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齐思若是第一次在妖怪世界的高档餐厅里吃饭，她本来还觉得, 这个价格吃一顿有点贵了。而且看着这些菜的样子, 除了摆盘摆的很好看之外，完全不觉得一盘菜就值几千块钱甚至上万。
可是当她吃入口中的时候, 却瞬间感觉到了不一样。这些菜似乎和人类世界的不同，就连肉也不是普通的猪牛羊之类的, 齐思若见多识广, 竟然也吃不出来。
“这些蔬菜都是被特地培育的。”似乎看出了齐思若的不解, 陆初离说, “它们是被天地阳光精华滋养长大的, 很稀少, 所以很贵。”
齐思若明白了, 这些蔬菜就和游戏里带着特殊功能的补给品一样，怪不得卖这么贵。
“那这个肉呢？”齐思若好奇地问。
陆初离说了一个动物名称, 是齐思若从未听过的。
“这也是特别培育的动物，一被养在妖怪森林的深处, 人类甚至不知道这种动物的存在。”
齐思若觉得这个世界里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关系挺有趣, 人类的科技远远领先妖怪, 妖怪都市的创立都基于妖怪们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这也说明为什么有些妖怪很仇视人类，他们不喜欢人类, 又不得不学习人类生活。
可是另一方面, 妖怪们有无数奇怪和神秘的事情, 是人类所不知道的。
齐思若算是第一次吃真正异世界的与众不同的食物, 尽管价格高昂有点肉疼，齐思若只能拿出人类安慰自己的最大法宝——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贵就贵点吧。毕竟吃都吃了，也至少涨见识了，不亏！
齐思若做好心理建设，等待午餐结束之后付款。却没有想到，她一直等到陆初离站起来带她离开，也没有等来侍者拿账单。
她想，可能结账总台在一楼？
两人一路坐电梯下了楼，陆初离直奔正门而去，丝毫没有要付钱的意思，而站在走廊旁边的侍者们却面露微笑的送他们离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那个……”等到两人站在路边，齐思若还是忍不住说，“我们不用付钱？”
陆初离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请客吃饭了？”他道。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狐狸，怎么可能做出报复对方而故意让对方请吃大餐这种事情，简直太没排面了。
倒是齐思若，尽是对他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形象，真是的，他在这个人类面前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陆初离完全没有自觉，他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脾气太过口嫌体正直，导致齐思若对他产生了误会。
陆初离看一脸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齐思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齐思若这种人类，真是天生便适合治傲娇。
“我本来就想请你吃饭。”陆初离干巴巴地说。
“为什么？”齐思若有点奇怪。
陆初离总不能说，是因为为了感谢之前她对他的撸毛服务，以及曾经和她挤在贫民小巷的时候，看着她赚了五十块钱能花四十块钱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流浪萨摩耶买肉吃的事情吧。
面对着齐思若的目光，陆初离撇开了头。
“为了感谢你……为孩子们的倾情付出。”他说。
孤儿院和教育专家的身份可真是好用啊。
齐思若觉得这位教育专家陆先生真是一个好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其实人很好，而且正直又热爱学生。
“谢谢你，陆先生，你可真是一个好人。”齐思若诚恳地说，“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陆初离：……
虽然马甲很好的捂住了，可是这个发展，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两人在街边走着，齐思若这才想起来问他，“说起来，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初离陷入沉默。
实际上，上午是莫承倾亲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莫承倾很直白地在电话里说，“你看上的人类小姐去逛街了，你要看着点她吗？”
陆初离自然不肯承认什么看不看上的事情，他可是莫得感情的高傲九尾狐，怎么会看上一个人类？
陆初离表达了自己的各种不屑和不可能之后，他挂了电话。本来如果莫承倾不说那话，直接说齐思若出门，陆初离可能很自然地就去查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莫承倾说他看上齐思若，反倒让他好一阵纠结和自我否定，最后还是啪啪打脸，怕她被什么动物妖怪给扣下，所以别扭地打开了手机定位。
