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落的小孩有点叛逆
曾祖母在陈东家吃完晚饭，看到挺着大肚子的陈东母亲收拾好碗筷要去洗，连忙站起来说让她来。
母亲一手端着洗碗盆一手拦着曾祖母，说：“老嫲，您坐着，喝杯茶，这点事我还能做的。您呐，别忙活。”
“丫头，你婆婆还是那样？”曾祖母重新坐下，抬头望着陈东母亲，轻轻的说到。
“呵，还能哪样啊？昨天大扫除，就没见来一会。没事，又不是第一回了。”
母亲幽幽的说，“老嫲，咱不说这事哈。您喝茶。”
说着走到院里，坐到父亲特意给母亲做的一个小木凳上，装水洗碗。
功夫茶，是潮人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从起床到睡觉前，基本上就少不了这道茶。
曾祖母喝了一会后，跟收拾完空闲下来的陈东母亲唠嗑了一会，听说明天要做年糕面料了，就说明天要过来帮忙，然后就说要回去睡觉了。
父亲怕天黑看不到路，还是坚持送老人家回去了。回来又骑了自行车出去，说去联系一下老工友，安排明天摘柑橘的事。
天一亮，父亲就带上工具去地里了，母亲去隔壁叫堂叔帮忙把浸泡了一夜的米拉去磨成米浆。
陈东因为昨晚父亲答应买玩具枪的事，睡得特别沉，到了八点左右才起床。起来的时候，看到母亲已经开始点火起灶了。
灶台是每家都有的，而且还是在屋内，一根长长的烟囱直接穿过屋顶，所以烧火的时候，屋内并没有烟尘，只有揭开锅盖时冒出来的热气。
陈东穿好衣服走到屋门口，发现并不是只有母亲一人，曾祖母正在清洗着蒸具，还有小姑在搅拌着米浆。院子一角堆了高高的稻草，还有一大摞树枝。
“妈妈、老嫲、小姑，我起床了。”陈东揉着惺忪的眼睛，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娃儿，赶紧洗脸吃粥了，老嫲给你带了甜桔，赶紧的。”曾祖母笑呵呵的说，依旧是那副慈祥的脸庞。
“快去刷牙洗脸，粥快凉了。”母亲也开口说到，有点责备陈东睡那么晚的意思。
快速的洗漱完毕，吃着白粥配甜桔，在那个时候，陈东觉得这是最好吃的配菜了。
甜桔是陈东的小叔公带来给曾祖母的，小叔公年龄跟父亲差不多，大那么五六岁的样子。是家族里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大学生，现在在城里工作，机关单位的工作，在当时，那是倍有面子的人物了。
但是小叔公很少回寨里，一般都是一个月回一次，陈东对小叔公一家人都没什么印象，听说还有两个比他只大几岁的堂叔。
“妈妈，爸爸今天是不是会给我买玩具枪？”陈东吃完早餐，来到左右灶台旁边的母亲身边，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母亲，问了一句。
母亲拿着根棍子，扒拉了一下炉里的火，“呼”一声，炉里的火一下旺了起来。
母亲回头瞪了陈东一眼，说：“就知道玩，没见家里这么忙啊？”
说着起身去搬了张四方桌摆在灶台旁边，继续说到：“你爸今天去收柑橘了，没去铺里，也就没去市场了，今天应该不会去买了。等忙完了，明天他再去。”
说完又继续忙她手上的活了，不再理他。
陈东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母亲跟父亲在骗他。本来很期待又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低谷，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低着头，站着没动，又咬着牙忍着泪水不掉下来。但是心里真的好难受。
“走开啊，你站这里干嘛？出去玩去。”
母亲看到陈东站着一动不动的，正挡着道，并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有异，加上手上的事又多，有点烦躁，就责骂了一句。
陈东扭头就往门外走，他知道母亲因为忙碌，心情又不好了。如果不走，等下又得挨揍了。
刚一走出门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擦了擦眼泪，尽量的不让人看到，一个人一路小跑到寨子后面的香蕉林里，靠着香蕉树坐了下来，默默地留着眼泪。
此刻的陈东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一直想着的就是父亲母亲在欺骗他。一直在心里责怪着母亲。昨晚是母亲提出来买玩具枪的，今天又是她说不买了的。
陈东心里只记得了母亲说的不买了。却把其他的话都给过滤掉了，直接进入了牛角尖。
失落的陈东一个人在香蕉林里坐了好长时间，直到有一只金黄色的小动物从他不远的地方窜过，把陈东给吓了一跳，才重新站起来，往香蕉林外走去。
一路走着，陈东还在想着要不要回家去，心里还在因为母亲不给买玩具枪难过，但是不回家，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最后，受不了外面的寒风凛冽，陈东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挪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小姑在说：“刚去陈雄跟陈波家找过了，没有，那两小孩都在家，没出去玩。”语气有点急，好像刚跑完步一样，有点喘。
