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绝处逢生
齐妃冷哼一声，明德王后看一眼齐妃，于是道：“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人起身告退，一前一后离开景安宫。齐妃在前走着，她原本想拿鸟笼的事挫挫她的威风，却被戚长歌那般反驳，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笼中鸟？我倒要看看咱们两谁才是笼中鸟。”齐妃咬牙恨恨的说着，拂袖加快脚步往前走，宫人垂头跟在她身后，不敢吭声。
戚长歌在她后面走着，香伶忧心忡忡的望着远去的齐妃，忍不住道：“齐妃娘娘是大王最得宠的一位妃子，您今日在王后娘娘面前那样下她的面子，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戚长歌道：“我如果忍气吞声，你觉得她就会放过我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捍卫自己，一味的忍让会让你变得更软弱。”
香伶皱眉，话虽然如此，可是这样也很容易得罪人。
戚长歌微微昂首往太后的寝宫走去，见过了李淳的王后，接下来该是仁显太后了。
寿安宫内，仁显太后逗弄着笼子里的鸟，戚长歌随着领路的公公进来，跪下向她请安。仁显太后抬手道：“起来吧。”
戚长歌起身，抬眸看她。十六年不见，她的确是苍老了许多，可是那张脸她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似乎察觉到戚长歌的目光，仁显太后一边逗着鸟儿一边道：“你看什么？”
戚长歌回神，道：“太后娘娘真好看，臣妾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仁显太后收回手，扭头看她，微笑道：“你觉得哀家哪里好看了？”
戚长歌道：“太后娘娘的眼睛最好看，不论什么时候像带着笑意一样，让人看着心里暖暖的。”
仁显太后抬手摸了摸眼角，笑得更加灿烂了，道：“你倒是有眼光，当年孝帝也这样说过哀家，他最喜欢的便是哀家的眼睛。”
戚长歌笑而不语，这样的话从仁显太后嘴里说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她与孝帝鹣鲽情深，可是在她听来却令人想要作呕。孝帝喝下的那杯鸩酒，是她亲手为他准备的啊。
“虽然你是大王钦点进宫的，但是有一样哀家必须提醒你，不管何时何地，你须得记住自己的身份，即便大王对你宠幸有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既然来到这里，就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你的美人，明白了吗？”仁显太后道。
戚长歌微微低头，顺从的道：“是，臣妾明白。”
不一会，她别了太后离开寿安宫，想起太后关在笼子里的那只鸟就心里沉闷。
后来的几日里，李淳再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仿佛把她遗忘了一样。李淳不来找她，她也乐得清静，时常去藏书阁，一坐便是一天，也只有读着书才能让她忘记那些令人头疼的事，也只有在藏书阁才能躲避那些找上门的是非。
直到琳琅带着海葵来到王宫。
这日，午膳过后天闷热的很，她趴在窗前小憩，香伶在一旁为她扇着扇子，琳琅带着海葵走进来。见到琳琅香伶急忙行礼，唤一声：“夫人。”
海葵一眼看见趴在窗前睡觉的戚长歌，她微张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人。
她想过许多次和戚长歌重逢的画面，她也早就知道戚长歌是女儿身，可是如今真正的见了，她却觉得那样陌生。眼前靡颜腻理的人真的是她的姑苏哥哥吗？
戚长歌被吵醒，慵懒睁开眼睛，起身看眼前的人，问：“香伶，是谁？”
香伶急忙道：“是李大人家的夫人。”
她话音未落，戚长歌望着眼前的人怔住，旋即起身疾步走过去，惊喜的抓住海葵，问：“海葵？你还活着？真的是你？”
望着一身女儿装的戚长歌，海葵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呆呆的望着戚长歌。只是这一看仿佛历经沧桑，她眼眶一红，清澈的眼中噙满泪水，她从莫高城到卫国，九死一生终于是见到她了，她原本有一肚子的恨意，一肚子的怒火，和一肚子的相思，可是现在见面了，她却只剩下满腔的委屈。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她哭起来。
戚长歌说：“对不起海葵，我不该骗你的。”
海葵用力的捶了她一下，心有不甘。戚长歌的确是女人，她那样的喜欢她，可是她却是一个女人。
可是，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想留在她身边，再也不要分开。
戚长歌安抚着她，诧异的问：“我知道你来卫国了，和乌克到处寻找你，你怎么会和李夫人在一起的？”她说着看向琳琅。
海葵于是把自己一路发生的事告诉戚长歌：“你走后我便从莫高城追过来了，结果半路遇到黑店，被卖到了青楼了，是耶律烈救了我，他们想要拿我和你交易，那个时候你要离开卫国回陈国了，我悄悄跑出去追你，结果半路昏死过去，是李夫人救了我，这些日子一直承蒙她的照顾，海葵才能平安的见到你。”她说着感激的看琳琅。
琳琅微笑着看戚长歌和海葵，戚长歌走过去，规规矩矩的朝琳琅一拜，道：“救命之恩长歌铭记在心，谢谢。”
“举手之劳，重要的是你们终于相认了。”琳琅微笑着说。
