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十一)
第11章
“哎……”
该隐并不是傻子, 阿尔忒弥斯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要是再想不到阿尔忒弥斯的身份的话那真的是对不起他自己的智商。
“您就是巴尔侍奉的那一位神王啊。”
该隐有些感叹。
要知道, 不同于其他的神话世界里面的诸神林立, 在希伯来的神话体系之中, 有且仅有一位至高的神明。无论对于那一位神明有着怎样的复杂的情感，那个世界里面的全部的生灵在内心深处全部都是崇拜和景仰着上帝的。
但是有一个人偏不。
他所钟情的、所景仰的、愿意为了对方献上自己的一切的神明, 是那希腊的神王。
最惊奇的是, 对于巴尔这种二五仔一样的行为，虽然上帝表现出了不喜，但是居然并没有难为对方。
这就不得不说是很惊奇的事情了。
该隐也曾经在和同僚们说起到这件事情的时候, 感叹了一句那位希腊的神王还当真是手段通天。上帝居然会为了他而退让。
而在世界融合之后的无数的岁月里面，那一位希腊神王也渐渐的成为了在各个神系之中都闻名遐迩的存在。
并非是因为对方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那一群疯狂的、强大的、无可匹敌的信徒。
他们明知道自己会在神战空间里面度过可能看不见尽头的无尽岁月, 但是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踏上了战场。
明明根本没有神明来接手他们博得的那一份荣耀，但是他们却千年如一日，每一次神战的时候依旧是奋不顾身的、用全力而战。
而且那边还有一个阿波罗这样的战斗力爆表的主神混在里面……这要是都不赢简直是天理难容。
在听到该隐的话之后, 阿尔忒弥斯飞速离开的步伐稍微的停顿了一下。
“不。”
他回过头来。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起来。今日的月色美的惊人也亮的惊人, 是恍惚会让人觉得比太阳都要来的更加璀璨的光泽。
但是比月亮更耀眼的, 是神明那一双金银异色的眸子。就好像是盛装了星河, 里面凝聚着无数个世界里面的花落花开, 叶败叶生。
从那双眼睛里面可以看到潮起潮落，还有海上明月共潮生。
“我不是神王。”
阿尔忒弥斯道。
“至少那并非是我承认的身份。而只不过是来自长辈的赠礼。”
“呃？”该隐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圆滑的笑了起来, “那么，我是否有幸知道您的名字？”
这个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站在了古堡的窗口。
古堡一面临海, 下方的海水正在翻涌不休。月亮距离地面像是出乎意料的近——不如说根本就是镶嵌在了他身后的那一方窗户之中一样。
“我是阿尔忒弥斯。”
月光像是成为了他的背景板。月色下，神明银色的发闪闪发亮，比月光还要来的更加的美丽。
“是山林与弯月的主人!”
那是他自诞生便被授予的不变的称号，是深植于他骨血之中的神性。
……是，支撑着名为阿尔忒弥斯的存在走到今日的，最初也是最后的依靠与屏障。
大海在他的身后剧烈的咆哮着，数米高的水墙冲天而起，似是足以遮天蔽日吞纳整个世界。
皎皎朗月，何如在洲。
阿尔忒弥斯打开窗户，踩着窗棱跳了出去。海水接住了他，像是透明的墙壁。
银发的神明扬起手来，银色的弓悄然出现，满天月光也被他握笼在掌心，化作了一根细长的箭矢。
全星网都在透过摄像头，屏着呼吸透过屏幕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神明……】
他们看着那个以一己之力搅动天地、操纵海洋的银月的神明，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的惊叹。
虽然说如今神明已经同人类共同生活在这一片天地之下，但是实际上，人类还是很少能够接触到真实存在于身边的神明，而更多的是通过媒体与网络这样的方式见到他们的。
所以也就更遑论神明的出手了。
而如今，真实的神明站在他们的面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惊艳了众生。
【那就是神明啊！】
人类对于神明的信仰，是从上古的时代之中便传承下来的、某种隐藏在骨血之中的天然的崇拜。
即便是过去了无数的岁月，即便是已经不再需要神明的庇佑——即便是，神明早就已经从人类的世界退场。
但是，只要一朝见到神明高居于云端之上的身影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战栗，会想要朝着对方俯首。
那是血脉里自远古流传直至如今，依旧不曾停歇过的颂歌。
箭上了弦，即便是沉睡了这么久，时间在阿尔忒弥斯的身上也像是没有丝毫的作用和影响。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就像是他拉弓的手与许多年前的力道一般无二。
“嗖——”
银色的箭拖着长长的尾光划过天际，恍惚间像是足以撕裂开天幕。
而那似乎并不是错觉。
只见被箭光划过的地方，就像是一匹被撕裂开的布，露出来了其后的什么。
那是宇一个阴暗的、没有光而惟余血色的世界。
那一轮月亮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
如今并不是神战开启的年代。
也是因此，这一片空间里面如今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来神战时期的血雨腥风。
那是这个特殊的空间里面万年不变的景象。
但是今天，却有不一样的光出现了。
……对，那是光。
银色的弯月骤然出现在天空之中。是比什么都要来的更加显眼的光泽，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但是，比照亮黑暗的光更让人心神动荡不已的，应该是那明月象征的人。
无论是洪荒还是希腊神话，月亮的主人都只有那一个存在。
所以……所以……
空余了千年的王座，终于是迎来了它迟归的主人。
阿尔忒弥斯拾起王座上的冠冕，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些已经聚集在王座下的身影，笑了起来。
他朝着自己的信徒伸出手。
“对不起，我来迟了。”
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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