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陆初离开着车, 载着齐思若穿过了以铁墙铸成的隧道。
到了素食妖怪的城区关口, 又有保安上前核对证件，也是一看陆初离的特质卡便非常好说话的放行了。
陆初离顺利地开车驶入素食妖怪的城区。齐思若好奇地向窗外看去, 两个区域共处一个城市, 所以建筑和街景实际上都是很相像的。
唯一不同的是, 这边的城区似乎比较重视绿化，路边郁郁葱葱，就好像是一个城市花园，让齐思若有一种来到了热带城市的感觉, 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和绿色的草丛花朵，非常的漂亮。
“你喜欢这里？”陆初离看到她扒着车窗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 不由得嘴角微勾。
齐思若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回头，“我其实对哪里都很喜欢，我喜欢到处乱窜。”
她其实以前就喜欢满世界乱跑, 新城市对她而言总是很有吸引力。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齐思若问。
“来过。”陆初离说, “其他几个城市也都去过。”
他从家族中跑路之后，基本妖怪的几个大城市都去了个遍。反正他马甲多, 手里各种不同马甲的证件一叠叠的。
“我们要去哪？”齐思若好奇地问。
她本来以为是要去什么人才招聘市场之类的地方, 可是陆初离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现在时间还早, 先去吃点东西吧。”他说。
轿车在花园城市中穿行而过，最终在一家现代白色简约风格的餐厅前停了下来。
齐思若发现这个城市里的妖怪真的好爱绿色植物，每家门店外面都是一排花盆或者种的小树, 就连垃圾桶旁边都要围一圈小花。
两人走进餐厅, 在玻璃边坐下, 有服务员拿过菜单。
和野兽妖怪的餐厅不同，这边的餐厅似乎都是以素食为主，一打开菜单，绿油油的一片就充斥在眼前。而为了杂食准备的荤菜，只可怜巴巴地占了菜单的一小点位置。
齐思若其实也比较爱吃肉，所以孤儿院里的食堂饮食也很符合她的口味。
只不过……这里基本都是食素妖怪，她总觉得自己点荤菜有点容易挨打，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沙拉和蔬菜。
她本来以为陆初离这种看起来性格就和自在的人，应该不会被常理束缚，还是会点自己想吃的东西。没想到陆初离竟然也入乡随俗，跟着点了蔬菜。
“你……不吃肉能行吗？”等到服务员走了，齐思若小声问。
总觉得狐狸吃素，容易饿着呢。
陆初离摇了摇头，“妖怪和动物还是不一样的，吃点素没什么。”
齐思若这才放心下来，又开始观察这个餐厅。
餐厅里也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看起来环境特别好。
“你猜猜，服务员是什么妖怪？”陆初离道。
妖怪们似乎真的非常喜欢让人类猜他们的原型是谁。
齐思若怎么可能猜得到，这些妖怪变成人类之后都是正常人的样子，除非是一些个性特别鲜明的妖怪，不然真的好难猜。
这也就算了，齐思若去卫生间的时候，竟然看见店员躲在柜台后面，手里捧着一个小花盆，然后一口就把里面养着的小草给吃了，吃了？？
每桌的坐上都摆着花盆，在回来的路上，齐思若还看到一个客人和自己的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十分自然地撕下植物的叶子就吃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似人类嗑瓜子。
……敢情养了这么多绿植，不是为了看的，而是为了吃掉？
在野兽城区的时候，野兽妖怪们当街吃肉之类的难度有点大，所以齐思若还没觉得怎么样，除了他们变回原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齐思若都下意识把妖怪们当做人类。
可是素食妖怪吃草就容易多了。从亲自穿过朋克风的铁墙隧道，又亲自目睹了食客和服务员们一脸淡定旁若无人地吃着植物之后，齐思若总算再次有了身处异世界的感觉。
齐思若回到了座位上，她小声问陆初离，“这些植物都是用来吃的吗？”
陆初离勾起嘴角，他让齐思若悄悄去看另一边。
