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情到浓时情转薄
第五回情到浓时情转薄恩怨是非皆缘起 21世纪地球,陈慧殊坐在梳装台前,穿着睡衣,轻轻梳理着自己秀发。婚礼举办得隆重热闹,来了不少大老板,还有本市的一些官员。没有在教堂举行婚礼,是陈慧殊的遗憾,原因是陈慧殊觉得自己“脏”了。陈慧殊看了看墙上的豪华古典型时钟,已经十一点了,钱世仁还没有回来。婚礼结束后,陈慧殊叫钱世仁把打算闹新房的亲朋好友全部挡在外面了,自己独自回屋沐浴,享受清静。想到钱世仁在外面应酬的很辛苦,陈慧殊的嘴角不觉浮现一丝笑意。 陈慧殊默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装后格外清秀典雅(难怪钱世仁使尽手段也要得到手)。忽然,陈慧殊心里一痛,许时今的音容笑貌清清楚楚浮现在眼前。钱世仁去见许时今后,向陈慧殊简述了过程,当然,隐瞒了自己的阴谋。陈慧殊虽然觉得钱世仁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快刀斩乱麻,不失一个好办法。陈慧殊很了解许时今,知道许时今必然回老家去找他的妈妈,钱世仁的后继报告证实这一点。陈慧殊放下心后,极力想忘却许时今,只要一想到许时今就极力排斥自己的思想念头。到结婚时,对许时今基本上淡忘了。可是这次,陈慧殊用尽了办法,还是排除不了脑海里许时今的身影。陈慧殊索性拿起手机,拨了许时今的手机号,得到的回复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陈慧殊关掉手机,长长吐了口气,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门开了,钱世仁走了进来,头上脸上西装上到处是蛋糕,想是闹不成新房,那些人拿钱世仁出气了。陈慧殊见钱世仁这般模样,有些心痛,说:“世仁,累着你了,快沐浴换衣吧。”钱世仁说:“慧殊,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想他(她)们闹新房,弄得屋里乱七八糟,哪里还有洞房的兴致?!还好,不辱妻命,好说歹说,加上爸爸妈妈帮忙,总算把他(她)们都挡住了。”陈慧殊温柔一笑,说:“我就知道世仁有办法。”钱世仁活动了一下肩颈,满面春风说:“我先洗澡,呆会你要好好奖赏我。” 钱世仁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见陈慧殊还坐在梳妆台,上去从后面抱住,说:“慧殊,终于娶你做老婆了。你知道吗?这两个多月,我一直担心你会变卦呢。”说完,钱世仁打了个咯,酒气喷了出来。陈慧殊一皱眉,忽然感觉恶心,想吐,忙起身捂着嘴往洗手间里跑。钱世仁跟在后面,问:“怎么?慧殊,不舒服吗?”陈慧殊扶着马桶吐了一阵,喘口气,说:“这两日老是觉得莫名的恶心,怕是有了你的孩子了。”钱世仁一惊,说:“怎么会呢,我们就一次……”陈慧殊白了钱世仁一眼,说:“你还想几次?” 陈慧殊在盥洗室漱洗,钱世仁坐在床上慢慢思量:“为了得到慧殊,我除了挖坑让许时今这个笨蛋跳进去之外,还偷偷在慧殊的酒杯里下了******——玉女发发发(国外特供花花公子秘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慧殊肚子里的孩子。嗯,这个孩子最好是不要了。坏了,慧殊信《圣经》,一定不同意,得想个法子。” 陈慧殊漱洗完毕,上床盖被,背对着钱世仁。钱世仁钻进被子,抱住陈慧殊,说:“慧殊,明儿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胎儿不正常,我们就不要了。好不?”陈慧殊翻过身来,吃惊的瞪着钱世仁,说:“你乱讲什么!孩儿是上帝的恩赐,你怎么能这样讲呢?”钱世仁满面笑容,说:“好,好,上帝恩赐的,一定健康聪明。