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父亲
奚英博就笑了笑。说道：“我刚才还真有些担心你会推辞。还真为你捏了把汗呢。这项工作看起來不大好做。费力不讨好。不过却也很容易出成绩。一旦做好了。对你会很有帮助的。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把这项工作做好。到时候啊。再给你提副处级别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林辰暮实在有些惊疑。奚英博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这种亲近之意。难道说。他不知道。在许多团省委的干部眼中。自己是归属于孙庆海一系的吗。和自己走得太近。不怕引起其他人的猜忌吗。
又简单闲聊了几句。奚英博才似笑非笑地望着林辰暮说道：“小林啊。我看你跟我一个老朋友长得很像。姜济民。你应该认识吧。”
“姜济民。”林辰暮顿时就是一愣。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似乎和自己应该有着某种不可割裂的联系。这两年來。他更是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可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來。很可能老妈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就和这个人有着很大的关联。不过既然自己决定不去探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就自然也不想去了解这个姜济民是何方神圣。于是就说道：“呵呵。不认识。”
“真不认识。”奚英博听后笑眯眯地盯着林辰暮看了半晌。又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你们确实长得挺像的。尤其是眼神和鼻梁。反正啊。咱们也算是有缘。以后有什么。都可以來找我。”
“好的。谢谢奚书记了。”林辰暮就笑着说道。心里却不由泛起了嘀咕。
回到办公室后。林辰暮正在琢磨奚英博话里的意思。他也隐约觉得。这个奚英博似乎不像外表看起來那么简单。他以前之所以会向自己表达出亲近之意。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那个所谓的“姜济民”吗。
正在此时。手机却响了起來。
林辰暮拿起來一看。手机上居然沒有來电显示。刚要接听。却突然想起。以前曾经有媒体报道过。有些人也接到过类似不显示來电的电话。接起來居然是什么语音台。而且从接通就开始计费。受害者往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消费了巨额的电话费。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将电话挂掉。
可还沒等他把手机放回兜里。铃声却又响了起來。
“妈的。沒完啦。”林辰暮就愤愤地再次将手机挂掉。心头不由也有些后悔。当初还在东屏市的时候。移动公司要将自己的手机号码作为重要号码保护起來。不仅可以屏蔽那些骚扰短信和电话。还能禁止让其他人查询到号码相关使用人的资料和信息。不过当时嫌麻烦。沒有办理。要不然。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來。
“你好。我是林辰暮。”林辰暮刚把电话接起來。习惯性地说道。话还沒说完。就听到里面传來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小暮啊。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赫然是国家发改委主任蔡元峰。
“不接你电话。”林辰暮愣了一下。才又想起來。敢情刚才那个不显示來电号码的电话。是蔡元峰打來的。不由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心中就是一动。杨卫国的事情。自己位微权低。说不上什么话。可蔡元峰就不一样了。只要他肯出面的话。想必其他人都要掂量掂量。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以杨卫国和蔡元峰的关系來说。倘若杨卫国都沒有向蔡元峰提起。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别有深意。自己还是不要去自作主张了。免得冒失。
“小暮啊。你们团省委。是不是有个叫祁平睿的。”林辰暮心里还有些纠结。蔡元峰却是笑呵呵地问道。
“祁平睿。”林辰暮不由就是一愣。他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蔡元峰。怎么会突然向自己问起祁平睿來。不过还是如实说道：“有啊。是我们团省委的副书记。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农村青年工作部部长。蔡叔叔。他怎么啦。”
“呵呵。也沒什么。不过看到他写的一篇有关农村小额信贷的报告。觉得很有意思。就顺便问问。”
“农村小额信贷。”林辰暮愣了一下。心头就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來。问道：“是不是针对当下农村小额信贷的问題。提出了七方面的解决意见。”
“是啊。对于这方面的具体工作。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不过通过他这篇报告。也觉得能够解决农村的许多实际问題。说实话。现在很少能看到这么言之有物。而又入木三分的报告了。”蔡元峰难以掩饰自己对其的欣赏。随即又有些惊奇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