齐思若看到邻桌的一个青年送给坐在他对面的女伴一捧漂亮的鲜花，本来是很正常很唯美的约会，只见姑娘满脸羞红地接过玫瑰，然后两人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玫瑰给吃了。
……你们吃草妖怪都路子这么野的吗？？
不知为何，齐思若忽然觉得素食妖怪活起来好轻松，现在有妖怪都市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0武力值也可以安然地在城市里生活。野兽妖怪还要花钱买肉吃，可是素食妖怪们就算没有钱，每天蹲花坛旁边也能吃饱？
齐思若的世界观又一次得到扩充，不知为何，她还有点羡慕素食妖怪，有能够生吃植物的技能，真的可以省下不少钱吧？
又过了一会，服务员端上了齐思若和陆初离点的三盘菜，齐思若本来没报多少希望，毕竟做菜还是要放点荤的才能借味好吃，纯粹的素菜能有多好吃呢？
结果一品尝——可以这样说，这是齐思若吃过的最好吃的素菜，不仅保留了蔬菜原本的清香和口感，而且也并没有用调料的味道遮盖住蔬菜原本的味道。
似乎因为整个城区的居民都爱吃菜，口味单一，所以反而在这上面用了很大的脑筋来琢磨，以至于一家路边小店里做出来的感觉，甚至比原本世界五星酒店的还要好。毕竟，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比食草动物更懂蔬菜的好吃呢。
两人吃菜，自然而然地便聊了起来。
“你是这个城市的妖怪吗？”齐思若问。
陆初离摇了摇头。
“我所长大的地方，是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那你是哪个城市的呀？”
“不是城市。”陆初离说，“有很多古老的妖怪家族，都是自己住在自己的领地里的。只不过后来城市在离我们家族很近的地点创建起来，所以有很多族人都搬去了城市里住。”
通过陆初离的讲解，齐思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
原来除了八大城市之外，还有许多家族生活在自己的领地里，这种家族几乎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了，尽管越来越多年轻妖怪去城里生活，可是他们的领地和老宅都仍然在，没有变过。
许多节日里，年轻妖怪们都会从城市里回到家族领地，探望长辈老妖怪们。这些习俗感觉和人类其实差不多。
有些古老家族的成员看不起妖怪都市，因为一开始，都城的建立是为了保护无根弱小的妖怪，而有自己领地的家族妖怪自然是看不上他们的，以至于在好多年之后仍然排斥城市。
也有一些古老家族的妖怪懂得与时俱进，就像是狐族，陆初离的父亲在活着的时候就在许多城市里买下房子和公司，靠近他们家族的那个城市市长邀请他当守护者，陆初离的父亲也欣然同意。
陆初离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齐思若，他只是告诉了她狐族和城市的因缘，自己讲到这儿，却又忍不住想起他那六尾的叔叔来。
他迟早都得收拾掉这个麻烦，只不过虽然他这叔叔心思不纯，可好歹也算能自愿管理狐族，如果把他搞掉了，陆初离岂不是自己就得回去当族长了？
他实在不想管那些吃里扒外的族人们。
陆初离心里想，这件事纯粹怪他爷爷，当初不找小三狐，只有他父亲一胎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虽然在爷爷的那个年代，妖怪多夫多妻是正常的，多生也是正常，可是陆初离还是觉得，生了个不省心的嫡子，就是老头子不忠于家庭的惩罚。
陆初离正想着事，就听到齐思若问，“你们狐狸一族有自己的领地，那要听谁的呢？狐狸有那么多品种……”
齐思若的确想不明白，她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不同品种的狐狸，总觉得都差不多，齐思若用人类匮乏的想象力都想不到不同种族的狐狸是什么凑到一起成为了家族的，更别提还要在这里面选出一个老大来。
陆初离顿时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他终于有机会正面试探齐思若对于九尾狐的看法了？
不知为何，他甚至有点紧张起来。
“你……九尾狐吗？”陆初离轻声问。
“九尾狐？”齐思若陷入迷茫，“九尾狐不是神话中的动物吗？”
“其实九尾狐真的存在。”陆初离委婉地说，“狐狸一族就是依靠九尾狐的庇护，自占一方土地的。”
