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沐兰的决定
看朔风只是茫然的站在那里,目光毫无焦距,想必现在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偷听,沐兰顿时放下心来,一反刚才的淡然,有些急切的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东陵无绝还在昏迷中,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依青她……”
提到东陵无绝,莫言眼中也不免滑过一丝沉重,道:“太后驾崩,他伤心过度,心疾犯了。”
这消息无异于一道双重打击,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依青呢?你找着她了吗?她现在怎样了?”
莫言摇了摇头,道:“我追了汐枫两千多里,最后也只找回了太后的身体。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孟依青她还活着。所以,你也不必替她担心。”说到这里,他很是好奇的看向沐兰,道:“这个汐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令你脱离靳宁的身体,还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说起来,这是一段很久前的渊源了。”沐兰也不瞒他,将她与汐枫是如何认识,以至后来汐枫如何帮她逃过了宿命等等,从头至尾挑重点的跟他说了一遍。
“原来,世上竟真有伽兰秘术,还是在他手里。”对于“伽兰秘术”,莫言也曾花费过不少精力寻找这本古籍,因为,传说中,伽兰秘术不仅仅是能令人长生,还囊括了世间许多传闻中才有的秘法。他想,或许其中就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逆转乾坤,救回昔颜。
不过,千百年来,他虽也搜罗到一些玄术秘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但伽兰秘术却始终未见得见过。如果不是今日听沐兰提起,他大概会以为,那真的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如此看来,孟依青不但没事,还因祸得福了。”想到这里,莫言不禁有些感慨那女人的幸运,同时,眼里又多了一抹锐利,“也就是说,果然是靳宁动的手脚。”
既然莫言能够感知到依青,那么,就真如他所说,依青现在已经逃过一劫了吧?沐兰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并不见轻松,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东陵无绝本来就重伤初愈,这次心疾复发,对他的身体必然有极大的影响,我真担心……”
她知道,东陵无绝极善隐忍,但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想到他这几个月来所遭遇和承受的,换作普通人,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即便是强悍如他,也经不起这连番的折腾。
“他不会有事的。”莫言明白她担心什么,再没有人能够如此切身体会她的感受,他也很担心东陵无绝,所以,他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虽然很牵挂那人的安危,但听莫言说得如此肯定,沐兰心里总算安定了些,道:“他这段时期必定很难过,你多陪陪他吧。”
在上一世,她也是经历过双亲遇难,孤苦无依的日子。这种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陪在身边,至少,心里会好过许多。
“更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莫言凝视着她,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身份?难道你忘了你上一世的结局?你今天差点就被他送上了刑场。”
只要一想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他至今犹有些后怕。
沐兰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你就那么确定,他一定不会杀你?”东陵无绝是个怎样的人莫言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他行事果断,手段狠厉,怜香惜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尤其这一次是事关太后,他本就是个至孝之人,如果她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真的会对她下得了狠手的。
沐兰摇了摇头,事实上,她会被秘密带到这里,是她绝对意想不到的。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东陵无绝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又或许,在没有真正抓到汐枫之前,留她做一个筹码,但不管原因如何,这个结果并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因为,脑海里全是他昨夜在牢里和她说话时的黯然神情。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他的过往,在他的述说下,一幕幕,那么鲜明的浮现在她眼前,她的心和他一样的悲凉。
“如果,你是在顾忌我的话,大可不必。”莫言一眼便窥破了个中因由,道:“当初太后已是药石无医,虽然我用孟依青骗了他是事实,但我也早有了被他问罪的准备。”
“你想告诉他所有真相?”沐兰不赞同他道:“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真相对他而言太残忍了吗?”
事到如今,她都险些性命不保了,竟还顾及着东陵无绝的感受?莫言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心疼,道:“所以,你宁愿被他误会?宁愿靳宁利用这一点来要胁你隐瞒身份?”
“其实,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她沐兰又不是圣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她做不来。一开始,她回到这里的确是为了让东陵无绝明白她才是沐兰,但经过了这些天的变故,尤其是山里那两天的相处,她想通了很多事。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是怎样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还能否触及到彼此,能否感受到那份让他们纠缠两世的默契与共鸣。
因为,那样无论他们分开多久,多远,终将在相遇的那一刻彼此吸引。
但,真正让她决定保持缄默的,却还是昨夜那个落寞孤单的背影。
“九弦,你应该了解他的。他不是一个轻易会让人走进他心里的人,但,一旦是被他认定了的人,他会倾尽他所有的好。”就像他对卓婉芸一家,甚至对荣紫璇也是,“你知道,欺骗和背叛这样一个人,他会是怎样的感受吗?”
莫言心里仿佛被什么戳中,隐隐作痛。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次沐兰和沐枫逃狱,他不得已之下为她隐瞒,东陵无绝就已经对他失望过一次了。
他不曾忘记,当东陵无绝知道真相后,不曾问他一句,也不曾看他一眼。然而,那种滋味对他而言却胜过任何责问与刑罚。他后来也常在想,那人是根本不想听他解释?还是不愿去问那答案?
但那次的事性质不同,所以,最终两人默契的什么也不提,揭过了这一页。而这次,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原谅呢。
“九弦,他已经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他连你这个最信任的朋友和臣子也失去。”沐兰深深看向他,道:“他是个极重情义的人,给他留一点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