戚长歌笑着扭头看海葵，海葵望着她笑起来。海葵和戚长歌终于相认，琳琅功成身退，告别了戚长歌转身往景安宫里走去。海葵惦记的人是戚长歌，而她难以放下的人是她的妹妹，明德王后。
琳琅离开后，戚长歌和海葵坐下来，海葵望着戚长歌，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无法相信。戚长歌居然是个女人。想到这里，海葵幽幽的叹一口气，她想，如果她不是女人那该多好。
戚长歌微笑着看她，道：“在李家的日子好过吗？早知道你在李府，我该早些派人去接你的。”
海葵道：“夫人待我很好，大人也对我很好，像夫人那样温柔善良的人已经很少有了，老天对夫人实在不公平。”说到这她叹一口气，惋惜的很。
戚长歌奇怪的问：“她有什么麻烦事吗？”
海葵道：“明德王后的事你知道吗？”
戚长歌问：“明德王后？”
海葵点头，于是把自己在李府所见的一切告诉戚长歌，道：“明德王后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连夫人也无能为力，据说是因为心病。”
“因为心病？”戚长歌好奇的问。
海葵道：“大家都说，当年承德帝之所以会娶明德王后是因为明德王后是夫人的妹妹，承德帝年轻的时候与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承德帝喜欢夫人，但是夫人喜欢的是李复，承德帝离国几年，回国后夫人便嫁给了李复，承德帝于是娶了她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明德王后。明德王后因此郁郁寡欢，久病缠身。夫人心疼明德王后，希望她能够离宫，远离承德帝，也许离开了承德帝她的病就会渐渐的好起来了。”
戚长歌闻言道：“李淳不会放人，明德王后贵为一国之母，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如果他放走了明德王后就应证了外面的谣言，向外界证实他娶明德王后是因为李夫人。”
海葵恍然道：“难怪夫人那样去求承德帝，承德帝也不肯松手啊，可是既然他不喜欢明德王后，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困在身边，有什么好的？”
戚长歌道：“就算他不喜欢，他也要将人困死在他身边。”
海葵小心的看一眼戚长歌，她在李府听李复说了宫里的事，戚长歌入宫并不受宠，李淳从来没有宠幸戚长歌，只是送了她一只鸟笼子。李复说，笼子是空的，那笼子不是用来关鸟的，他要关的人是戚长歌。如此看来，戚长歌和明德王后是一样的，他明明不喜欢，却要将人困死在自己身边。
“就像你一样吗？”海葵忍不住轻声道。
戚长歌回神，问：“什么？”
海葵说：“笼中鸟，你在宫里的事情我听李复和夫人说过，以后你是不是也会和明德王后一样，被困死在这宫里？”
戚长歌看她，问：“这些话也是从李复那里听到的？”
海葵点头，忧心忡忡的望着戚长歌，如果戚长歌未来的下场和明德王后是一样的，她希望她能够从这金壁辉了的鸟笼里逃出去。
“姑苏……戚长歌，我们回莫高城去吧，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了，我不想你和明德王后一样，我们回莫高城去吧，在那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多好啊。”海葵抓住她说。
戚长歌笑起来，问：“海葵，你想家吗？”
海葵用力的点头，说：“我想回到莫高城去，现在那里已经没有狼匪了，我们一起回去吧，那里虽然贫穷，但是比这鬼地方好多了。”
戚长歌道：“可是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回不去了，海葵，回去吧。”
莫高城才是她的家，她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而戚长歌的家不是在莫高城，她的家在这里，卫国。这里才是她该回来的地方，才是她的埋骨之地。
海葵有些着急，不解的说：“只要你愿意那里就是你的家，大家一定会欢迎你的……”
戚长歌打断她的话，道：“李淳不会放我走，我也不会离开这里，可是海葵，你还有机会离开，所以，离开这里吧。”
海葵固执的道：“你不走，我也不会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戚长歌皱眉，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吗？”
海葵有些着急，在戚长歌面前她似乎没有半点用处，可是她不想回莫高城，她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是男还是女。
“我可以帮你，留在这里，你总会有需要我的地方的。”海葵坚持道，戚长歌笑着看她，看着笑着的戚长歌，海葵心里更加着急，唯她将她赶回莫高城了，骤然，她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来，急中生智道，“我可以帮你打听事情传达消息，我可以当你的眼线。”
戚长歌闻言怔住，眼前顿时豁然一亮，是啊，她为什么没有想到，海葵留在李复身边也许会有些用处，琳琅和李淳的关系也许是可以做文章可以利用的，琳琅和李淳始终有过一段感情，李淳为了琳琅娶了她的妹妹，可见他对琳琅始终是存在感情的，如果可以加以利用，这便是李淳的弱点。
这样想着，戚长歌道：“海葵，你愿意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