林辰暮就只觉一阵无名火起。自己辛辛苦苦写出來的东西。却被祁平睿据为己有。这和盗窃又有什么分别。他实在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祁平睿。居然会干出这种事來。要不是今天蔡元峰提起。自己恐怕还一直都蒙在鼓里。
“小暮。你怎么啦。”电话那头的蔡元峰。似乎也听到了林辰暮重重的出气声。不由就有些关切地问道。
“沒事。”林辰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起伏的情绪。又问道：“蔡叔叔。这农村小额信贷的事。不是团中央和农业银行联合开展的吗。和你们发改委有什么关系啊。”
蔡元峰就笑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农村小额信贷。原本就是在以前国家计委的统筹安排下。由团中央和农业银行联合开展的。不过这些年來一直都存在不少问題。我们发改委也在为如何解决这些问題而不断探索。许多时候。光是靠行政命令。将两个机构强行捆绑在一起是不行的。各方都有各方的利益考量……”
林辰暮仔细听着。这才对发改委的工作。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同时。也认识到。在处处讲究博弈的年代。发改委也不是万能的。通常许多好的决策。到了下面。却被利益各方搞的是面目全非。失去了本來的意义。
“怎么。打听这么清楚。是不是改变想法了。想來我们发改委工作啦。”蔡元峰就笑着打趣道。
“呵呵。蔡叔叔。我现在在团省委干得还算不错。暂时沒有要去首都的想法。”林辰暮也说道。潜意识中。他似乎对于首都这个地方就有些排斥。他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团省委有什么好待的。我看你啊。在里面只能是虚度光阴。”蔡元峰就摇了摇头。有些不忿地说道。
林辰暮就笑笑。对于发改委主任的蔡元峰來说。团省委的工作。委实是不值一提。不过在林辰暮看來。还是蛮充实的。他在这里。也学到了许多东西。许多在基层学不到的东西。眼界开了。看问題的角度和视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蔡元峰就谈了口气道：“你啊。还是太固执了。像极了你父亲……”
“父亲”这个词。就犹如一把尖刀一般。刺进了林辰暮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心神顿时就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回过神來。不知不觉间。脸颊都已经湿润了。
林辰暮抹了一把泪水。就强平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微微有些哽咽着问道：“蔡叔叔。你认识我父亲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电话那头就有些沉寂。只能隐隐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过了半晌。蔡元峰才语气沉重地说道：“小暮啊。你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以能认识他为荣。也希望你能以有这么一个伟大的父亲为荣。”
直到电话挂断了许久。林辰暮坐在椅子上。耳边仍然回荡着蔡元峰这句话。脑海里。父亲那原本早已模糊的形象。似乎又渐渐清晰起來。虽然已经决定了。为了不让老妈伤心。不再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可在此刻。林辰暮心中。却是涌起了极其强烈的欲望。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林辰暮连忙深吸了口气。将那些纷杂的念头暂时抛在脑后。然后说道：“请进。”殊不知。声音却似乎都有些干涩嘶哑。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满脸喜色的邱哲就兴高采烈地走了进來。一边嘴里还直说道：“林部。恭喜。真是恭喜了。”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林辰暮讶然。
他的反应。反倒是把邱哲搞的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惊愕地说道：“林部。不是吧。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这团省委可都传遍了。为了响应团中央号召。通过资助服务、利益表达和社会倡导。帮助青少年提高能力。改善青少年成长环境。我们团省委与省青年联合会、省学生联合会、省少先队工作委员会联合创办成立华川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这第一任的理事长。由孙书记兼任。不过秘书长兼副理事长。就由林部长你担任……”
“什么。”林辰暮顿时就愣住了。他万万沒想到。孙庆海居然会将这么一个重任放在自己肩上。如果当初自己知道是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点头应承下來的。这青基会。几乎就是一个要钱和花钱的部门。正如奚英博所说的那样。费力不讨好。他甚至有些怀疑。祁平睿一直夸赞和支持自己去青基会。是不是就想早点把自己赶出农村青年工作部。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