慧殊,我是担心,国内的环境污染严重,我们在国外居住一段时间,锻炼身体,再怀上孩子,你看怎么样?”陈慧殊有些生气,转过身去,说:“孩子是我的,无论怎样,我也要养大他。这种话,以后你连想都别想。”钱世仁说:“好老婆,孩子不也是我的嘛?我怎么会舍得打掉?!只是那晚,我们都喝了太多的酒,怕影响到孩子,我也是为了孩子将来的幸福着想啊。而且,现在国家不是提倡优生优育嘛?”陈慧殊想了想,说:“我舅舅风雪去了美国旧金山,在那里开了一间诊所,我们去美国找他,叫舅舅给孩子做个检查。”钱世仁说:“好,好,什么都依你。慧殊,碰巧范伯伯也住在旧金山,今晚给我爸爸打来电话,邀请我们去他那度蜜月。十天后,我们就出发,好不好?”陈慧殊说:“好的,世仁,就由你安排吧。” 钱世仁松开陈慧殊,仰面躺在床上,说:“慧殊,我以前和你讲过,我们钱家祖上,是‘抗清三公’之一冯厚敦。1948年,‘抗清三公’阎应元和陈明遇的后人去了美国,去之前把土地全部半价卖给我曾爷爷。我曾爷爷傻啊,以为赚大了。不想新中国建立了,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彻底消灭私有制,我家的土地、商铺全部充了公,我曾爷爷没少挨批斗。共产党仁慈,念我曾爷爷曾经支持过共产党的抗日队伍,就留了我曾爷爷的一条命。改革开放后,我爸爸来到这里打拼,一番努力,小有成就。2005年8月2日,范伯伯回江阴祭祖,找到了我爸爸,给我爸爸介绍了许多美国的生意,我们钱家才有今天的这份家当。”陈慧殊说:“嗯。范伯伯挺好的,可是又有点奇怪,自己不来中国做生意,却把美国的生意介绍给你们做。”钱世仁说:“帮中国人赚美国人的钱,才是真爱国嘛。范伯伯是个很好的人,有些特别,慧殊,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陈慧殊问:“世仁,‘抗清三公’陈明遇的后人也在旧金山吗?”钱世仁说:“是的。听爸爸说,陈家的生意超过了范家,在加拿大也有公司。海外的生意都是爸爸在管,所以我不是很清楚。慧殊,明儿问问爸爸就知道了。慧殊,碰巧你也姓陈。”陈慧殊懒懒说:“哦。世仁,我们累了一天,现在我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你就不要闹了,行不?”钱世仁说:“谨遵妻命。不过,我要抱着你睡觉。” 四天后,许时今从大清穿越回来。十天后,陈慧殊和钱世仁离开这个南方城市,去了美国旧金山,见到了风雪,见到了范家和陈家的后人,在那里度过了新年。陈慧殊和钱世仁观看了一场全球华人新年晚会,从此他俩的人生意义非凡。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且说范昭随李义回府后,向范老爷请安。范老爷见范昭神情憔悴,形容消瘦,不忍心责怪,遂和颜悦色,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昭儿,你看中哪家小姐,爹给你提亲去。”范昭涩然道:“孩儿不孝,令爹爹担心了。孩儿想,三年后把梅儿迎进门就行了。梅儿是和孩儿拜过天地的,想不会舍孩儿而去。”范老爷见范昭提及梅儿,心中稍定,说:“昭儿,梅儿是你的二房夫人。既然你们已经拜了天地,就把梅儿接到府中,在府中为其父亲守孝也是一样。”范昭摇摇头,道:“孩儿已经答应梅儿留在仙居山之中,岂可食言?再说了,梅儿年纪尚小,三年后再接她入府吧。”范老爷一怔,道:“好吧。爹已经吩咐月香和红儿服侍你,如果你不满意,明儿叫张仁去扬州买几个丫头。”范昭道:“就月香和红儿好了,孩儿习惯了,见了生人反而别扭。孩儿想去娘子房中看看。” 许管家见范昭离去,微笑起来,道:“老爷,少爷还怕伺候的丫头多呢。”范老爷呵呵一乐,道:“昭儿虽然痴情了些,但是不好色,只是苦了自己。看样子,昭儿已经过了这个坎了。”许管家道:“老爷,这不正象你嘛。夫人过世十年余,老爷一直不肯继娶。” 范老爷微微颔首,忽然问:“许诚,你以前说一觉道长曾留言‘欲入平湖温柔梦,直向扬州观风景’,是否?”