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闻前生事

又是梦，只是这一次的却似乎并不是噩梦。她在天上飞着，似是急着去见什么人，满心的欢喜急迫，仿佛迟一些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远远望见一片山地，上面种满了桃树，此刻正值花开时节，从这里望去，那层层叠叠开满桃花的树冠连成一片，恰似绯色的云海一般。她慢慢下落，向着中间一颗巨大的桃树而去，那树下站着一名白衣男子，背对着她，仰头望着面前的桃树。风一吹，桃花瓣漱漱而落，如下了场绯色的雨，更衬得那身白衣飘然若仙。　她看见那身影，心中便被无尽的甜蜜充满了，甜得那样粘稠，似是要变成蜜流淌出来一般。听见动静，那男子转过身来，双九目光上移，想要看清他的脸，可是，那张脸却是一片模糊，她心里发起急来，向前快跑几步，想凑近些看。可脚下的地面却似被施了魔法，无论她怎么跑，都只是在原地踏步。那白衣男子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异常，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掌，轻声唤道：“小九，你来了……”　双九满头大汗的醒来，一睁眼，对上了一张白胖的笑脸。她怔愣了片刻，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呼！”她怅然若失的呼出了一口气，坐起身，细想了下睡着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胖老头见她似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才开口寻问：“你醒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双九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那好，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你从不曾听过的事情，你且听仔细了。”胖老头郑重道。　听到他话里的意味，双九不由得又点了下头。　“你所在的这方世界，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八万年前，这片大陆上也生活着许多你口中所说的神仙，他们能呼风唤雨、飞天遁地，其实乃是一些修士。后来神魔大战爆发，天柱被撕裂，三界分崩离析。彼时，处在战斗中心的我和一些人跟着神帝正与魔王斗得难解难分，随着神界被撕裂的碎片一起落入了此界。神帝将那魔王引至此处，这里乃是此间世界的灵眼所在，神帝耗尽一身精血，才将那魔王重伤，我与其他八位将军，将自身元神融入神界碎片之中，炼制出了九颗珠子，作为封印魔王的阵眼，将魔王封印于灵眼之上。只要捱过九万年，此间灵气自会将魔王的一身魔气消融殆尽，到那时，魔王便也不复存在了。”　“因此间灵眼被封印，这片地域便也沉入了黑暗之中，这世上再无灵气可寻，这方世界的修士急了，之前大战之时，因他们修为低微，都只在外围观战，现下见此间灵气消失，怎肯善罢甘休？奈何他们修为太低，怎能够破开我等留下的封印？为了给后人留下一丝机会，最后在其中一位大能的提议下，他们将全部的元神融在一起，终于在结界上打开了一个小口，这道口子，就是你们进出永夜城的入口。然而，因世间灵气消失，很快，在千年之内，所有的修士都陨落了，从此，世上只余凡人。凡人寿命太短，历史多有错漏，不过几千年时间，修仙便成了传说种的事情。到了后来，更是连传说都消失了。但后世之人却根据古籍残卷中的只言片语，研究出了一种粗浅的功夫，也就是你们称做武功的。”　“几万年来，一直有胆大之人探寻此地，但都不得其门而入。直到千余年前，一伙武功高强的盗匪，被朝廷官兵追杀，逃到了此处，竟然意外进入，而后就在此地扎根了下来。我等见他们只是区区凡躯，便也不加理会，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谁知那魔王贼心不死，竟然放出仅余魔气，蛊惑那等凡人解开封印。幸而来了一只凤仙，发现异常，祭出浑身精血，彻底抹杀了那魔王。如此，吾等便也再无遗憾了。”　说到此处，那胖老头重重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凤仙杀掉魔王之后，本该涅槃重生，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竟引动了我们九颗封印之珠，结果三魂七魄中的六魄三魂，被分别吸入了九颗珠子当中，只剩下一魄始终在这片大地上游荡。千年之后，这剩下的一魄许是魂力不足，终于投身在了一个即将降世的女娃娃身上，那个女娃娃就是你。　双九听得黛眉微微蹙起，道：“如您所说，是我前世救了这些凡人，怎得投生之后，竟被遗弃海上，成为了孤儿？”　胖老头儿道：“这世上之人，本就重利轻义，况且你所救之人，之前就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这伙人之中，有个师爷，计智俱佳，祛除魔气后，得了此间灵气滋养，慢慢的，竟然被他琢磨出了一些粗浅的修炼之法，慢慢的变成了修士。待得风声过后，他又派人隐姓埋名去往各大城邦寻找残卷古籍，从这些孤本中，找到了正统的修炼法门，千年之中，虽因走火入魔或是灵气爆体还有寿元已尽等原因，这批人中死了一些，但大部分还是进入金丹期，这些人又娶妻生子，子又生子，孙又生孙。他们尝到了修炼的甜头之后，哪肯把这些拱手让人？你出生之时，天降异象，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盘旋于天空之中，照亮了整个永夜城，最后朝着一户人家投身而去，不久之后，那户人家就响起了婴儿落地的呱呱之声。于是几位城主连夜密谈，认为可能是那位凤仙不甘于就这么死去，认为是他们连累了她，回来投生要取他们性命，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将你扼杀于摇篮之中。我们九人合力，将你收入了空间之中，之后又千挑万选的从过往的行客当中为你挑选了一人。现在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武功也学得很好，这就好，这就好。”说完他捋了捋胸前长须，竟是有些激动。　双九想了想又道：“不知引我来此之人，可是前辈的手笔？”　胖老头儿道：“正是如此，因着找不到你的缘故，你全家老小二十七口人，全部被害了。”　“前辈，晚辈未有责怪之意，只是您既能救我，为何却不救我家人？”　“唉！”胖老头儿长叹一声，道：“非是吾等不愿啊！实乃是力有未逮。吾等当日自愿融元神于此碎片之中，其实是能够自由掌握此间天地的。谁料千年前这些珠子自行吸收了你的魂魄之后，竟是自己将你的魂魄与吾等元神共同封印于了此珠之中。吾等用尽办法都无法打开这封印。当日合九人之力，也只是救出你一人。想来许是你的魂魄之力在帮忙，收你进入珠中空间后，无论吾等再如何施法，却无法再摄取任何一人。说来惭愧啊！”　“前辈何必谦虚？您于晚辈有救命之恩，何来惭愧一说？只是前辈既已将我送走，为何又要费这许多周折引我回来此地？”　“你于千年前帮我等灭杀了那魔王，了了吾等生平最大心事，后又因珠子失控的原因被分魂，吾等始终感觉心中有愧，故想引你来此，看看能否助你融回魂魄，重铸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