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俩大侄子
回家？
回什么家，他的家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
羽树是不想搬走的。
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了。
他是没想到羽衣会来接他的。
不过想一想在月亮上守护封印的羽村，羽树最终还是收拾了两件衣服，与村民们一一道别后，跟着羽衣一起离开了。
他目不能视，为了避免麻烦也不爱出门，除了帮忙做饭和烧热水的人换了一个外，羽树觉得日子没什么不同的。
…
……
………
…………个鬼啊！
混蛋羽衣每天都会跑到面前巴拉巴拉他创建的忍宗。
这些年他在外游荡，感悟到了什么？是爱与和平啊！
他为什么要创建？为了爱与和平啊！
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美好的？还是爱与和平啊！
羽树被他烦的不行，你要大爱无疆你要维护和平你要创建和谐美好新世界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啊！天天跑到他这条咸鱼面前来打嘴炮有什么用啊！
羽树拎起自己的导盲杖，半点面子不给直接把忍宗开创者给打出了门！
带着自家大儿子回大陆探亲的羽村听说后，差点笑岔气。
大哥的威严扫荡一地，羽衣把小院的门一关，噼里啪啦地跟二弟打了起来。
“啧！”羽树牵起刚刚会走路的小侄子回屋子里，将两兄弟扔院子里不管了。
春去秋来，羽衣的两个儿子因陀罗和阿修罗也长大了。
说起来，当初得知他大嫂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时，羽树还在想，还好他二哥就一个儿子，不然真得怀疑他们一家人是有什么生孩子必生双胞胎的恐怖基因了……
然后转年，他二哥就十分开心地告诉他，他二嫂怀了对双胞胎。
羽树：…………
不过这些生活中的小事情就像过眼云烟，不在意的时候没发觉，倒是在之后不经意间回想起来，蓦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阿修罗上门的时候，羽树躺在木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那副慵懒舒适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午后晒太阳的猫。
“小叔叔。”
“唔？”
阿修罗走近后，注意到了放在木椅旁边的小凳子。已长成高大青年的阿修罗看到这个貌不起眼的小凳子时，竟露出了小孩子似的开心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却是转瞬即逝，脸上又带上了一丝忧虑。
“你哥刚走，你就上门了。”羽树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阿修罗。
要不是从小到大都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他估计就会怀疑他的叔根本不是他爸的兄弟，而是他的兄弟了……
“啊……哥哥已经走了啊……”阿修罗有些失落地坐到了小凳子上。
尽管看不到，光听这语气，羽树就能想象得出阿修罗现在大概就跟丢了肉骨头的小狗狗似的委屈巴巴。
羽树几乎是一抬手就找到了自家侄子的刺猬头，随手揉了两把，一如既往地扎手，心中感叹还是因陀罗的手感好，可惜那孩子十岁之后就再也不让他摸头了，唉……
羽树收回手搭在身上，随口道：“都是要继承忍宗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没有哥哥就提不起干劲的奶孩儿样？”
“小叔叔！！！”阿修罗有些羞恼，他家叔叔样样都好，只是就喜欢把他当没长大的小孩儿来逗，对他哥就不是这样。
“行了不逗你了，你又来找我干嘛？发你爸的牢骚？”
阿修罗的嘴角抽了抽，他小叔叔一向都不怎么待见他爸，要是平时，他可能不会发他爸的牢骚。毕竟要是被他叔借此嘲笑他爸一顿，他爸虽然不会揍他，但是把他丢进书房里抄两本书是绝对没跑的。
“父亲让我继承忍宗的事情连小叔叔都知道了啊……”阿修罗一只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分外低落，“可是明明我就没有哥哥那样的才能……”
羽树不发一言地听着阿修罗的絮絮叨叨，感慨大筒木一家的家庭矛盾果然多。
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后就有了一览众山小的能力，站得高，看得远，想得也就越多。不可否认，他的哥就是这样一个人。
哥哥因陀罗追求强大的力量，弟弟阿修罗却更重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有个因急切追求力量而迷失自我的母亲，羽衣自然对大儿子因陀罗心怀警惕。
不过……
羽衣那家伙搞定不了两个儿子，让自己变成这俩倒霉孩子的心灵垃圾桶是怎么回事啊？！
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当条咸鱼吗！
羽树咬牙切齿地决定下次羽衣来的时候门都不给他开！
不待见羽衣是一码事，对阿修罗这孩子，该说的羽树还是会说。
“忍宗是你爸开创的，他对下一任继承人的选择里，包含了他对忍宗接下来发展的想法。所以这并不是能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性格合不合适的问题。”
“哎？”阿修罗懵了一下，“叔叔是说，我的性格比哥哥合适？”
