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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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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安再跟着叶肃回家的时候, 一路上都没吭声。

……太羞耻了。

……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某些片段的记忆一浮现, 他都简直想揉揉脸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去。

叶肃心情很好, 还记着顺路买了包栗子。

下次再找个机会这么欺负一下——去游乐场或者电影院好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 朋友们也提着礼物来了。

璩玉送了一对钻石耳钉,明琅则带了一篮子的香氛泡沫球。

鲍富带了自制的酱萝卜, 独角兽送了个人鱼银摆件,小黑猫送了一条烟熏大青鱼,两位雪山来客则各送了一条扇面金刚大菩提子, 质感通透似那红玉髓。

薄和作业写完以后才匆匆赶过来,衣角还沾了点奶渍。

“我带了我妈亲手酿的杏子酒!可好喝了!”

客厅被扩宽成PLUS版,欧式长桌直接改成了带玻璃转台的大方桌,四口锅在中间挨着放好。

鲍富和明琅去准备配菜,而璩玉和纪觅则帮着料理从冰箱里拖出来的狮鹫和野猪妖。

“哎哎那个别丢!!黄喉可好吃了!”

“这是猪肚, 洗干净涮辣汤可香了好吗!”

“谁会吃猪肚啊……”

岑安就站在他们之间帮着忙,时不时被打趣几句。

叶肃收拾着客厅,看着薄和把那小黑猫当放映机似的一会儿换一个台,眼神也温和而放松。

有家的感觉真好啊。

纪觅找了个空档, 把岑安和叶肃叫到了一边。

她和岑安许久没见, 免不了长长的拥抱一番,再寒暄上几句。

“你的事情……他都跟我说了。”

岑安有些抱歉的点了点头:“也让您担心了。”

“这凤髓龙心还在你身体里, 总会一不留神就发挥作用。”纪觅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直接起誓吧。”

叶肃关上露台的门,站在了岑安身侧。

小青年怔了一下, 还是伸出了手。

他和叶肃的右腕扣在了一起, 动脉的位置相互吻合。

纪觅的右手已成白骨, 在他们的腕上点了一下,便开始有深青色的藤蔓在其中交缠生长。

“我向你发誓——”他深呼吸道:“从今往后,不会为了其他任何人,许下会威胁我生命的愿望。”

叶肃低声道:“包括我。”

岑安眼神里有些惶然,带着些逃避。

可叶肃始终凝视着他,还在等着这一个回答。

“包括……叶肃。”他怔怔道。

“誓成。”白骨长指又是一点,细叶长藤便消隐不见。

“从今往后,你再有类似的愿望,它都会直接用腕间的刺痛感予以警告和提醒。”纪觅摸了摸小青年的头,轻叹了一声道:“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小不点。”

“嗯……”

叶肃缓和了神色,向纪觅道了声谢。

等大伙儿一块忙完了,椒麻川香锅和奶白骨汤锅也一块做好了。

鲍富给他们又弄了个番茄锅和菌菇锅,一端过去客厅里的味道就跟着串掉,像开了家大排档。

桌子本来就大,还堆了三十多盘大小涮菜,一眼看过去像个肉山金字塔。

明琅跟岑安都不太能吃辣,就涮着娃娃菜牛肉卷听着他们聊天嬉笑。

伊恩喜欢吃酸的东西,几分钟就消灭了一盘凉拌海蜇,又去尝拍黄瓜的味道。

鲍富吭哧吭哧干掉了四盘狮鹫胸脯肉,一边吃一边一脸敬仰的听纪觅吹牛逼,听得直点头。

叶肃给岑安夹着菜,还记得帮忙配菜盛汤。

都是妖怪就相处起来很方便,聊天的功夫牛肚鸡翅自动下锅涮好又飞回来,吃光的盘子眨眼间又自动盛满。

等三十盘大肉干完,妖怪们一敲桌子,所有菜又齐齐上好,小白勺打着圈的帮忙搅匀着酱。

北派的璩玉同学非常传统,吃火锅从来都是韭菜花芝麻酱配一块腐乳,从来不碰南方妖怪那些奇奇怪怪的大杂烩。

高山上下来的纪家姐弟吃的是超辣的蒜蓉油碟,花生碎香葱耗油香菜小米椒全都来一点,还要再加一勺辣椒面。

“年纪轻轻就不能吃辣?”