不看还好，陆初离定位到齐思若这么一看，她竟然在妖怪牛郎店里？！陆初离便怒火中烧直接就飞了过去，然后便发生了刚刚的那些事情。
他自然不会说实话，便把一切推锅给莫承倾，“孤儿院怕你迷路，所以你的手机上有定位系统。莫承倾看到你身处的地方不对，恰巧我又在旁边，所以就让我去看看你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齐思若嘴上说着，心里却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她又看向一脸正直的陆先生……嗯？等等，她怎么觉得他的长相比之前顺眼了许多，下颌骨没有那么方了，连双眼皮都出来了？感觉现在的他已经看不出来藏狐的血统了呢。
真奇怪。
“怎么了？”陆初离故意问道。
齐思若摇了摇头，她有点搞不懂，难道是之前自己看错了？
陆初离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至少他长得不要像是那种看起来只想让人跟他结拜兄弟的样貌就好了。
“我送你回孤儿院吧。”陆初离道。
齐思若却摇了摇头。
“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陆先生。”她说，“我明天才回去，就不劳烦你了。”
陆初离忍不住皱起眉毛，似乎是看出陆初离的不赞同，齐思若打包票道，“你放心，这回我只在市中心逛，绝对不去奇怪的地方和小巷了！”
尽管齐思若信誓旦旦，可是陆初离仍然有一种放心不下的感觉。
他总觉得齐思若就是有一种吸引各种莫名其妙东西的体质，就像是这次牛郎店，也像是她当时刚来到这个城市里，随便逮个街边路过的狗子一撸，恰巧就是大有来头的九尾狐。
他深刻怀疑，哪怕是齐思若在房间里呆一晚上，哪也不去，都有可能事情上赶着来找她。
但是没办法，他和莫承倾以及蒋金的顾虑一样，尽管站在陆初离的角度来说，他已经十分熟悉齐思若。可是在齐思若眼里，他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妖怪而已。
如果他非要管东管西，再加上这张没有什么信服力的长相，很容易招惹到齐思若的反感，甚至让她误以为他是坏人。
陆初离也考虑了自己要不要把妖力沾染到齐思若的身上，可是他怕他留在齐思若身上的味道反而平添事端，不如陆希的妖味那样不引人注意。
想了想，陆初离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细长如同书签一般的卡片递给齐思若。
“如果遇到危险，撕开它。”陆初离说，“这里封着一部分我……认识的一个大妖的妖力，如果你遇到危险，直接撕开，普通的妖怪会受不了威压而变成原型。”
齐思若接过来，她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认识的这几个妖怪都把她当做小孩子独自出门一样忧心忡忡。
“谢谢你，陆先生，我会带好的。”齐思若无奈地说。
陆初离点了点头，他靠站在路灯旁，看着齐思若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手机能定位、还拿了他自己做的妖符咒，再加上如果她真的打开符咒，他可以瞬间感知她的位置。这些加一起，总能保证她下一次不小心误入牛郎店的话，能自己出来了吧？
陆初离心情复杂且疲惫，他从来没有这样挂心过别人，尤其那个别人还是看起来很脆弱的人类。
果然，当时贪恋的揉毛spa，都变成了今日在他脑子里晃荡的水。
……
另一边的齐思若并不知道陆初离的心理活动。晚上的住宿是蒋金给安排的，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
她稍作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闲不住了，想要下楼逛逛夜景。
她来了妖怪都市里也有好几个月了，不是在努力发小广告，就是在孤儿院里呆着，基本没有时间出来看看这个城市，实在舍不得在酒店里浪费时间。
她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便又下了楼。
本来她只是想在街上闲逛的，却发现有大概几十个其他妖怪们都成群结队，似乎很高兴地聊着天，朝着街面上同一个方向走去。
齐思若想了想，能够成群结队去的地方，一定不会特别不正经吧？
她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程，又从其他妖怪那里听到了类似‘地下擂台赛’的话，大概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什么了。
可能比较像是她原来那个世界的地下拳击赛之类的场馆吧？
齐思若立刻燃起了兴趣，她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妖怪们是怎么打拳击的，他们会变成原型，还是会使用妖力？
