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煞去分身亦不存
“林楚这名弟子最近都没出驻地？前两年闹腾的挺不错的啊，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幽冥宗的鬼崽子来着。”
“回余长老，林楚近年都在谷中，除了煞引潭就是在其居所，半步不曾外出。”虽说略微有些诧异于大长老居然会关心一位金丹弟子，而且是第一个十年期的弟子，但金克诚并未发问，而是略想了想之后就回道。
作为统管穷思峰谷中金丹弟子的元婴长老，这些弟子们的行踪他基本还是能掌握的。
“煞引潭？你们穷思峰的就是喜欢搞那些异想天开、奇奇怪怪的研究，你有空敲打一下，让他专注修行，这可是个好苗子。”
余逢春盘坐于半空的分身伸出晶莹如玉的胖大右手，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说道。
“是。林楚能入大长老法眼，实为他之荣幸。不过大长老，我们穷思峰的传统一向如此，鼓励奇思妙想，晚辈也只能是稍叫劝诫，还望大长老明鉴。”
虽说身份有差距，修为分高低，但金克诚可没有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而是略带为难的回道。
七情阁可不存在那种谁修为高谁说了算得风气。
“你呀，你呀，呵呵，算了，随他去吧，只是让你叮嘱一声，你以为我还要硬压你不成。走也。”吃了个软钉子的余逢春并不着恼，分身渐渐淡去。
“敢问大长老，这林楚资质真如此出众，居然引您关注？”金克诚忍不住好奇，急急追问了一句。
据他所知，林楚虽说在转轮台击败了众多幽冥宗弟子，但一来斗战场的环境限制让其中的战斗无法真正代表双方水平，二来那批弟子并不是幽冥宗最顶尖的几人——顶尖几位其时皆被勒令闭关，在冲击元婴中，怎得就引来了大长老的特别关注呢？
“化神可期。”
分身消去。
化神可期！！
金克诚瞳孔微微一缩。
这可是极高的评价，就算是身为元婴期的自己，当年余长老也只是说了一句“化神有望”而已，虽说看去意思相差不大，但内里涵义可是区别大了。
“有望”只是有希望，但“可期”指得是“可以期待”，也可以说是大长老认为林楚后续修炼没有瓶颈，就是说大长老认为这林楚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不用什么仙源之类的珍贵外物辅助就可以达到化神，而类似自己的大部分元婴，还需要种种机缘才有那么一线希望破境。
……
化神可期？老关的这句评价不知从何而来，就因为林楚那有些变异，尚算不上纯粹单灵根的金土灵根？
而其实让金克诚狠狠震撼了一把的余逢春其实自己也有些疑惑，“化神可期”是关跃霄的判断，他不过是转述罢了。
只是对于关跃霄的性子他很清楚，这种事情上关跃霄向不轻言，说出来那就是百分百笃定的。
不想了，下次再问清楚，也不知是不是和“我意诀”有关，只是可惜，修炼了我意诀，那身外化身就别想了，化神之上可就难喽。
余逢春闭眼开始修炼，未来再如何可期，现在也还只是一个金丹，也就是岛上金丹弟子不多，他才会稍稍提点，却也不会再去花费过多心思。
……
嗯？让我好好修炼！金长老这是怎么了，咋关心起我的修炼来了？
林楚看了看传讯玉简，而后继续祛煞炼器。
这已是最后的一件了，八成的成功率他两个月前就达到了，但想了想，为了更加安心一点，他又拿出五截附着的灵识非宫长生所有的断骨浸染了二十五件蟹壳，硬生生又练习了快两个月。
说到底，还是太过着紧分身，准确来说是分身所带的信息导致。
“咔”
蟹壳裂开，碎片掉落一地。
果然失败依旧是不可避免，当真是只能靠运气吗？博一博吧……
自己还有五截断骨，不然再继续练习下，这断骨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必了吧，这总归是无法保证百分百，这一二十件也不能提高多少成功率，做事这么拖拖拉拉的，犹犹豫豫的何必呢？
