人的天性。你们喜欢玩,以后我们多出来玩就是。象今天这样,女扮男装,还有不少姑娘偷偷瞧你们呢。” 秋儿向前微一扬头,嘻嘻笑道:“少爷,你看,那位穿粉红衣衫的女孩在偷偷瞧你呢。”范昭顺眼看去,不远处一株梅花树下,有一年轻女子正在观望他们。范昭笑道:“那位姑娘一定在想:我身边的这两位俊俏书生,随便哪一个,做我郎君便好了。”秋儿道:“少爷,你又不是那女子,如何知道那女子心思?”范昭道:“秋儿,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的心思?” 说话间,梅花树下那姑娘似乎有所察觉,红着脸转身走了。秋儿笑道:“看,少爷,那女子害羞走了,少爷还不去问问姑娘芳名,可曾婚配?”陈慧殊道:“你俩一个疯,一个癫,出了门越发没了规矩。”秋儿一吐舌头,道:“小姐骂人了。婢子改。”陈慧殊噗哧一笑,道:“真小气,这也算骂人啊?”范昭摇头晃脑,吟道:“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春风若与范郎便,棋枰胜殊揽二娇。”秋儿笑道:“少爷加油,再胜两盘就可以了。” 陈慧殊白了秋儿一眼,小声骂道:“你这丫头,若是心急,今夜就让少爷称你的心,如你的意。”秋儿笑道:“婢子哪敢抢了小姐的先呀?”陈慧殊急了,来捏秋儿的脸。范昭一拍巴掌,道:“好,现在本少爷看你们俩个癲。”秋儿赶紧求饶,说:“小姐,别,路人在看我们笑话呢。”陈慧殊闻言,忙住了手。范昭一本正经,大声道:“哎呀,我说二位兄台,大街之上,何必如同闺中女子,打打闹闹,有伤斯文,有伤斯文。”众人听说,皆摇头嘀咕而去。 陈慧殊见众人不再注意,走到范昭身边,右手使劲一捏范昭左手胳膊。范昭故意装痛。陈慧殊瑶鼻一哼,道:“就知道你会装,这么厚的衣服,怎么会痛?”范昭道:“是是。娘子嫌不够痛,小生今晚穿少点,任由娘子捏。”陈慧殊娇靥一红,想打范昭,众目睽睽之下又没有胆子,只好不理。秋儿笑道:“好,现在到婢子看你俩癲了。” 作者注:古时春节曾专指节气中的立春,也被视为是一年的开始,后来改为农历正月初一开始为新年。一般至少要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新年才结束,春节俗称“年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汉武帝时期之前,各朝各代春节的日期并不一致,自汉武帝太初元年始,以夏历(农历)正月为岁首,年节的日期由此固定下来,延续至今,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开始采用公历计年,遂称公历1月1日为“元旦”,称农历正月初一为“春节”。 清一代,全国共产生了114名状元,江苏最多49名,常州府有7人,无江阴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