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东巡

皇帝巡游的日子终于到了！　咸阳宫近日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色人等为这次规模空前的巡游有序地忙碌着。　各种辎重行车一字排开，为首的百乘战车威风凛凛。　皇帝的銮驾居中，后面排列着大臣、宫女及内侍人员的车辆。　气势浩荡，足有上千辆车马、近万人的队伍。　始皇帝的銮驾周围更是戒备森严。　除了翁仲和雁秋可在身旁侍奉外，太监总管赵高也在三乘之外。　随后才是皇子胡亥的銮车和陪侍人员。　丞相李斯居前，与皇帝的銮驾隔二乘。　一来便于听从皇帝号令，二来可以统领和驾驭整个巡游的队伍。　李斯与赵高被始皇刻意地隔开，其原因不言自明。　大将军蒙恬尚未回宫，始皇已密令其在距巡游队伍五十里开外。　一路上只尾随伴行，暂不露面，以备不时之需。　大秦帝国的开国之君怎能小觑？　始皇虽病入膏肓，却仍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岂是赵高李斯之辈所能匹及的。　只是这茫茫的巡游之路何其漫长啊！　始皇在銮驾中密不示人，始终藏匿在銮驾狭小的一隅之中。　身前是阿三佯装的门面，他可随时给阿三发号施令。　忠诚的雁秋侍奉在身旁，也可照顾始皇的饮食起居。　翁仲始终护卫在銮驾一侧，他可以随时掌握外界的风吹草动。　这辆銮驾此时便是大秦的大脑和心脏，维系着秦国及天下人的生死和安危。　“阿三，车驾现已到了何处？”　始皇帝在銮驾内向一直正襟危坐的假皇帝阿三，发问道。　“皇上，已到了咸阳城外。”　阿三答道。　巡游的队伍离开咸阳后，便驶入驰道。　庞大的巡游队伍一路向东进发，沿途的驿站早已备齐了各种补给和粮草。　各地的郡县官员，也个个噤若寒蝉地守候在官道一旁，等待着恭迎圣驾。　始皇帝急于赶路，对一路的大小官员基本不予接见。　只在大县和要冲之地，短暂休息，补给所需，很少去各地的行宫下榻。　这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就是太监总管赵高。　赵高一路上都在悉心观察皇帝的动向。　始皇帝现在只是寡言少语，气色和举止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莫非皇帝毒火攻心，在强打精神？”　赵高心中暗自嘀咕。　赵高小心凑近皇帝的銮车，仔细巡查，也没有发现半点状况。　“为何皇帝这次巡游如此慌张赶路，而不愿在行宫里逗留呢？”　“前几次皇帝出行，所到之处无不大张旗鼓，趾高气扬的。”　“就连一般的县衙小吏都要接见抚慰一番。”　“路过的大小庙堂，也要焚香祈福、大行膜拜之礼。而今却……”　这其中必有蹊跷！　赵高暗下决心，乘此皇帝巡游，蒙恬远在边关之际，要完成胡亥夺权篡位的大事。　赵高此计，早在心中盘算过千百次。　虽然现在皇帝有意疏远了自己，但有一件事却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嘿嘿！”　赵高阴笑着，他打开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就是他每日亲自服侍皇帝服用的丹药，至今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这给赵高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机会。　赵高用心调配着丹药，他在药中又加大了慢性毒药的剂量。　砒霜和雄黄也被赵高加了进去！　那银色的汞水慢慢渗入了药丸，看上去天衣无缝，这样的丹药，如何不让人中毒而亡呢？赵高小心翼翼地端着配好的毒药。　他恭恭敬敬地递给皇上，还关切地说道：“皇上保重龙体，请服下仙药！”　说完，赵高亲自看着皇上慢慢服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始皇东巡的路线向北急进，准备过山东、河北后，再折返回帝都咸阳。　天气渐渐闷热潮湿起来，始皇帝藏匿于銮驾之中，已逾二月。　其意志力是何等惊人，不得不让人称奇。　眼看队伍已过浙江，即将到达山东属地，离徐福的老家不远了。　始皇开始准备上演“玩消失”的大戏了。　始皇的高压和血腥统治，表面上开创了统一的大局，其实却危机四伏。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始皇在巡游的路程中，并不全都是一帆风顺。　一次，车队行进至一处村庄，天上忽然坠落了一块陨石。　有人私下在陨石上刻了一行字：　“始皇帝死而地分”。　皇帝大怒，令人追查刻字之人，但始终未果。　始皇便命人将陨石所落附近村庄里的村民，全部处死了。　如此暴行，自然激发起了百姓的仇恨和诅咒。　百姓不仅诅咒他早点死亡，甚至还诅咒他会死在什么地方。　有一首歌谣这样唱道：　“秦始皇，至沙丘亡……”　歌谣传到始皇的耳朵里，皇帝自然非常不爽。　于是始皇在巡游途中，特意嘱咐，见了“沙丘”便绕道而行。　还有一次，碰到一群孩子在路边玩耍，挡住了他的道路。　始皇命人上前询问这群孩子，他们在做什么游戏，孩子们答道：　“我们在玩沙丘呢！”　始皇闻言大骇！　始皇帝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山东境内的某处行宫，秘密开始部署自己的计划。　始皇单独向阿三、翁仲和雁秋交代着后事。　“阿三与雁秋对朕忠心耿耿，朕了然于胸。”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你二人定要按朕的旨意行事，不敢有半点疏漏。”　始皇临危授命，在做最后的安排，他接着说道：　“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必须及早召见徐福，再图大计。”　“朕将在此处隐匿，等待蒙恬前来护驾。”　“为防不测，朕已拟好遗诏，阿三代朕巡游，路途中如遇变故可随时宣诏。”　阿三泪流满面，赶紧跪下接旨，雁秋和翁仲也动情地向皇帝跪地叩拜。　始皇帝大丈夫也！　此刻禁不住也有所动容，他怅然道：　“朕另有一道遗诏，待扶苏继承大统后，才可示人，你等切记！”　始皇将第二道遗诏赐给了阿三。　三人齐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