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悔之莫及
酒桌上，姜雄兵教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从那上面传来了一个特别的提示符号。
虽然他已经开了静音，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但是他对于这个符号却十分了解。
不过，虽然他心中有着几分欢喜，有着几分忐忑和焦急，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直至午饭结束，他回到了办公室，将门彻底锁死。
打开了电脑，按下了其中一个特殊的图案，电脑上的一切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在这个新的界面上寻找了片刻，姜雄兵顿时找到了他的目标。
最新一份的试验计划啊！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份试验计划拷贝了下来，然后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开了。
这时候，他还真的很感谢庄吉，这小子是一个合格的研究狂人。在他的电脑之中，除了与试验有关的资料等东西，就再也找不到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了。
而且，庄吉电脑中的一切都排列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所以他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需求目标。
打开文件，姜雄兵的目光凝视其上。
慢慢的，他的眉头开始一点点的皱紧了。
许久之后，姜雄兵关上了文件，整个身体都瘫坐在老板椅上。然而，那极为舒适的沙发椅子，却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的双拳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心中却是充满了悔意。
自己将实验室私下里卖给了奥利弗，那是因为对方出了一个自己根本就没法拒绝的高价。
他在出卖实验室的时候，其实也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奥利弗看好方健，所以想要提前获知方健的所有研究方向，而姜雄兵的看法与奥利弗却是相反的。
或许，这是因为姜雄兵与方健认识的时间较长，可以说，他是看着方健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而在不久之前，方健根本就没有展现出什么傲人的研究能力。所以，虽然方健成功地搞出了超级营养液，以及那看上去有些效果的帕金森特效药，但姜雄兵却依旧无法完全信任方健。
因为他总是觉得，方健就像是一个中了头等彩票的幸运儿，一下子就中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奖赏。
但是，这样的幸运却并不是可以持续的。
在人类的科研历史中，这样的幸运儿数不胜数，或者说，人类的科学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样的幸运儿阴差阳错搞出来的。
但是，没有足够的根基和知识底蕴，这样的幸运儿在拥抱了一次幸运女神之后，就会很快的泯然众人矣。
所以，姜雄兵始终都不觉得，方健有可能捣鼓出更多，更好的科研产品。而当奥利弗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实验室，甚至于是他的灵魂。
可是，在这一刻，在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涌起了深深的悔意。
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如同毒蛇般的撕咬着他的内心。
过了片刻，姜雄兵突然站了起来，从他的办公桌抽屉中拿出了一本杂志。
如果方健和庄吉在这儿的话，立马就能够认出这本杂志，并且可以看到姜雄兵所翻到的那一页。
这篇论文中所刊登的内容，就是方健他们讨论的那一篇。如今，姜雄兵的目光凝视在杂志上，特别是那个署名，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的闪烁和可怕了。
考虑了许多，姜雄兵缓缓地拿起了电话，拔打了出去。
“哦，亲爱的姜，你终于肯打给我电话了。”电话的另一头，奥利弗热情洋溢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雄兵虎着脸，虽然在电话里双方都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但是从声音中却可以感受到迥然不同的态度。
“奥利弗，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亲爱的姜，什么解释啊？”
“你不要和我装糊涂，那篇发表在《Physiological Reviews》上的论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亲爱的姜，你这么一说，我更加的糊涂了。”
“呵呵，奥利弗，我们同学那么多年，别人不知道这个署名是你的化名，但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么？”
在文学界或者是演艺界，使用化名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是，在科研界就不一样了，很少有人使用化名发表论文，基本上使用的都是本名。
不过，也有一些奇葩，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哪怕发表在最高水平期刊上的论文，其署名也是化名。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些个人爱好而已，没有人会因此而受到批判。
奥利弗沉默半晌，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冷：“姜，我发表论文，有什么不对么？”
“你当然可以发表论文，但是你看看你发表的是什么东西？”姜雄兵深吸了一口气，怒斥道：“你简直就是把他的试验计划照搬了过来，你觉得，当他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奥利弗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过，我发现这份研究很有意思，它所产生的东西，具有着一种相当有趣的特性，对阻断毒瘾或烟瘾而言，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奥利弗，我知道你是想要抢先发表论文，想要将成果拽在手中。可是，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处境？”
“姜，在你把实验室卖给我的时候，你应该就能想到今天吧。”
姜雄兵一怔，顿时为之语塞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绝对是百感交集。
他原本不看好方健，所以才会在厚利之下失去了冷静。如果早知道方健还能继续出成果…他又不是真的白痴，也不是短视之辈，当然懂得如何做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奥利弗，我后悔了。”姜雄兵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我把钱退给你吧。”
“姜，你这样做可不是朋友的做法。”奥利弗冷冷地道：“现在，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奥利弗，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我们的合同，你的银行收款记录，我都保存着。”奥利弗的声音再也没有了一丝暖意：“我需要后续的试验计划，如果没有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听着话筒中所传来的“嘟嘟”声，姜雄兵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缓缓地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