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昏庸的皇帝(5)
祭天所在地为颐丈天坛, 它位于南宫,占地344亩,外有两层坛墙,形成内外坛,内坛东西南北各设天门。
坛内位于中间的建筑叫学苑宫, 蓝琉璃瓦,里面是十八根金丝楠木大柱子支撑, 柱子是金灿灿的壁画。
大门正前方是燔柴炉, 用来焚烧祭祀供奉物。
季洋在祭天前五天已经来到天坛的斋宫斋戒, 朝中政务由陈鹤代为处理, 蒋云轻和季晨也来了, 后宫事务由丽妃代为掌管。
斋宫一切从简,早上起来一碗白米粥, 清汤寡水, 饭菜里看不见一滴油。
今日,季洋又面不改色喝完一碗粥,蒋云轻真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为了长生不死, 平日里把酒言欢的人居然也忍得下去。
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死?
都是欺骗人的幌子!
“晨儿, 把粥喝了。”蒋云轻说着唤了季晨一声。
“儿臣不想喝了, 一点味道都没有。”季晨坐在一边垂头丧气,瘪了瘪嘴。
到底是孩子, 这几日吃食对他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 整日待在着斋宫, 全无半点乐趣。
“明日就是祭天之日。”蒋云轻提醒, 招了招手,“快些过来。”
她说着,还要小心翼翼去观察季洋的神情,生怕他露出不满。
季晨不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孩子,不过是这几日闷坏了。
“还要等到明天啊,儿臣都不想喝粥了,半夜还要饿肚子。”季晨说完,撑着下巴看季洋,拖着声音,“父皇,儿臣不想呆在这里了。”
不能骑马射箭也不能听曲,只能看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要听母后念佛经。
“晨儿,不得这般无礼。”蒋云轻心下一咯噔,依照季洋对祭天之事的看重,怕是要发怒,声线微沉,“快过来母后这。”
“无碍。”季洋抬手制止,又看向季晨,“若是朕没记错,是皇儿自己要求前来?”
季晨低着小脑袋,好一会才道,“可是儿臣不想待了。”
“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理?更何况,这是祭天,是为天下百姓祈福。”季洋神色间无责备,话语缓缓对他道。
闻言,季晨把头埋得更低,“儿臣知错。”
蒋云轻悬着的心又放下,出口道,“皇上,季晨一时糊涂,想必也是...”
话未说完,季洋抬手,她一下止了声,只见他看向季晨,“到朕身边来。”
季晨昂头,神情忐忑,却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迈着步子往季洋身边去,怯怯叫一声,“父皇。”
蒋云轻神色担忧,柳眉也跟着皱起来。
“前些日子你才与朕说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季洋问。
“儿臣...”他支支吾吾。
“大声些说话!”季洋目光倏然变得犀利,盯着他。
蒋云轻也跟着吓了一跳,心跳砰砰砰直跳,却不敢再火上浇油。
季晨脊背挺得笔直,上扬声调,小拳头紧握,“儿臣说过,要与父皇母后一同来为百姓祈福,愿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免受流离之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你的意思,是要独自回宫?”季洋又丢出一句。
季晨猛地摇头。
“说话。”季洋眯了眯眼。
“儿臣没有,儿臣要与父皇母后一同在这,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他说着跪下来,一脸愧疚。
蒋云轻震惊看着这一幕,第一反应也是跪下来,“臣妾教导无法,求皇上饶过晨儿这一次。”
实际上,她心底把季洋狠狠骂了一顿。
还心系百姓,接着百姓的幌子,炼丹作法,昏庸至极,做模做样,可伶她的儿子,被教导得一愣一愣,就不该靠近他,还能还他们母子一个清净。
“皇后无错,晨儿年纪还小,也能谅解。”季洋上前扶了一下她,而后看向季晨,“你是皇子,就有你要承担的责任,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肩上就有推不掉重担,不可像今日这般,可明白?”
“儿臣明白。”季晨应。
“起来吧。”
“谢父皇。”
...
蒋云轻也收敛神情,端坐着,时不时看向季晨,见他规规矩矩坐着,认真在喝粥。
她的余光又瞧瞧瞄了瞄季洋,眼底闪了闪,什么推不掉的重担?若是丽妃肚子里出来一个皇子,季晨想的应该是如何平庸下去,求自保。
说得冠冕堂皇一套又一套。
她比任何人知道季洋的虚伪。
翌日。
天未亮,天坛外已经点起了灯火,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端着供奉物,一阵忙碌,士兵整装围在天坛内外,满朝文武都已经来到,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听说西北那边闹瘟疫啦。”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祭什么天啊。”
“哎。”
...
