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九天之月(二十二)
雅典娜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以至于阿尔忒弥斯不小心碰翻了自己身旁的案几上的东西都没有能够分出丝毫的注意力来。
“……好吧，这一次我是相信你真的不知道了。”
雅典娜看着阿尔忒弥斯的这一副表现, 脸色复杂的说。
虽然说是被信任了, 但是阿尔忒弥斯却觉得自己根本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抱歉, 雅典娜，可以请你再更加详细的跟我说一说吗？”
阿尔忒弥斯坐直了身体, 沉重了脸色。
“啊……”
看他这样一副严肃的样子，雅典娜抿了抿自己的唇, 还是将事情的经过与他娓娓道来。
“数日之前。”雅典娜缓缓的道，“波塞冬, 阿波罗与赫拉三人联手, 一起趁着宙斯熟睡的时候, 将他绑了起来，并且拿走了他的雷霆与权杖。”
“如今整个奥林匹斯陷入了一片的混乱之中，神明一共分成了四个派系, 分别支持他们三个成为神王的，以及依旧是支持宙斯登临神王之位的。”
“毫不夸张的的说, 现在神明之间的体系已经彻底的混乱了, 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雅典娜顿了顿, 看着自己面前的阿尔忒弥斯,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补充了一句。
“不, 还是有例外的……比如你。”
雅典娜轻声道。
“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对你也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阿尔忒弥斯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件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广了, 无论最后是谁登上了那神王之位, 其他的三个人想来都不会有什么的好下场，连带着曾经支持过他们的属神一起。
身为阿波罗的亲姐姐，阿尔忒弥斯原本应该在这一场政治漩涡的正中心才对。可是阿波罗却对着他隐瞒了这样的事实，无疑就是不愿意将阿尔忒弥斯卷进来。
这样的话，若是最终阿波罗得到了胜利摘取了那一顶冠冕，那么他自然会将这样的荣耀与权柄同阿尔忒弥斯共享。但是如果阿波罗失败了的话，那么阿尔忒弥斯也会因为从头到尾都全然不知情而不会被追究责任。
可以说，阿波罗是将一切的后路都为阿尔忒弥斯设想好的。
如果没有雅典娜告知的话，阿尔忒弥斯有可能真的会被蒙在鼓里，一直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才知晓一切也不一定。
但是现在，他却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
于是很多的后续都将变得不一样起来。
雅典娜看着阿尔忒弥斯。虽然那一张精致的脸庞上依旧是与以往别无二致的面无表情，但是雅典娜却能够从他身旁那剧烈波动的神力中感知到面前的人显然并不像是他表面上那样的平静。正好相反，她觉得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更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其下隐藏的全部都是浩瀚的、足以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有着炽热的温度的可怕岩浆。
“阿波罗这个兔崽子……”
阿尔忒弥斯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因为语气实在是过于的粗鄙以至于雅典娜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阿尔忒弥斯说出来的。
至于阿尔忒弥斯呢，则是想起来了之前，阿波罗突然跑来对自己说的没头没脑的那些话。
所以这家伙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切了吗？
阿尔忒弥斯在心底愤怒的想，阿波罗还真是可以呀，长能耐了，这种事情都敢瞒着自己去做了。
你要搞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
这样想着的阿尔忒弥斯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诚然，神王之位实在是一个令人无比垂涎的东西，但是那可不是这么好得到的。阿尔忒弥斯不知道为什么阿波罗会与赫拉还有波塞冬联手，但是他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可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在阿尔忒弥斯的记忆里面，一直到那诸神黄昏为止，宙斯都是最后一位的神王。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次看上去浩浩荡荡的反叛行动，最终一定是会以失败告终的。
如果阿尔忒弥斯早一点知道阿波罗的打算的话，他一定会去阻止对方的。然而现在木已成舟，阿尔忒弥斯能够考虑的，也就只有如何才能及时止损了。
他皱着眉，站起身来。
“你要去干什么，阿尔忒弥斯？”
雅典娜急忙跟上了他。
“我要去奥林匹斯。”
阿尔忒弥斯声音冷酷，就像是他浑身上下所有的感情全部都被剥离了，如今留在这里的是高悬于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神明一样。
“……如果你是要去帮助阿波罗的话，那么我就必须将你阻止在这里了，阿尔忒弥斯。”
雅典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提起了自己的盾牌与金色的长矛，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阿尔忒弥斯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你的那些都不过是多余的担心罢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真的下定了决心的话，仅仅凭借你，还没有办法挡住我前进的脚步的，雅典娜。”
雅典娜看着他那一双金色的眸子，突然意识到阿尔忒弥斯所说的并非是什么狂妄自大的话语，而是再精确不过的现实。
被阿尔忒弥斯那样盯着的时候，雅典娜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在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那是下位者面对着上位者的时候，身体会本能的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
雅典娜恍然发觉，阿尔忒弥斯或许比她想象中的来得更加强大。在此之前，雅典娜一向自认不弱于任何人，尤其是在与她同辈的第五代神明之中。即便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阿波罗，雅典娜也有那个自信可以同对方比试一二。
但是现在，站在阿尔忒弥斯的面前的时候，雅典娜却意识到，这一位平日里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弯月女神，说不定才是隐藏的最深那一个。
说不定……才是整个第五代的神系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有如山岳，有如玉轮。
“所以你要去做什么！”
雅典娜追着阿尔忒弥斯的身影，在他的身后不甘的质问着。
阿尔忒弥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但是雅典娜却觉得自己被那一双金色的眸子给刹住了。
“我要去看着他。”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在雅典娜的耳中不断的回响。
“无论是荣耀还是罪孽，光明还是黑暗，神界还是地狱……”
“我都会与他一起。”
弯月的神明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雅典娜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停在了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最后，她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脸，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波罗……我好嫉妒你啊。”
“我好……”
“羡慕你啊。”
“……我好想你啊。”
“波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