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五擒孟获
孟获去后，连日不出，我于是传令教大军离西洱河，望南进发，此时正当六月炎天，其热如火，以我两世记忆，我知道前方应该有四眼毒泉，即哑泉、灭泉、黑泉、柔泉，前时因一时大意，已令马岱于泸水损失了千余兵马，这次我格外小心，下令全军即使渴死也不得妄饮泉水，大军行了一时，只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
我带了几名心腹军士，攀藤附葛而到，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我对之再拜道：“亮受先帝托孤之重，今承圣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伐魏吞吴，重安汉室。万望尊神，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
祈祷已毕，走出庙来，隐隐望见对山一老叟扶杖而来，形容甚异。
我忙请老叟入庙，礼毕，对坐于石上。
我问道：“丈者高姓？”
老叟不答而言其他道：“老夫久闻大国丞相隆名，幸得拜见，蛮方之人，多蒙丞相活命，皆感恩不浅。”
我虽知有毒泉，但不得分辨，于是请教老叟。
老叟道：“正前方乃哑泉，饮之难言，数日而死。东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饮水，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而死，名曰柔泉。正南有一泉，人若溅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西南有一泉，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余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我不禁感叹道：“如此则蛮方不可平矣，蛮方不平，安能并吞吴、魏，再兴汉室？有负先帝托孤之重，生不如死也！”
老叟道：“丞相勿忧，老夫指引一处，可以解之。”
我忙道：“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
老叟道：“此去正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上有一高士，号为万安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其草庵后有一泉，名安乐泉，人若中毒，汲其水饮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丞相可速往求之。”
我连忙拜谢，问道：“承丈者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胜，愿闻高姓。”
老叟入庙道：“我乃本处山神，奉伏波将军之命，特来指引。”言讫，喝开庙后石壁而入。
我与随从军士皆惊讶不已，再拜庙神，寻旧路上车，回到大寨。
次日，我备信香、礼物，引一队军士，连夜望山神所言去处，迤逦而进。
入山谷小径，约行二十余里，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馨香喷鼻。
我不由大喜，到庄前扣户，有一小童出，我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碧眼黄发，忻然出道：“来者莫非汉丞相否？”
我笑问：“高士何以知之？”
隐者道：“久闻丞相大纛南征，安得不知！”于是，邀我入草堂，礼毕，分宾主坐定。
我拱手对隐者道：“亮受昭烈皇帝托孤之重，今承嗣君圣旨，领大军至此，欲服蛮邦，使归王化，不期孟获不出，又有毒泉之水，夜来蒙伏波将军显圣，言高士有药泉，可以治之，还望高士垂赐。”
隐者道：“量老夫山野废人，何劳丞相枉驾，此泉就在庵后。”
我不禁大喜，命军士去庵后取水，随军备用，然后续问隐者道：“我军现在干渴难当，如之奈何？”
隐者道：“此间蛮洞多毒蛇恶蝎，柳花飘入溪泉之间，水不可饮，但掘地为泉，汲水饮之方可。”
我又问：“毒气烟瘴却待若何？”
隐者道：我院中有薤叶芸香，可令军士尽意采取，各人口含一叶，自然瘴气不侵。”
我连连称谢，拜求隐者姓名，隐者笑道：“某乃孟获之兄孟节是也，某一父母所生三人，长即老夫孟节，次孟获，又次孟优，父母皆亡，二弟强恶，不归王化，某屡谏不从，故更名改姓，隐居于此，今辱弟造反，又劳丞相深入不毛之地，如此生受，孟节合该万死，故先于丞相之前请罪。”
我听后不由叹道：“现在方信盗跖、下惠之事，今亦有之。”
接着，我又对孟节道：“我申奏天子，立公为王，可乎？”
孟节道：“为嫌功名而逃于此，岂复有贪富贵之意！”
我于是以金帛赠之，孟节坚辞不受，我与众军皆嗟叹不已，拜别而回。
回到大寨后，我令军士掘地取水，掘下二十余丈，并无滴水，凡掘十余处，皆是如此，军心惊慌，我于夜半焚香告天道：“臣亮不才，仰承大汉之福，受命平蛮，今途中乏水，军马枯渴，倘上天不绝大汉，即赐甘泉！若气运已终，臣亮等愿死于此处！”是夜祝罢，天明视之，皆得满井甘泉。
我军既得甘泉，遂安然由小径直入秃龙洞前下寨，孟获此时正躲于此洞朵思大王处，我正欲进兵，忽报迤西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佯相助孟获，却于席间将孟获及朵思大王等人擒住，现已解赴我寨。
我不禁大喜，令杨锋等入帐，杨锋等拜于帐下道：“某等子侄皆感丞相恩德，故擒孟获、孟优等呈献。”
我重赏了杨锋，令带孟获入帐。
我笑问孟获道：“你今番心服乎？”
孟获道：“非你之能，乃我洞中之人，自相残害，以致如此，要杀便杀，只是不服！”
我笑道：“你赚我入无水之地，更以哑泉、灭泉、黑泉、柔泉如此之毒，而我军无恙，岂非天意乎？你何如此执迷？”
孟获又道：“我祖居银坑山中，有三江之险，重关之固，你若就彼擒之，我当子子孙孙，倾心服事。”
我无奈道：“我再放你回去，重整兵马，与我共决胜负，如那时擒住，你再不服，当灭九族。”
我随即喝令左右去其绑缚，放起孟获，孟获再拜而去。
我又令将孟优并朵思大王皆释其缚，赐酒食压惊，二人悚惧，不敢正视，我即令鞍马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