她随着妖怪们前进，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很近，隔着一条街而已。齐思若跟着人群来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店面前，在入口处交了一笔钱，然后进入地下擂台馆。
一下台阶，齐思若就闻到了霉味和血腥味道。这种设立于黑暗和地下的地方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充满暴力气息和破旧。
她看到在最中间的擂台被用铁丝阻隔成一个笼子般的圆形赛场，她已经算是早到的，所以很快被后来的妖怪们挤着上前，最后她的前面只有一层人，她几乎距离铁丝网也就一米左右，即使隔着一层人也很近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这个地下空间里挤满了妖怪们，砰——他们身后的大门被关上，头顶的灯光暗下，妖怪们山呼海啸地欢呼起来，随机有一个东西飞过观众们的头上，是一个鸟族妖怪！
鸟妖主持人很会搞气氛，先是欢迎之后便是介绍第一场出场的两位选手，还带领观众们欢呼了好几次，把整个场子都热了起来。
最后，他宣布这一季获胜的选手会获得五百万的奖励，更是让妖怪们热烈地鼓起掌。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来自7区和2区的两位选手！”主持人将热度炒到最高的时候，一挥手，灯光随着他照向齐思若的对面，她隔着铁丝网，看到有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了出来，而他们的粉丝更是大声欢呼。
而接下来的比赛，则是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类能够接受的底线。很明显，这个地下擂台是以认输、对手重伤甚至死亡而结束的。
尽管人类世界也有这样的阴暗场所，可是对人类世界来说，这种灰色地带是边缘化的，而妖怪都市则是大大咧咧地将店直接开在了市中心。
看起来不论野兽妖怪们多么像是普通人类，实际上仍然拥有着超过人类的野性，从这种店能合法开在市中心便可见一斑。
很快，第一场分出了胜负，当输者的手臂被割伤，流出鲜血的时候，齐思若听到自己身旁所有的妖怪们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欢呼尖叫起来。
平日里的蒋金和蔼可亲，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又多很可爱，所以这可能是齐思若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野兽妖怪，十分危险的那种。
胜者挥舞着双拳，在众星捧月中离开，而伤者却一个灯光都没给，有人在暗中用担架抬走了他。
“好了，接下来要上场的两位，大家估计已经有所耳闻——”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观众们都已经呼喊出一个名字，他露出笑容，“是的，就是被你们所喜爱的狂暴战士！”
齐思若便看到一个块头状的男人先行出场，齐思若身边的妖怪们顿时都欢呼鼓掌吹口哨，声音澎湃激动似粉丝给爱豆应援。
“而另一位则是一个年轻的、前途无量的选手，曾经取得过五连胜，让我们欢迎——黑暗杀手！”
观众们仍然热烈鼓掌，然后一个看起来并不像杀手也不像是战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齐思若眯起眼睛，她注视着那个身影，直到这个黑发的年轻人钻入了赛场牢笼里，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的黑发柔顺，一双眼眸有些懒散和冷漠的神情，让齐思若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经常消失、就算出现也只是在教室最后一排和自己的朋友们坐在一起打瞌睡的年轻学生……那个四豹之一的年轻人——魏萧墨？
齐思若睁大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还没有成年吗？？蒋金和莫承倾知道他在这里吗？
在她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狂暴战士向着魏萧墨冲了过去。
齐思若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她紧张得攥紧自己手中的传单，就看到大块头战士扑了个空。而一个身影却从天而降，轻盈优雅而挑衅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才再次落地。
那是一头毛色漂亮、身形修长的黑豹。
它淡黄色的瞳孔懒散地扫过围观的妖怪，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直到它转动头颅，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齐思若的目光，整个豹都瞬间惊愕地呆在了原地。
——卧槽！为什么老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