齐思若甚至有一瞬间以为陆初离是在开玩笑，九尾狐？
她本来以为这个世界是个奇幻世界，现在看来，竟然还有神话色彩？
“不可能。”齐思若干笑道，“如果九尾狐存在，那这个世界有龙吗？”
陆初离无声地注视着她，他要这么和她解释，其实她的顶头上司就是龙的后代呢？
看到他默认的表情，齐思若不敢相信地说，“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龙吧？！”
可能每一个华人都会喜欢大熊猫，与此同时，也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龙的情结吧。
陆初离本来有点吃味，重点是九尾狐，齐思若怎么满脑子都是龙？
回去就套麻袋揍莫承倾一顿。
没想到，齐思若期待地问，“这个世界里有霸王龙吗？”
陆初离：……
陆初离麻木地说：“没有，但是有九尾狐。”
“九尾狐？”齐思若的思绪被强行拽回来，她撑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那么多尾巴，撸一撸应该会手感很好吧？”
陆初离瞬间想起自己在梦里被齐思若占便宜的事情，他脸皮薄，耳尖马上就红了起来。
“流，流氓！”陆初离羞愤交加地说。
齐思若一头雾水，然后才想起来，好像莫承倾嘱咐过耳朵和尾巴是妖怪的隐私部位？她大刺刺地说起来似乎的确不太好，可是陆初离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齐思若赶紧安抚道，“我下次再也不说出来了。”
——等等，她说什么呢，说得她像是会在心里偷偷想一样，感觉更奇怪了啊？？
齐思若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可是这一次陆初离却没有反驳。
他轻哼一声，别扭地撇开目光，然后无力苍白地嘟囔道，“随便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思若觉得可能陆初离是那种老干部人设，所以听不得这种虎狼之词？
“好好好，跟你没关系。”齐思若顺着他的话说。
陆初离这才逐渐平复下来，他一想到自己这两天努力保持的温柔人设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向破裂，顿时有点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是该再装回温柔样子，还是就此破罐破摔。
陆初离暗自恼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性格上有问题，怎么每次独处，都会因为自己而发生一些毁坏氛围的事情来呢？
他们吃过饭后，又是直接离开，因为陆初离这一次也是提前付钱，他每次都不给齐思若抢着结账的机会。
两人开车向着人才市场的方向去，一路上氛围有点僵持。
其实齐思若并没有当回事，只是陆初离太别扭，总是自己和自己较劲。他暗自觉得失了分寸，所以才一言不发。
没过一会，陆初离便开到了人才市场大厦的门前，他刚刚停下车，嘭——！一个人就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齐思若被吓了一跳，那个挡风玻璃上的妖怪倒是很迅速地爬了下来，和另一个妖怪打作一团。
素、素食妖怪打起架来也这么野的吗？
看着他们两个打着打着都拿出了家伙，齐思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她发现路边有一个年轻人在看热闹。而且他很明显特地为了看热闹而从马路对面过来的。
年轻人在旁边吃了会瓜，似乎就不再满足。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伸手刚扶住其中一个妖怪的肩膀，这个打架打红眼的妖怪感觉有人碰自己，转头看都没看地就给了他一拳。
齐思若惊呼一声，年轻人向后一歪，倒在了他们的引擎盖上，青着眼眶晕了过去。
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中嘭——白烟在车窗上蔓延着，烟雾散去之后，一个看起来像是鹿的生物倒在了引擎盖上不省人事。
齐思若努力地辨认这只妖怪，忽然间，一种动物在她的眼前闪过，齐思若忍不住睁大双眼。
这，这不会是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