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宁愿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什么意思？
傅锦骁一片痴心？
得偿所愿？
信息量有点大……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锦骁在你们单位工作了多久？”宁愿心里翻江倒海, 表面上倒是镇定，边带着李哥朝医院走去边继续套话，“之前的事情, 他都不肯和我说。”
“小傅是不好意思吧？”李哥依然毫无所觉。他知道傅锦骁曾经辛苦地暗恋宁愿, 虽然现在柳暗花明，两人已经结婚, 但他总还是想替傅锦骁说两句好话。希望宁愿能够珍惜傅锦骁，对他好一点，所以事无巨细，什么都跟宁愿说,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傅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穿得特别讲究, 还带了一口袋喜糖, 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结婚的, 没想到竟然是新到的工作人员。”
宁愿瞬间就想起在民政局初见到傅锦骁的样子, 他也是抱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 大步走来时惊艳了满场的小受，带没带喜糖倒是没注意。不过根据后来几次傅锦骁总能掏出糖来的表现, 他似乎真的喜欢随身带着喜糖。
“他总带着玫瑰和喜糖干嘛？”宁愿问道。
“你猜猜？”李哥笑着卖起了关子，“我们其实见过的浪漫场景还不少, 都以为他是准备下班后去约会, 怕来不及订花, 才提前带来。但是, 他并没有去约会，也没有人到单位找他。玫瑰花放到下班后就有点蔫儿了，他随手把花扔进垃圾桶，第二天继续再带一束过来。如此过了一周，小傅已经成了我们部门最神秘的员工，大家空闲的时候都在猜测他到底想干什么。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当然，不是真赌啊，就赌两杯奶茶。”
宁愿根据后来傅锦骁送他的那束玫瑰花，猜测玫瑰花是送给自己的。但是，他依然云里雾里，甚至疑惑的地方更多，比如傅锦骁为什么要送他花？
就算如这位李哥所言，傅锦骁暗恋他。先不说他们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暗恋？就假设暗恋存在，傅锦骁又怎么能算到吴晓是个渣男？
哪怕他神通广大知道吴晓是渣男，也不可能算到沐泽洋会被逃婚，然后向吴晓求婚，而吴晓又会答应吧？
除非，这些都是傅锦骁安排的。
可哪怕傅锦骁是傅远归的儿子，有很多很多钱，应该没那么大本事去安排人家一对情侣的感情。而且，傅锦骁应当也不是那样的人。
退一万步讲，真是傅锦骁安排的，他为什么每天都带花？不是该到了安排那天带上就行吗？
李哥注意到宁愿的迷惑，莫名有点得意：“猜不到吧？我们也都猜不到，一周后大家终于忍不住，去问了傅锦骁。原本以为他不会说，谁知道他却很爽快，说他的确是在等一个人。”
宁愿现在已经猜到，他要说的人是自己，心脏却还是不由自主狂跳了一下。
“小傅说，他有个暗恋多年的对象快结婚了。”李哥的表情温和下来，眼神里满是柔软和温暖，“他说他没福气跟那个人走一辈子，只希望能够在他的人生大事上有所参与。他希望可以亲手把结婚证递给他，他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送他一束玫瑰花，然后亲口跟他说一句：‘宁愿，恭喜你，祝你幸福。’“
李哥回头看着宁愿。
他们这时候刚好走到医院门口，宁愿心底一直绷紧的弦“砰”一声断了，他被迫停下来，靠在墙上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李哥刚才最后那一段话，像一记记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他的心又酸又疼。
他一个再普通再平凡不过的男人，固执又迟钝，到底哪里好？值得傅锦骁这样对他？
这时候再回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很多确定或者不确定的东西忽然就全明朗了。
昨天晚上，危险发生时，傅锦骁让他骑车，他自己坐后面。宁愿当时没多想，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傅锦骁不会骑摩托车。这时候傅锦骁当时的坐姿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他其实是将他保护在了怀里，如果有危险，也必定要先伤了傅锦骁才能伤到他。
或许，傅锦骁中的那一刀，原本也是扎向他的。后来傅锦骁失血过多，却在亲到他一下的时候，瞬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颜。
在手机店，傅锦骁想法设法装作不经意地跟他买了情侣款手机，拉着他的手去抽奖，中了奖后高兴得像个孩子，还到处发喜糖。其实那份奖本身对傅锦骁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吧？以傅锦骁的身份，想去哪里旅行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在凌乱的书店里，傅锦骁将他困在座椅中间，假装吊儿郎当地念了泰戈尔的情诗，其实他那时候表达的，就是他真实的心情吧？
……
还有很多，比如每次见了吴晓，他都忍不住会动手。
比如两人睡一张床那晚，他想到吴晓哭了的时候，傅锦骁从背后紧紧抱住他。那个时候，傅锦骁又在想什么呢？他其实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吧？