许管家微微一怔,道:“老爷,一觉道长是这样说过。老爷不提,老朽几乎忘了。”范老爷神情凝重,问:“许诚,你觉得嘉兴张庆嘉的女儿张朝仪如何?”许管家恍然大悟,说:“老爷,莫非一觉道长此语是说嘉兴平湖张小姐才是少爷真正的少夫人?”范老爷微笑道:“完全有可能。李义回报说,是听到昭儿在河边喊‘道长’的声音,才找到昭儿的。如此看来,昭儿口中的‘道长’应该就是一觉道长。”许管家连连点头,道:“老爷分析入情入理。那后一句‘直向扬州观风景’何解呢?”范老爷一皱眉,道:“目前不知。从字面看,应该是让昭儿去一趟扬州。” 许管家叹息道:“老朽糊涂,当初就应该问清楚道长。”范老爷笑道:“许诚,道长仙家人物,自是不会轻易泄漏天机的。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对昭儿放下心来,不必再担心他了。”许管家问:“老爷,要不要现在告诉少爷,向嘉兴张小姐提亲?”范老爷想了想,道:“此事暂时不必着急,待昭儿心情完全平复之后再与他说。我先写封书信给张庆嘉,将昭儿的事写清楚,并向张家小姐提亲。许诚,这件事恐怕得辛苦你亲自走一趟了。”许诚道:“老爷放心,老朽定不负所托。”范老爷叹息一声,道:“希望我没有猜错。昭儿年过二十,若是娶了亲,为我范许两家续了香火,我的心事就了了。”许管家心中感动,眼角湿润,道声“老爷”。 且说范昭去了陈慧殊的房间,月香和红儿忙给范昭上茶。范昭见月香和红儿神情有些扭捏,遂道:“你们是侍候少夫人的丫头,如今少夫人和三夫人出家了,这屋里每日打扫干净,不可懈怠。”二人应是。范昭问:“你们二人说说,这四个月里,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少夫人为什么突然要出家?”月香和红儿彼此看了一眼,月香说:“禀少爷,少夫人听说少爷在外蒙了冤屈,日夜诵经为少爷祈福。想是少夫人诵经多了,动了出家之念。”红儿附和道:“是,是。少爷,月香姐姐说的是。” 范昭见二人神情,知二人定有所隐瞒,当下把脸一沉,故作声色,道:“必是你们二人服侍少夫人不周,少夫人才动了出家的念头。你们二人不说实话,明儿赶出府去。”月香和红儿连忙跪下,颤声道:“婢子与月香姐姐自幼服侍少夫人,一直尽心尽力,望少爷明查。”范昭眼珠一转,道:“红儿,你起来老实回话,若有半句假话,明儿就打包袱回家去。”红儿不敢起身,抽抽噎噎的说:“少爷在仙居县蒙了冤曲,府内上下对少夫人瞒的极紧。那日,婢子和月香姐姐多嘴,说外面人流言少夫人是扫帚星转世,害了少爷,不想给少夫人听见了。少夫人出家和流言有没有关系,婢子不知道,舍此外,婢子想不出其它原因了。”月香见红儿全招了,不由软瘫在地。 范昭默然半晌,道:“你们都起来吧,无心之过,也不怨你们。”月香和红儿叩谢起身,范昭问:“月香,少夫人和三夫人临走时,可有什么话交待你们?”月香道:“少爷,少夫人临行前,交给婢子一个锦盒,说如果少爷问起就给少爷,少爷不问就不给了。”范昭道:“好,你去把锦盒拿来。”红儿见范昭眼睛看向自己,忙道:“禀少爷,秋……三夫人也有一个锦盒留给少爷,婢子去给少爷拿来。” 范昭打开陈慧殊留下的锦盒,里面是一个香囊,走线精致,外面绣了一朵盛开的嫩白杏花。范昭猛然忆起去年七巧节,自己曾向陈慧殊讨香囊:“娘子绣个香囊给我,我便是天天带在身上,也不会烦的。”音犹在耳,人却无踪。范昭流泪道:“原来,我说的话娘子一直挂在心上。”范昭打开秋儿的锦盒,是一缕青丝和一张素笺,素笺上写着一首诗: 夜雨香浓始知秋,黄华尘尽情难休。 江流水长迢迢去,青灯照得来世久。 范昭抓起青丝,哽咽道:“秋儿,来生我一定娶你为妻。” 范昭夜里睡不好,睡一阵,醒一阵,第二天索性起了个大早,自己梳洗一下,也不吃早餐了,就往外跑。李义刚刚打开府门,见范昭外出,低声问:“少爷,大清早的,上哪去呀?”范昭一瞪眼,问:“怎么,你又要跟着我?”李义陪笑道:“不了。昨晚老爷发话,少爷进出随意。”范昭微微一怔,懒得多言,出门去了。 