“你开玩笑?”璩玉夹了块脑花去蘸纪灼的油碟,面不改色的吃完,冲着豹子挑衅道:“一点都不辣,跟闹着玩似的。”

“这都是开胃料好吗?”雪豹直接舀了两勺朝天椒加进去拌匀:“你再来?”

璩玉又涮了块香菇放里头滚了一圈,吃完以后耳朵都开始冒烟,还逞强道:“不辣!我都没流汗!”

明琅在旁边默默给他续了杯啤酒。

你见过哪只鸟会流汗的……

岑安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互斗,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薄和是不是先前送过我一袋魔鬼椒?”

“哎对!那个又叫断魂椒!”薄和精神道:“我本来送给岑哥驱邪用的!”

璩玉已经开始灌冰啤酒了:“端上来!就怕这豹子不敢碰!”

纪觅撑着下巴道:“那干脆碾碎了单独弄一碗给他们。”

两只妖怪俱是一抖,还硬着脖子叫了声好。

这印度魔鬼椒被单独磨了一小碟混着芥末油拌好,青鸾和豹子各自夹了一块虾滑在上面滚了一圈,同时吃了进去——

一个起身就往厕所跑,另一个扭头就开始吨吨吨冰啤酒,脑袋上都开始冒烟。

叶肃刚接完电话回来,吃东西的时候没注意蘸料,也夹了一块鱼丸往里头滚了一圈。

“肃哥那个是——”

狐仙被猛地一呛,转头咳嗽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喷了一长溜的火,把沙发都一秒烧成了焦灰。

岑安默默递水:“你也去漱漱喉咙吧……”

等大伙儿都吃爽了,豹子又闹腾着要行酒令,明琅便晃了两下牙签筒,让独角兽帮忙抽一根。

“这个字是……”伊恩用术法辨认道:“玉?”

“濯玉令!就行这个!”纪觅一拍桌子:“上回飞花令我输了四杯,回去把唐诗三百首都吃完了!”

大伙儿刚好做了一圈,十瓶啤酒浮在身侧,随时准备添杯。

“先五字濯玉令!”

牙签在他们头上晃了一圈,停在了薄和面前。

“竹径通幽处!”

“松竹总含风——”

大伙儿都是至少活了两百年的妖怪,这时候对答起来颇为畅快。

一猫一狗第三轮便开始败阵,连着喝了几杯酒。

牙签一晃,又停在了薄和面前。

小学生愣是调动自己的所有知识库,继续强行找补:“竹喧归浣女!”

“凉夜竹堂虚——”

等到了第十轮,豹妖薄和也开始罚杯,猫狗则醉到变回原形,窝在旁边开始拌嘴。

“六字!换六字!”

牙签停到岑安面前,他还在伸筷子夹西蓝花,眨眼就想出来一条:“未暇先寻水竹,矫首汉庭疏。”

叶肃顺口接道:“要把北山万竹。一日倚云栽。”

豹妖这时候喝的舌头都大了,索性接过半瓶酒又开始吨吨吨。

小学生喝完果汁退出战场,桌上剩下的越来越少。

“七字!”

“潇湘江上竹枝斑——”明琅拎着玻璃杯,看着语塞的璩玉眨眼一笑:“喝吧。”

“无辞竹叶醉尊前。”岑安淡定道:“惟待见青天。”

叶肃渐渐也开始语塞,免不了喝上几杯酒。

独角兽虽然在旁边没怎么参与,但看着也觉得好玩:“换八字!”

“识韵者探穷山之竹!”

“心空空兮修竹之癯——”

璩玉连着灌了几杯,这时候隐约回过神来。

不对啊,这玩意儿给这帮植物玩简直是小儿科……

“九字!”