“回来了。。。”这是曾祖母的声音，院里另外两人听到这话，齐齐的望向门口。只见陈总低着头靠在门框上，两只手捏着衣角互搓着，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
“你跑哪去了，你要急死我啊？”
陈东母亲一见陈东这样子，声调一下子提高了一倍。吼得陈东一阵激灵。
“你为什么不给我买玩具枪了？昨晚说给我买的，今天又说不买了。”
本来心情已经有些平复了的陈东，给母亲这么一吼，又把心里的委屈激发出来了，开口就是一阵反驳。
“谁说不给你买了？只是跟你说今天你爸没去铺里，没经过市场，明天再买。你脑袋瓜在想什么？还躲起来吓我们，你是欠打了啊。。。”
母亲给陈东的一番话，给气笑了，抄起身边的掏火棍，就要上前打陈东，被曾祖母给拦了下来。
“快进来，娃，来老嫲这里。我不让你妈妈打你。”曾祖母朝陈东招手说。
“嫂子，你别生气了，回头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不过这个躲起来吓人的事，得好好说一顿。吓死人了。”
小姑在旁边也是气鼓鼓的说，走到陈东旁边，把他拉进门。
陈东听到这里，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是你说的给我买玩具枪，你骗我。”躲在曾祖母怀里，陈东还不忘继续跟母亲顶嘴。
“娃，不能顶嘴，妈妈只是说今天家里都忙，没时间给你买而已。不是不买，懂吗？以后不能这样了。”
曾祖母抱着陈东，轻声的安慰着，“乖哈，咱吃点热的卷粉，来。。。”
“真的吗？不是骗我？可是妈妈刚才跟我说不给我买了。”陈东哽咽的望着曾祖母，问到。
“没骗你，但是，你今天躲起来这事，我要跟你爸说，让他收拾你。”
母亲插话，生气的说：“才几岁啊，小布丁点的，就敢这么闹了。”
“好了，你也别再说他了。再说还哭了。。。”曾祖母责备了一句陈东母亲。
“过来，擦下脸，洗手，跑哪去了都，弄得满身泥。快点，洗完手给你卷粉吃。”
母亲也不再训陈东了，拉着他去手龙头旁边洗脸洗手，边洗边嘟喃问着。
“我去香蕉林了。刚有一只金黄色的，有四只脚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不敢待下去了，就回来了。”
陈东细声细语的应着话，拿起卷粉，蘸了下酱油，放嘴里咀嚼了起来。好像玩具枪的事已经抛到了脑后，没再去提那事了。
“娃，以后少点去香蕉林，你看到的是四脚蛇，挺毒的，不能碰。”
曾祖母听到陈东说的小动物，神情紧张起来，对着陈东叮嘱到。
“可是那东西看到我，好像也怕我啊，嗖的一下就不见了。”陈东疑惑的看着曾祖母，比划着说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小动物都怕人的，但是万一不小心被咬了咋办。听话，以后咱不去了哈。”曾祖母再三的叮嘱到。
陈东点点头，继续吃着卷粉。
这时也差不多中午了，突然看到父亲从门口走进来，跟曾祖母打过招呼后，对母亲说：“中午了，看下怎么安排午饭到地里给他们吃吧。”
母亲看了一下天空，点了点头，说：“炒河粉行不行？正蒸着呢。可以的话，很快就能炒好。”
“嗯，可以，但是还得弄锅汤。不然太干了。”父亲赞同道。
“妈妈，我能跟爸爸去地里吗？”陈东吃完卷粉，坐在一旁看着大人忙活，看到母亲抄完了河粉，装到一个大锅里，又把汤整锅放进竹筐里，绑到父亲的自行车后架上。开口问了母亲一句。
“去吧，别乱跑。”母亲看了他一眼说。
父亲把陈东抱起来，让他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叮嘱他握紧，脚下一蹬，就向柑橘地的方向驶去。
在车头吹着冷风，陈东壮着胆子，鼓起勇气问父亲：“爸爸，你说给我买玩具枪，还买吗？”说完都不敢出大气了，心里担心父亲给出的是否定的回答。
“我叫人去找了，今天爸爸没回铺里，没时间去，但是有叫人经过时去看看了。等他回来，有的话就带回来了。”父亲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回答着。
“真的？”陈东总算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开心的抬起头，望着父亲的下巴，激动的再次确认一下。
“真的，晚上回家就知道了。不过，如果没找到，你也不能怪人家哦，没有的话，我明天自己再去找。”
父亲在家里也听到母亲说早上的事了，其实他也确实忘了，中午在家里等母亲做午饭的时候，特意出门去找了一个下午要去集市的邻居帮忙的。
“还有，你早上的事，晚上回家再收拾你，脾气够大的啊，你才这么点就敢这么闹了。”父亲最后补充了一句。
“别啊，早上谁叫妈妈跟我说不买了啊，我很生气啊。”陈东狡辩着。
“至少要罚站，或者玩具枪到了，只能看着不能玩。你选一个。”父亲笑着说。
陈东知道，父亲虽然笑着说话，但是是认真的。只能低头说：“那我罚站。别太久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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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父子就这样争论着，很快来到了地里，有两个人已经坐在田埂上聊天了，还有三个人在里面忙活着。看着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田边小路都放着一筐筐的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