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无情
江浙去往江户的渡口处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几名官服罩身的中年官员与几个平民打扮的寻常老百姓各自占据一方,拉拉扯扯的吵嚷不休,其内容也不过是谁先登船过江。
“江大人爱民如子,怎么会放任你们如此行事而不顾及百姓死活?我看一定是你们这些狗官想要活命,对江大人的话阳奉阴违!”
“一群刁民泼妇,满口胡言,再敢扰乱渡口秩序,本官定要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
江草年在房中头疼的拍了台额头,将窗子关起来不再看向渡口的情况一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自从他答应了军部护送家眷离开江浙的决定之后,果然如他预期的一般,各处官府也都进行效仿,后来甚至发展到连百姓也上来情愿,江草年为了自己往后的官声全都同意了一个遍,可奈何前线将士们溃败的太过迅速,不过十天时间他手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可用治病,仅余下不足一万人的最后精锐在苦苦支撑,今天这渡口也就只有渡过一个批次的时间了,所以那官员才与百姓起了这样的争执。
不多时有士兵前来汇报渡口的骚乱,江草年却无心理会这些,因为那个在渡口处专横的官员根本就是经他授意派出去咬人的,将那些百姓安抚也好,打杀也罢,总之最后一批的名额中必须有他江草年就对了,他才不管那么许多。
故而江草年对那人的汇报并不感兴趣,只是着紧前线的情况发问,如今船只仍未返还,加入在这期间前线溃败了,那可就真的是大家都一起死了,而且江草年这段时间爱你的付出与布置也全都成为了泡沫。
为了名声他不惜自掏腰包消耗人力物力来组建船队,护送官员与百姓家眷们前往江户避难,如今万贯家财在短短数日时间便小号殆尽,即便是到了如今的生死关头他也不想撕破脸皮的下去和百姓为难,而是叫手下去打杀。
可是如果前线守不住,那么江草年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在房中思忖了许多的江草年忽然拿来纸笔,给前线统兵之人写了一封信,上面说统兵将领的家眷如今尚在渡口登船,请务必坚守六个时辰为家人赢取生还的希望。
将信交予到手下那名士兵手中的时候,江草年仍觉得不安,其实因为江浙军部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军中统兵将领几乎是一天一变,他连如今前线正在统兵之人是谁都不清楚,又如何能保证好将领家眷的安全?
写这封信过去不过是借力让他死心效力,多档一会儿陈驰的大军罢了,可就算如此,他在房中一连唤过数个军中年轻护卫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自从陈驰大军进犯以来,江草年生怕敌人来个什么斩首计划,故而对身边防卫的相当周密严谨,从未有过叫人却无人应声的情况。
莫非是渡口的那群刁民造反了?
一念至此,江草年心中更是担忧,凭前线那约莫近万人的不对,顶多也就能撑三四个时辰已经是托福了,船只往来一趟大概需要六个时辰,在这期间如果渡口的百姓集体联合兵丁侍卫们一起暴动杀官,那么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还得赔进去。
正惶急时,江草年却见门悄悄开了一丝,紧接着就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脸庞,恭敬的对着他行礼道:“江大人,有事吗?”
江草年收敛了情绪,和声问道:“你是何人?小张,小王,小赵他们为何不见踪影?”
那年轻人闻言据实道:“小人乔如草,是新来大人近前护卫的,您先前说的那几位大人都已经在前线为国捐躯了。”
啊?
江草年听到为国捐躯这四个字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想到那几张年轻的脸庞,一时间竟有些出神,护卫乔如草叫了他好几声方才缓过劲来。
一生都在名利场的江草年,不知为何,竟不敢与护卫乔如草那张热枕的年轻脸庞对视,含糊的道了几句没事,然后便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当任青一行队伍抵达渡口之时,官兵与百姓的争斗已经进行了白热化阶段,无数妇人孩童哭喊挣扎,场中双方已经互相倒下了二三十人,场面混乱至极。
名剑山庄一众人等便将目光放到了自家庄主与任青身上,他们这些见惯了打杀的江湖人对于这等程度的混乱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只是眼前行事太过混乱,双方为了活命其实都没有对错,赵东琼静静看了一会儿双方混乱的争斗后,忽然开口:
“任宫主乃是先帝亲封的护国剑仙,如果你开口,想必这些官员也会卖一点情面,叫我们上船的吧?”
赵东琼以女子之身执掌山庄,历来杀伐果断,可是面对官兵和百姓乃是下不了诛杀的命令,于是便将希望寄望于任青的官方身份上,虽然她也知道希望不是很大。
“江浙去往江户的船只往返平日最少也要七个时辰,就算战时不眠不休的赶也来不及第二次往返了,凭江浙的守军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所以这是最后一趟船只停靠了。”
任青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大圣遗音,她在生死面前向来极为果断坚决,面无表情的道:
“生死关头没人会顾及到我国师的身份,要不然这些温顺的百姓也不会被逼成这样的饿狼。”
赵东琼有些隐约的察觉到了任青言语中的不善,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现在船只还没有到渡口,我们还不用着急,只管养精蓄锐就是,等到大船来时,我会在前面给你们开一条路,到时你们跟紧我。”
任青话音刚落便感到四周气氛有异,她转身四顾,发现山庄弟子们与赵东琼正以一种陌生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他们眼神之中的那种莫名光彩闪动,瞬间就引动了她心中的无名嗔怒,冷哼一声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天下之大,众生平等,人人都有求存活命的权利,我任青有什么本事去扇子决断别人的生死?良善的百姓不该死,留守阵地的军人就该死?天地不仁,我非圣人,做不到位陌生人舍生取义,索性就让他们放手争斗,胜的自行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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