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另攀高枝
戚威张嘴还想辩解,可是却已说不出话来,话到嘴边咽下去。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不敢说。
这些年戚家的还生意都是他在打理,这本没什么,可是白露的话一语将他点醒,在戚家做事,他做得再好那也是父亲的,与他无关,他的事业从离开戚家开始,从自立门户开始,他不想给戚家丢脸,更不想让白露失望,他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他会耗尽所有心力作出一番成就来,而后他才能理直气壮的前去白家提亲。
戚长歌见他沉默不语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语气缓和下来,道:“大哥,不要分家,分了,这个家就不完整了,你想要的不过是成就,给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戚家不用你管,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要分家。”
戚威愕然看戚长歌,他以为戚长歌会抓着她不放,仿佛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他问:“你说什么?”
戚长歌道:“一年时间,一年后你若一事无成,就回来吧。”
戚长歌给他一年时间,一年时间足矣。
他扭头看戚顾成,戚顾成眉目紧锁,无论是分家还是自己出去单干,戚顾成都不愿意,一年的时间能够做出什么成就来?他不懂,为什么他的成就一定要自己单干才算,帮他打理家业,那些成就就不算成绩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单干,发家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戚顾成不表态戚威不敢开口,戚长歌走过去,对戚顾成道:“爹,让哥哥去吧,不管结果怎么样,那都是他说选择的。”
戚顾成望着戚威眼神复杂,他说:“戚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戚威愣了愣,旋即不明白的答道:“孩儿自然记得。”他以为戚顾成担心他出了戚家就忘了本了,于是道,“无论孩儿在哪里,孩儿都是戚家的人。”
戚顾成深深的望着他,声音显得疲惫又无奈,幽幽道:“你真的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样的吗?”说罢,他起身,戚夫人扶着他离开,与戚威擦肩而过,戚夫人扭头无奈的看他,摇摇头走出门去。
争得了一年的时间,戚威望着离开的爹娘心里却并不开心,这一年的时间是用爹娘的不开心换来的,他如何开心。
戚长歌走到他身旁凝望着两老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戚顾成那一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并不是问戚威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至情至性的确令人钦佩,可是这个世上除了爱情还有许多感情,比如亲情。
那个被白露扯得团团转的戚威,还记得自己本来的样子吗?爱情真的这样可怕吗?能够令一个人改变得这样彻底。
戚长歌轻轻叹一口气,抬脚走出门去。
戚顾成愿意给一年的时间给戚威,戚威高高兴兴的往白家走去,要把这样的好消息告诉白露,却被白家的家丁拦在门口,家丁一脸嫌弃的看他,道:“你走吧,我家小姐是不会见你的。”
戚威道:“你只需进去通传一声,她知道是我自然会出来了。”
戚威坚持要见白露,家丁只得进去通传。
花园凉亭中白露正做着刺绣打发时间,家丁过来道:“小姐,那戚威又来了,赖在门口不肯离开。”
白露闻言微微皱眉,放下手中刺绣,脸上露出不耐烦来,道:“就说我正在睡觉,让他改日再来吧。”
“是。”家丁转身离开,亭子里白露继续刺绣,白色的帕子上绣着一只白鹤,遗世而独立,清冷孤傲。丫鬟不解的道:“小姐为何不跟他明说了,您下个月就要去卫国了,他和您是没有希望了的,叫他死了这条心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白露屈肘撑着下巴眺望远方,淡淡道:“凡事留三分余地,戚威再不济也是戚家的长子,我不至于和他闹得翻脸。”
丫鬟不解的道:“可是您下个月就要去卫国了,到时候他还是会知道,总是瞒不过的啊。”
白露摇头,道:“我若去了卫国,隔着一堵红墙,他再也找不到我。即便是找到了,我也有一番托词。父母之命,谁敢不从,身不由己,皆是逐波飘零的浮萍罢了,怪只怪情深缘浅。这样一番说词必定能打动戚威,戚威再不愿意,也无可奈何,他能同李淳抗衡吗?嗤。”说到这,白露讽刺的冷笑一声。
丫鬟望着白露不再说话,白露就算是抛弃了戚威,也要戚威对她念念不忘,痴心不改,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种本事。
白府门口戚威还在等候,家丁过来冷冷的对他说:“小姐正在午休,你下次再来吧。”
戚威见状只得转身离开,却又不甘心,对家丁道:“若你家小姐醒来,请她来找我,我有要是与她说。”
“知道了,走吧走吧。”家丁不耐烦的挥手说。
戚威转身离开,才下台阶就看见不远处观看的沈玲珑。沈玲珑与丫鬟站着墙角下,似笑非笑的看戚威,戚威脸色一冷,似没看见她们般往前走去。
沈玲珑身边的丫鬟见状笑起来,掩唇道:“有些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样情深,一厢情愿的倒贴,可是人家根本不领情,连见他一面也不肯,他却还在这里死缠烂打,小姐,你说这样的人是可怜呢还是可恨呢?”