“有美君子兮苍梧翠竹,”岑安到现在还滴酒未沾,笑着念诗一字不错:“善继善述兮恢韦斋之芳躅。”

叶肃早就战败退出,趴在旁边晃了晃杯子。

“酌君以莲蕊清曲之酒,”明琅含着笑不紧不慢道:“侑君以竹枝巴渝之歌。”

柴犬已经窝在毯子上睡成一团,偶尔还突然打个嗝儿。

三棵植物都活了至少一千多年,吃过的书比走过的路还多。

豹子最后气呼呼的把杯子一方,嚷着道不公平。

他们这几圈玩完,独角兽也起了兴致。

“我们也喜欢玩DrinkingGame,”他银色的眸子像月光一样,声音也好听如铃铛振响:“叫Never/Have/I/Ever。”

如果这件事其他人做过,那做过的喝酒。

如果大家都做过,那么这个从来没有做过的人喝酒。

豹子凑在旁边听完规则,纳闷道:“万一人家说谎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纪觅嗤了一声道:“别玩不起啊。”

她第一个举杯,珠光玄黑指甲在灯下还有小星星在闪:“我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起洗澡顺便来一发。”

在场的两对恋人都怔了一下,干咳一声喝了一杯。

“不是吧——”薄和在旁边震惊道:“肃哥这么正经的人居然都——”

“下一个,”岑安抢过话头,试图反击回去:“我从来没有亲过异性。”

薄和闷闷的抿了一口果汁,发现纪觅完全没动。

“你不会——”

“有问题?”藏红花妖挑眉道:“男人有什么好的?”

璩玉眉头一抽,心想姑奶奶就是姑奶奶。

独角兽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舞会被强吻过。”

“再来,”叶肃想了一刻:“我从来没有戴过手铐。”

璩玉跟岑安同时闷头举杯喝酒,旁边薄和捂着嘴有点震惊:“璩哥又是什么情况!!”

明琅托着下巴慢悠悠道:“等你大了就懂了。”

豹子已经有点醉,耳朵和尾巴又现了出来。

他也喝了一口。

伊恩有点好奇:“你也玩过这个?”

“他是用师尊的蒲团磨爪子被关起来了。”纪觅笑眯眯道:“扫地僧把他铐着抽了一顿。”

明琅琢磨了一下,决定谨慎发言:“我从来没有活吞过动物。”

所有人都举起杯,发现大伙儿全都做过的时候又放了下来:“你喝!”

“不是吧——”明琅还以为自己稳了,扭头就去看岑安:“你——”

“逃亡的时候没得选。”岑安一脸心有余悸:“小鱼特别腥。”

“牡蛎。”独角兽眨了眨眼。

薄和举手:“醉虾,还会动。”

纪觅表情很淡定:“我口味重。”

其他三只肉食动物笑而不语。

花妖闷头灌了一杯:“靠。”

等终于轮到薄和的时候,小家伙想了很久。

“我从来没有——”他拉长声音道:“暗恋过谁。”

所有人俱是一振。

纪觅和纪灼直接举杯喝酒,璩玉大大方方的靠着座椅不动弹,眼睛则看向明琅。

“我没有。”明琅脸有点红。

伊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撒谎不好哦。”

璩玉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独角兽,明琅闷头也喝了一杯。

“果然——”璩玉凑过去亲了一口:“你还一直不认!”

叶肃垂眸看了一眼岑安,当着他的面喝了一杯。

岑安笑的眉眼弯弯。

他们尽兴的玩到很晚,三三两两走掉的时候还记得道谢。

叶肃多喝了好几杯,起身时脚步都有些浮。

碗筷桌面都已被朋友们帮着收拾干净,只是客厅的布置还要恢复一下。

岑安把抱枕拿了回去,一侧身就被叶肃抱在了怀里。

“等一等——”他轻声道:“我还没弄完呢。”

叶肃把下巴抵在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气。

“再让我抱一会儿……”他闷闷道:“我总是怕你突然就不见了。”

“现在不用怕了,”岑安扬起手腕,给他看微不可见的小叶子标记:“我被封印啦。”

“是吗……”男人轻蹭着他的脸颊,久久的没有松开手。

他的脸埋在他的肩上,呼吸着那微苦的草木香气。

“我也被封印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现在……我们就都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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