犹疑，挣扎，惶惑……迟疑，肯定，自我安慰……鼓劲，打气，自我催眠……
足足三日之后。
林楚红着双眼迈出了门，思前想后。
最终他也还是没有进行分身的祛煞，但也没有选择继续将材料浸染星煞。
熟练度没有个千把次的练习是上不去了，但是以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态进行，失败的可能性居多，等到调整好心态，而后进行才是正理。
不过这次出门倒也不是为了散心，而是去封妖阵，他轮值的时间就快到了。
那最后的二十多件也是他算着这个时间点才会去浸煞而后祛煞。
……
“林师兄，还有两日，你怎得今日就到了？”
百无聊赖的看着掌观镜的公孙鑫扭回头，有些欣喜的看着林楚。
“也不差这两天了，咦，怎得燕师妹也在，你这是剥削劳力？”
在那转灵垫上端坐，浑然忘我的正是燕然。
现在又不是平静期，并不需要特意增加灵力浓度吸引妖兽，至于说是修炼，那倒是有些许好处，但这期间的灵石可不是宗门提供，相比提升的效率而言，可算不上划算。
“怎么可能，是燕然自己要求的，为了加快修炼进度嘛。师兄你是不知道，喜儿两年前就已经感受到瓶颈松动，上个月开始闭关冲击元婴了。”
明知道燕然此时不会关注外界信息，公孙鑫依然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稍稍压低了声音道：“燕然啊，心里是真着急，她在剩下这四年里要是无法升到元婴，下一次平静期就得被送离星歧岛了，那可就无法与喜儿双宿双栖了。”
“难道慕容不能陪她一起回去？那公孙对燕师妹就算有情那也有限吧，分开了说不得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楚可不觉得这样的两人就适合做道侣，夫妻本就需要同心，修行之人更应如此，否则相对于凡人而言漫长得多的一生，又如何扶持着走下去？
“喜儿回去？怎么可能。“公孙鑫似乎很是讶异林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张大了嘴，而后又恍然道：”倒是忘了林师兄你到岛上还不到十年。师兄师兄的叫着，我下意识就当林师兄你比我知道得多了都。只要是升了元婴，就必须在这岛上至少呆上百年。
而且就算是喜儿愿意，燕然师妹也不会同意的，元婴之后，在这才是大有机缘，这里才有仙……那个，总之是天大的机缘。若是回去，这之前的十多年辛辛苦苦岂不是都白费了，燕然可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不顾喜儿修行前景之人，那喜儿甚至打算过拖到离岛再破境，结果最后是被燕然给劝住了。”
哦，那这两人是互相都是真心以对的了。还有，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藏着掖着，连公孙这种人都能及时打住收声。
“看来公孙你没少受言语禁令之苦，这反应快得很哈。”
林楚打趣了一句，而后说道：“今日起就由我看着封妖阵吧，你且出去吧，看你呆的也挺无聊的。还有，你是与慕容一起来这岛上的，这次也该是不破境就留不下了吧，怎得看你挺悠闲的，还不快去抓紧修炼？”
“自家事自家知，我离着这元婴也就在这一两年，但急也急不来的，而且我这冲击瓶颈还不是太有把握，需要一些辅助丹药，连石一直在万宝阁那盯着呢，据说万宝阁会有那些丹药出售。
林师兄你可别又说我剥削劳力，那些丹药连石也是需要的，我是没有那些丹药则可能破境失败，至于连石，没有那些丹药就必定失败。再说了，他和那曲青侠的关系摆在那，怎么着都比我方便。”
公孙鑫耸了耸肩，说道。
“知道了，解释个什么劲啊，走吧走吧。”
林楚开始赶人，燕然与慕容之间的情谊让他不由又想起了孟丹晨，心下怅然，一下没了与公孙耍嘴皮子的兴致。
“那我走了。哦，还有，林师兄，燕然师妹那……”
