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满楼
“二位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有些好奇灵犀一指能否接住小李飞刀，对二位并无恶意。”李修平看穿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心思，直接表达了善意。 李修平的话总是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两人闻言当即真的放松了不少。 “你就是花满楼？”李修平明知故问道，看向花满楼的眼神中有些欣赏。 花满楼此人出身豪门望族，江南花家号称地产最多，他却无半分世家子的盛气与傲气，待人和善至极，虽然自幼双眼已盲，但心中有爱，用一颗充满爱的心看待世间的万事万物。 他心如皓月，除了目盲之外，可称得上是完美之人。 “很久以前我听过一句话，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倒是很适合你。”李修平并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毕竟对于一个“人”来说，花满楼基本已经做到了极致。 “只要天气好，我都会去晒晒太阳，时常沐浴在阳光之下，又如何谈得上身处黑暗呢。”花满楼笑了，笑的十分温和，十分阳光，仿佛一轮明日，可以驱散这无边的黑暗。 便是今日刚刚见到花满楼的李平都已不由对其钦佩不已，倘若易位相处，李平觉得自己纵然不一定会每日自怨自艾，但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积极乐观。 看着仿佛闪耀着光辉的花满楼，李修平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古大师笔下的另外一位著名的瞎子，蝙蝠公子，原随云。 两人何其相似，同样出身高贵，同样自幼目盲，同样文武双全，可最后却是一明一暗，一黑一白，不由令人唏嘘命运无常。 “你可曾听说过蝙蝠公子？”李修平突然问道。 花满楼摇摇头道：“从未听过，但是听这名号，难道他也是个瞎子。” “不错，你可愿听听他的故事？”李修平好似突然来了兴致。 “愿闻其详。”花满楼曾以蝙蝠自喻，对于这位蝙蝠公子，自然也有兴趣的很。 “你们可曾听说过无争山庄？”李修平复又问道。 纵然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的陆小凤也不禁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却还是半分线索也未能想出。 “数百年前，原青谷建无争山庄于太原之西，这无争二字，却非他自取的，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只因当时天下，已无人可与他争一日之长短了。可惜时过境迁，当年的天下第一世家，如今已经不为人所知，委实可叹。”李修平感慨道。 “千年以来，能在江湖中屹立不倒的恐怕也只有少林、武当、昆仑等高门大派了。”陆小凤赞同地点点头。 莫说世俗世家王朝，便是那些仙庭神朝，李修平也见的多了，可谁又能做到真正的不朽，真正的永恒呢。 恐怕只有九阶，方可称永恒。 “无争山庄的衰败，可是与这位蝙蝠公子有关？”花满楼心思通透，一下子便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原随云，三岁目盲，却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单是他会的武功便有三十三种之多，其中出名的有东瀛甲贺客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轻功、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黄教密宗的大手印、失传已久的朱砂掌、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少林派的降龙伏虎罗汉拳、武当派的流云飞袖、辰州言家的僵尸拳、中原彭家的五虎断门刀、北派正宗鸳鸯腿……”李修平自顾自地说着，“可是他却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李修平绘声绘色地将《楚留香传奇——蝙蝠传奇》中的故事讲述了一遍，他低沉而厚重的嗓音似乎将众人带回到当年，属于盗帅楚留香的时代。 故事中，原随云是那样的惊才绝艳，比起大名鼎鼎的楚香帅亦是毫不逊色，可惜最后却棋差一招，葬身大海。 “前辈名侠，令人神往。传言楚香帅一生从不杀人，无论遇到何等难关，都能依靠他的机智敏捷度过，此等气度与机变当真令人心折。”听罢故事，陆小凤悠悠叹道。 李修平望了陆小凤一眼，有传言说，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源于源于昔年九州王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和老年楚留香的教诲而成，如今看来多半为真。 “花满楼，你觉得呢？”陆小凤见花满楼呆若木鸡，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花满楼这才如梦方醒，脸上又浮现出他那温润如玉的微笑：“我只是很庆幸，庆幸我还有六个哥哥，庆幸我们花家并不是天下第一世家。” 陆小凤也笑了，他已明白了花满楼的意思，花家虽然家大业大，可花满楼还有六个哥哥，继承家族的重任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他自然可以自由自在，过着他喜欢的逍遥生活。 而原随云是无争山庄的少主人，自他出生的那天起，他的使命便已经注定，整个无争山庄数百年的威望尽压于其身，背负着如此重担，他做出那些恶事倒是不难理解，他一个瞎子想要继承并发扬无争山庄，委实太过困难。 这便是世家子的命运，也是世家子的悲哀。 “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平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人长身直立于不远处，他面容冷峻，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剑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乃天下利器。 此人当然只能是万梅山庄的主人，“剑神”西门吹雪。 这里离万梅山庄很近，近到李平的飞刀一出手，西门吹雪便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待他赶到之时李修平所讲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不只是李修平，就连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样知道西门吹雪的到来，只是李修平讲的故事实在精彩，三人谁都不愿意打断，只得静静听着。 西门吹雪一生为剑而活，自然对故事中原随云精通的三十三门武学中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极为感兴趣。 说起剑法来，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都绝不敢与华山派争锋，只因华山派这一套清风十三式的确是曼妙无俦，非人能及，连号称玄门三大神剑之一的昆仑派飞龙大九式都自愧不如。 这清风十三式妙就妙在“清淡”两字，讲究的正是：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对手既然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剑路和招式，又怎能防避招架。 只可惜如此精妙的剑法却已失传，当真是可惜至极。 “故事讲完了，实验也做完了，我也该离去了。”李修平洒脱一笑，便欲离开。 “先生，请等一下。”李平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他的直觉告诉他先生这一去可能便是永别，于是下意识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