一群老臣围在一起,相互看着唉声叹气,又望着这空前的大阵势,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西北大闹,这才要祭天祈福,一译法师亲自出山,就是为了作法保佑天下苍生。”陈鹤走过,瞥了几位大臣,提高声调说着。
“国库虚空,西北物资缺乏,现在不是祭天的时候。”一个大臣声色俱厉看着他,瞪着眼。
“蒋大将军不是已经出发去西北了吗?送去了物资,相信很快就能解决。”陈鹤似笑非笑说着。
“你...”
“何大人,算了算了。”
何彦被人拉住,毕竟陈鹤风头正盛,若是被他暗地里报复,得不偿失。
见他们敢怒不敢言,陈鹤头都昂高了些。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大皇子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线传来,文武百官纷纷下跪。
季洋往台阶上走,身后跟着蒋云轻和季晨,两人今日也是一身盛装。
走到最上一层,季洋转身,看着下面,浑厚有力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大臣们在内坛中央,前面是一个法坛,上面放着各种贡品和道具符咒,前面站着一个身穿大褂的法师。
“今日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祭天吉日,一译法师道法高超,势必会祈求上天保佑百姓平安,保佑西北度过难关...”季洋在上面说着说,最后道,“下面,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奏乐响起,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只见那法师一个翻身,拿起法坛上的剑在挥舞。
下一瞬,手中夹着符咒,嘴里念着咒语,没一会,剑就不断在颤抖。
“定!”
他两指附上剑身,咒语加快,很快,刚刚才晴空万里,乌云慢慢飘来,天上一下电闪雷鸣。
大臣恐慌,纷纷面面相觑,不可置信,“这...”
随后,法师跟着剑转圈,指了一个方向,快速往前走了好几步,“东门朝北方向,紫红光辐照,乃大吉。”
“东门朝北?”
“那是什么地方?”
“大吉啊。”
...
经过刚刚那么一糊弄,大臣们都有些信了,交头接耳讨论着,季洋也望向旁边公公,“那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东门朝北,那是紫和宫。”阿福公公笑眯了眼,清了清嗓子,“那是大皇子的寝宫。”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议论声更大了,有些露出满意的神色,大皇子作为嫡子,老一派大臣对他还是拥护,曾有不少大臣上奏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陈鹤原本嘴角上扬,听到这些话,笑容一下就僵在嘴角,狠狠瞪了一下那个法师,不断试着眼色。
法师会意,拿着木剑又翻了个身,又在原地转圈,还烧了一张符,跟着碎碎念念。
紧接着,双指在剑上环绕,木剑又一指,他提高声调,“有福之人乃女性,面容姣好,花样年华,乃是大福之人。”
阿福又走到季洋身边,笑呵呵出口,“皇上,那不就是皇后娘娘吗?”
蒋云轻:“...”
何彦走了出来,恭敬道,“皇上,臣恳请皇后娘娘护佑西北百姓度过难关,庇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话落,他还跪下来。
“请皇后娘娘护佑西北百姓渡过难关,庇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周围的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说。
蒋云轻僵在原地,好端端的给她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至于陈鹤,他已经气得半死,想冲上去把这个法师掐死,他这么呕心沥血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法师额头不断冒汗,动着手中的剑,不断在抖,刚要说话,季洋一下站起来,“众爱卿这是在做什么?”
蒋云轻见他黑了脸,也跟着跪下来,陈鹤看了看周围,也连忙跪下来,咬牙切齿,气得青筋暴跳。
季洋环视了一周,声线掷地有声,“皇后是一国之母,与朕一条心,自然会庇护百姓,紫红光所指乃紫和宫,乃大皇子寝宫,皇儿一向心系百姓,自然也会诚心为百姓祈福,正在祭天,你们在做没什么?都给朕起来!”
话落,他看向法师,“一译法师,何时开始祈福?”
“回皇上,马上即可。”法师擦了擦汗,声线都有些颤,又挥了几下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烧符做法。
半晌后,开始跪拜祈福。
季洋在前跪着,蒋云轻和季晨在后,紧接着,身后是文武百官。
烧香的时候,季洋还将季晨拉上前,带他一起跪拜,极其有耐心教他,最后还替蒋云轻把香插进香炉。
祭天后,宫中传言一下变了方向。
皇后乃大福之人,受上天指示庇护天下百姓,大皇子乃上天选中的太子,有神灵保护,容不得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