“知道了，我和慕容的关系也不差的，何况我又不急着提升修为，我负责的这一年她想呆多久就多久。”
……
封妖阵中的日子是枯燥的。
隔个十天半个月的，清理一下阵中妖兽尸体就是，对于有着回收站的林楚可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半年了，甚至连需要通知长老的元婴妖兽都没有出现一只，想来零星的几只是被那些散修们引走了。
这中间，林楚也只是和燕然打了一次招呼，还是在她修炼间隙补充丹药的时候，这女子为了冲击元婴也是够拼命的。
只是林楚却并不是太看好，失了从容，这强行推进的修行效果只怕会适得其反，没得让神魂更无法圆融。
但燕然这副拼命的架势对他却也有些隐隐的触动，自己是不是太过瞻前顾后了？
七个月后。
一片落叶在眼前缓缓飘落。
例行的清理阵中尸骨之后，林楚望着这片落叶怔愣出神。
无根落叶，终归是要落地。这片落叶，无来由的引动了他心血来潮。
不能再拖泥带水，该是时候了，再拖下去，恐怕只会越加摇摆。而且，那些断骨有可能也能派上用场，幸好还留了五截。
林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就在今日，要为云蟹分身进行祛煞。
没去阵枢，林楚选定的祛煞之地是在最近的一处安全通道中。
虽说那燕然一心修炼，对外界几无反应，但万一醒来呢，一丁半点的干扰林楚都不想有。
下了决心，那林楚的动作就麻利得多了。
取出云蟹，运行炼器法门，细若游丝地灵力缓缓透入，上千次的练习让林楚早已是能行云流水般的施行祛煞。
三日，五日……
整体的云蟹相对于单个材料而言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更多，况且林楚还刻意放慢了速度，追求极致的掌控。
足有十日，方才将蟹躯各处的星煞消融祛除，然后，就是最为重要也最是困难的识海了。
祛煞炼器法中没有这一环节，剩下的也就只能靠林楚自行推演的方法去执行了。
五截断骨落至身前的同时，林楚面色一白，冷汗冒出，已是一缕神魂往云蟹识海中探去。
经脉中涌动的灵力亦是一股脑向四周散去。
是的，他所想出的办法也就是以神魂为引，将云蟹识海中的星煞引动出来。
至于周遭的灵力则是为了让星煞有个去处，相对于清空灵力的林楚经脉，外界应是暂时会更有吸引力。
五截附有灵识的断骨取出，则是他十日前灵机一动触发的念头，是防止星煞顺着这缕神魂倾入自家识海的手段，有没有用他不确定，但有总比没有好。
……
电光不停炸裂。
无数星点朝着海面飘去，但奇异的是没有一个事朝着唯一的孤岛上落去。
冰面渐次消融，海浪迭起，咆哮着涌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卷动着变大，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星光，甚至让那孤岛也向其靠近而去。
本体在搞什么？要毁了这具分身吗？又拿神魂喂星煞，不是喂过一次了吗？
感受着孤岛的漂移，刚刚感应到主体的分身神魂茫然四顾，再这么下去，这识海中唯一他能存身的孤岛可就只剩下落入漩涡这一个结局了。
不过他也只是疑惑罢了，并没有什么怨气，本为一体，何来怨怼。
未容他再细细思索，孤岛斜斜着向漩涡中栽去。
天旋地转。
分身神魂与主体同时眼前一黑。
……
星点四溢，迅即分成五大一小的六团。
五个大的星团扑向了那些断骨，一个小的则是浸入了林楚神魂。
林楚识海中，星云旋转，代表回收站的圆筒抖颤不已，环绕四周的七彩虹云迎向了那些侵入的星煞。
……
半个时辰之后，趴着的林楚猛然跃起。
眼前，是散落崩碎的云蟹分身。
失败了？
不，林楚微微一笑，分身是毁了。
但神魂回来了，或者说是虚元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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