沈玲珑笑一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丫鬟望着脸色难看的戚威继续高声道:“小姐,你说好笑不好笑,世上竟有这样的傻子,心上人即将入宫为妃他却浑然不知,还跑到人门前死缠烂打,你说这种人你是小姐你见不见?”
沈玲珑看一眼戚威道:“当然不见,入宫为妃那是多大的荣幸,既然能够入宫为妃,我为何还要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戚威闻言立即停下来,赫然回头看沈玲珑,却见她脸上满是讥讽和嘲笑。戚威大步走过去,厉声问:“你含沙射影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入宫?什么为妃?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玲珑微微抬起下巴,讽刺的说:“恐怕只有戚大少爷您被蒙在鼓里吧,谁不知道白家攀上了卫国的贵人,白露作为秀女即将被送入宫中,你以为白露为什么不见你?若不是攀上高枝,戚大少爷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她无可奈何的一个选择吧。”
戚威登时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沈玲珑脑中一片混乱,白露答应过他,给他一年的时间,她不可能入宫。
猛然回神,戚威冲沈玲珑怒吼一声:“你休要骗我,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才会编出这样的鬼话来骗我,你这人心肠如此歹毒,难怪至今未嫁。”
沈玲珑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忍着怒气冷冷道:“我好心提点,你好心当做狗肺我无话可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吧。”说罢她拂袖转身便走,“流萤,我们走。”
丫鬟流萤随着沈玲珑转身就走,却实在不甘心,转身跑到戚威面前骂道:“我家小姐厚道,昨日与客商谈话无意中得到这个消息,怕你枉费心思故而特地来提点你,你竟然口出伤人。我家小姐未嫁不是嫁不出去,而是你们这群废物配不上她。你这样狼心狗肺,我们走着瞧。”她说完抬脚往戚威叫声狠狠的踩去,踩得戚威惨叫一声,她拂袖随沈玲珑离开。
戚威抱着被踩痛的脚在原地跳,沈玲珑与丫鬟离开,没走多远沈玲珑气得要死,大街上人群中,她边走边道:“我好心提醒他,他居然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如此,就该由着他被白露坑了。”
流萤重重的点头,义愤填膺的说:“戚家都是一群蠢材,活该被白露耍得团团转。”
两人说着走过首饰摊,摊子前正挑首饰的戚长歌听到戚家和白露两个字不由扭头看过去,只见她们主仆二人愤愤的往前走,戚长歌急忙放下首饰追过去。
流萤边走边数落道:“小姐您就是太心软了,戚威那样对你,您还特地去告诉他白露骗了他,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您去帮,狼心狗肺。”
沈玲珑烦躁又后悔,不耐烦的道:“他做生意那样有头脑,我怎么知道在白露这件事上他蠢到这个地步,我知道却又不告诉他,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
流萤哼一声,翻了翻白眼道:“现在心里就舒服了?你看他,根本就不相信,真不晓得白露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戚威哄得团团转。”
一主一仆叽叽喳喳的说着,身后戚长歌一直跟着听着,忍不住问:“两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白露怎么骗了戚威了?”
沈玲珑停下来,扭头看戚长歌,诧异的问:“你是哪个?”
戚长歌道:“在下戚长歌,戚威的妹妹。”
一听是戚家的人沈玲珑绷起脸道:“有何贵干?”
戚长歌微笑道:“想请二位喝杯茶,不知两位可否赏脸。”
沈玲珑把戚长歌上下打量,流萤用力的扯沈玲珑的衣裳,示意她不要再趟这浑水了,戚威死活跟她们有什么关系,那样不识好歹的人就该被骗得骨头都不剩。
沈玲珑抖开流萤的手,对戚长歌道:“喝就喝,怕你不成。”
戚长歌笑道:“两位这边请。”说罢她转身带路,将沈玲珑和流萤带到茶楼上来。
三人入座,戚长歌点了壶西湖龙井,茶水上来后她起身亲自为沈玲珑倒上茶水,沈玲珑狐疑的打量她,却见她笑吟吟的,一脸温良无害的样子。令沈玲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戚长歌不是戚家人一样,你瞧戚威那又凶又蠢的样子,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姑娘请用茶。”戚长歌微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沈玲珑淡淡点头,端起杯子道:“有话直说吧,你把我叫到这里恐怕不是为了喝茶吧。”
戚长歌微微一笑,问道:“方才两位所说的我听到一些,似乎是关于我大哥戚威的,不知到底是什么事?”
沈玲珑放下茶杯,道:“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你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白露下个月就要去卫国了,说是什么大官引荐,一入后宫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清楚。白露手段真是高明,一面要戚威对她死心塌地,却一面与卫国那边的勾搭,戚威被她耍得团团转却浑然不知,真是可笑。”
“什么?”戚长歌闻言大吃一惊,手里的茶杯一滑几乎跌落。戚威为了白露不惜和家里决裂,而白露却转身要另攀高枝,白露怎么可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