所以，傅锦骁的确是撒谎了。
可他的欺骗，也是真的有苦衷。
宁愿想到傅锦骁几次问过他关于那两条择偶条件，几次欲言又止。傅锦骁不是不想说实话，是怕自己把他拒之门外吧？
宁愿很固执，守着自己的条件寸步不让，如果不撒谎，傅锦骁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一开始就承认是富二代，傅锦骁连求宁愿收留的借口都找不到。
宁愿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发芽生长，想要破口而出。
“那他等了多久？”宁愿有些艰难地问李哥。
李哥说：“差不多刚好一个月吧。其实我们一开始劝过他，同性婚姻开放登记的日期已经公布，一个月后再准备这些就好了。他却说，万一有什么意外呢？他每一天都做好了祝福你的准备。却没想到，还真的有了意外……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那天你走了之后，小傅都快高兴疯了，他把买了一个月的喜糖全拿出来分给了在场的人。他很开心自己有了机会，可又心疼你，他担心你为渣男伤心，便辞职去找你……”
“辞职？”宁愿一愣，“可我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时候，你们说他是因为打人被开除的？”
“他本来就只是为了给你说声祝福才去民政局上班的，原本就打算等完成心愿就辞职。”李哥解释说，“打人那事也是真的，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正好省去想辞职理由了。”
宁愿没有再问什么。
其实他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傅锦骁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一直没出现过？为什么要等到结婚才来说声恭喜？
再比如，傅锦骁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去领证？总不能他不去领证，傅锦骁就一直在民政局工作下去吧？他是FUU的太子爷，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还有，那枚戒指怎么说？如果傅锦骁只是想跟他说一句恭喜，为什么会准备一枚戒指？如果戒指不是给宁愿的，又是给谁的？
这些问题很重要，但他不想从外人那里了解。
他要亲自从傅锦骁嘴里听到答案。
“其实啊，小傅辞职以后，我们每天都很紧张地等着你们来离婚……”李哥像是想起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我们每天都会去系统里确认一遍，看你们到底有没有离婚。”
宁愿：“……”
这份关心……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看到你们一直没离婚，我们就放心了。”李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赶紧补了一句。
“李老师。”宁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李哥商量，“待会儿见到锦骁，能不能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些了？他还一直瞒着我呢。”
李哥是过来人，又在民政局工作，见多了这些事情，早看出宁愿已经感动得不行了。
他提出这个要求，李哥理所当然地理解为，宁愿是想给傅锦骁准备什么惊喜，哪里不答应的道理？
他还感叹了一番，是真的很高兴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宁愿调整好心情，将李哥带到病房门口。
程欣还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看到宁愿回来，她明显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宁愿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又识趣地闭了嘴。
“锦骁吃过晚饭了吗？”宁愿问她。
程欣看宁愿态度自然，似乎消了气。她不确定他只是在外人面前演戏，还是真的已经不生气了，不敢多言，只能配合地点点头：“我已经给傅先生买了晚饭，没放芹菜。”
至于吃没吃，她就不清楚了，傅锦骁也不让她进病房。
“谢谢你。”宁愿点点头，走到病房门前。
程欣礼貌地让开，却也不敢走远，生怕他们之间再闹出什么事来。
宁愿推开门，心跳忽然又有点快。
他顿了下才抬头，刚好对上傅锦骁忐忑不安的眼神。
那种又期待又害怕的紧张，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傅锦骁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手指把被子一角都快揉破了。
“锦骁。”宁愿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个傻子，这么明显的情意，他竟然没发现。努力装作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宁愿微笑着道，“李老师代表民政局的同事们来看你了。”
他身后，抱着鲜花的李哥笑吟吟地跟进来，什么都没问就先感叹道：“小傅啊，你可真有钱，竟然住这么好的医院。”
傅锦骁：“……！！！”
哥啊，给我留条活路吧，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