羽树用手指点点他的头，“你哥哥的优秀万中无一，性格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他可以成为开拓者，却不一定能成为好的守成者。而你虽然能力不及你哥哥，但你的性格却像水，具有极强的包容性。你爸作为忍宗开创者，弟子四散在大陆各处，忍宗的发展已经趋于平稳。所以二代目并不需要继续往外开拓，而是好好地当个守成者，将忍宗的理念传承下去就足够了。”
因陀罗那个蠢小子，也不知道是被谁骗得钻了什么牛角尖，认为自己继承不了忍宗是因为父亲偏心阿修罗，只是一味地拿自己过强怕迷失自己来当借口。
虽然羽树明白羽衣对因陀罗的忌惮肯定不是借口，但是那家伙也太没说服力了吧？
啧，在外人面前那么威风，一遇到家庭问题就抓瞎。
“你哥哥十岁那年发明了‘印’，拥有查克拉的人借此能够顺利地使出‘术’。因为‘术’的便利，忍宗因此也发展得相当迅速。但是阿修罗，万事万物过犹不及。你哥哥当年就说出了‘术’虽然可以给人们带来了便利，但也可能给人们带来战争。他看到了未来的可能，却没有看到导致这一‘可能’的诱因。”
“拥有多大的力量就对应了多大的责任，忍宗发展得越快，拥有力量的人也就越多，但是他们在获得力量的时候，明白他们需要承担的责任吗？在没有明白自己的责任之前就拥有了与之不相符合的强大力量，那么他们能控制得好自己，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掌控得了轻易获得的力量吗？”
“当欲望、力量与责任失衡的时候，战争就开始了。”
将迷迷糊糊的阿修罗打发走，羽树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俊秀的长发青年从里屋出来，走到羽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到我的答案了？既然如此，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别挡着我晒太阳。顺便帮我把门带上，我不想听你爸嘚啵嘚啵。”
“……”因陀罗没有挪步离开的意思，沉默了会儿，语气怪异地说：“一直以来，小叔叔只有在对待阿修罗的时候才能那么耐心。”
他爸就不用说了，经常被他叔关在门外避而不见的。
他二叔稍微好一点，两人能平平淡淡地聊几句。
他的话，他叔通常都不怎么说话，倒是小时候格外喜欢揉他的脑袋，不过自从他十岁那年明确提出拒绝后，他叔就不这么做了。
他们一家，倒是只有阿修罗能得到他叔好声好气的对待。
二叔家的几个表兄弟他没什么印象，就不作为参考了。
羽树难得听到自家大侄子对他“撒娇”，稍稍觉得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让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
羽树幽幽地长叹一声，“因陀罗，你实在是太难为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看不见的。”
因陀罗皱皱眉，他不知道他叔为什么突然就扯到这件事上来了。他们小时候不懂事问到这点时，他叔毫不忌讳地告诉他们，他的眼睛是被他们的父亲和二叔挖掉的。
阿修罗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事情轻重，倒是他那段时间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叔不高兴。
“你和阿修罗在我这里，分量都是一样重的。”
“阿修罗性情外露，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动作，他的语气都能告诉我他的心情。他会告诉我他因为什么而开心，他低落的时候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能根据他的反应来给予反馈。”
“但是你太内敛了。或者应该说，你太骄傲了。你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轻易不让人看到。就算很多人因此对你产生了误解，你也不屑于解释。”
“我‘看不到’你的情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你高兴的时候哭泣，在你伤心的时候大笑，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
说到这儿，羽树又叹了口气，感慨道：“小时候你多可爱啊，还拉着阿修罗一起来给叔叔念书解闷呢。喏，这俩小凳子就是那会儿你们自己做的啊。”
“…………”
“早知道你十岁那年说不让摸头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免得你这脑瓜子里想七想八的。”
“…………”
“唉，你们兄弟俩小时候穿的草鞋都是叔叔我亲手编的，连你爸都没有，还说叔叔我偏心？啧，小没良心的！”
“…………”
羽树挤兑了自家大侄子一顿，算算时间他那蠢大哥大概要过来了，于是拿起放在旁边的导盲杖，从椅子上起身就往屋子里走。
“走的时候记得把院门关上啊。”
因陀罗不答，却突然叫住羽树：“小叔叔。”
“嗯？”
“你的眼睛是为什么被挖的呢？”
他知道他的父亲和二叔联手封印祖母的故事，但是在他爸嘴里，小叔叔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却一直都很模糊。
如果当时小叔叔与两位兄长同一阵线，那为何父亲会语焉不详呢？要么他们的立场相反，要么另有隐情。
一直以来因陀罗都没有去追寻这件事的真相，因为担心再次激起父亲和叔叔的矛盾。但是现在，他却想弄明白个中理由了。
“想知道？”他叔扭头朝他一笑。
“嗯。”
“因为这双眼睛有着我无法掌控的力量。”
因陀罗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