其时雄鸡叫过三遍,太阳完全露出地平线,渔耕樵读,开始忙活新的一天。范昭呼吸着新鲜空气,漫无目的的一路走去,不觉又走到观音庵,见庵门开着,男女香客进进出出,就走了进去。秋儿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打扫院子,见范昭进来,面容一喜,随即低下头。范昭见秋儿一身律衣,正在扫地,着实心疼,道:“秋儿,扫地的活儿,你怎么做得来呢?!我来帮你。”秋儿低诵佛号,道:“贫尼如慧谢过施主。师太有言,干活是苦修的一部分,得亲力亲为。”范昭停住身,问:“娘子呢?娘子也去干活了?!”如慧低头道:“是。如一师姐做完早饭,正在在清洗灶头。”范昭大声道:“这怎么能行呢?娘子从来没有……” “阿弥陀佛。”一莲师太高诵佛号,走了出来,道:“佛门清净之地,范小施主怎能在此高声喧哗?”范昭闻言,硬生生刹住话头,低声求道:“师太,听闻帮小师父干活是积功德,求师太慈悲,允许小生帮两位小师父干活。”一莲师太道:“施主用心不纯,贫尼不能受施主的惠。范小施主,请回头吧。”范昭不舍,道:“师太,我……”一莲师太道:“范小施主身负重大使命,怎可沉湎情中?”范昭心头一跳,问:“师太识得一觉道长?”一莲师太道:“不识。”范昭问:“师太此言何意?”一莲师太道:“贫尼观范小施主眉宇间有一团清气,凡此相者必身负上天使命,是以善言劝醒施主。施主福泽深厚,何必拘泥于斯?” 范昭无话,见一莲师太宝相庄严,不敢放肆,只好唯唯诺诺退出庵门。这时,一辆轿子落下,丫头子璇掀开轿帘,刁县令的夫人冯氏走了出来。冯夫人看见范昭,笑道:“一大早,孝廉公也来观音庵上香呀。”范昭回话:“冯夫人早。”冯夫人笑道:“孝廉公,老爷的小妾有了孩子,就要生了,老身特地来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上香,求菩萨保佑母子俩平平安安。”范昭道:“哦。刁大人纳妾生子,大喜事哪,改日去向刁大人贺喜。”冯夫人脸上掠过一丝阴影,笑道:“是哟,范少爷蒙冤受曲,我家老爷可没少操心,范少爷是得好好谢谢我家老爷。” 一莲师太走了出来,向冯夫人行礼。冯夫人连忙拜倒,道:“前日下午,师太为观音法像开光,法场庄严祥和,老妇心中一片宁静,今日如约来向师太求法,望师太不吝赐教。”一莲师太面目慈祥,扶起冯夫人,道:“入我佛门,众生平等。昔莲华色前世,恶业缠身,后诚心供养一位独觉圣者而许下愿望:以此供养独觉圣者的福力,愿于来世,得一端正庄严之身,像青莲华一样色香俱足;娇艳动人,随念所求,男子不缺;乃至也像独觉圣者一样地得大神通,并能遭遇大善知识,大师佛陀,亲自承事供养。佛陀在世时,莲华色的愿望一一实现。缘至之日,莲花色听闻目犍连说法而归信佛教,乃依摩诃波阇波提比丘尼出家,后得六神通,证阿罗汉果。”冯夫人道:“老妇诚心供养师太,愿作师太俗家弟子,求师太收留。”一莲师太道:“机缘尚未成熟,拜师之事日后再说。眼下,女施主须静心诵读佛经。” 范昭见冯夫人跟随一莲师太进去,转身看到陈慧显坐着马车过来。陈慧显跳下马车,问:“妹夫是来上香的?”范昭无精打采道:“不是。内兄是去进香吗?”陈慧显道:“家母吩咐,入庵探望妹妹。”范昭道:“娘子出家了,连我都不认了,内兄还是别去了。”陈慧显瞧瞧庵内,道:“一莲师太是有道高尼,妹妹拜她为师我是放心的,只是家母挂念。”范昭问:“娘子出家,内兄与岳母怎么不劝劝?”陈慧显叹息道:“怎么没劝?范老爷老早就告诉家母了,家母为此没少掉眼泪,可是妹妹就是不肯改变主意,愚兄也无计可施。本想妹夫回来,妹妹能够回心转意,不想妹妹出家这么急,当初妹夫就应该坚决拦住才是。”范昭苦笑道:“娘子个性坚韧,我哪里拦的住?”陈慧显道:“事已至此,只能指望妹妹熬不住庵内清苦,还俗罢了。”范昭知陈慧显此话等于没说,但是自己也想不出其它法子。陈慧显拉住范昭的手,道:“妹夫,且将烦恼事放一放,我们饮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