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诅咒

敖璃的一双小腿，仿佛春天里的竹笋一样，又细又白。虽然还只是个没发育好的小女孩，小腿瘦瘦的，但也不是完全干瘪的模样，小腿肚子上有着嫩嫩的软肉。　郑西决还注意到了，她的小腿上光亮光亮的，只有对着阳光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到一些细细的绒毛，像蒲公音的绒毛一样，不过要短上许多。　敖璃的小腿往上一抬，就踢了郑西决的脚一下。　郑西决一阵脸热，他没好意思问敖璃为什么要踢自己。　她的膝盖不仅有了几块淤青，还掉了皮，泛起了血丝，和她雪白雪白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小女孩受这样的伤，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　郑西决用棉花棒沾了点儿碘伏，小心翼翼地帮她抹在了伤口上。　郑西决很细心，他没有用棉花棒直接横着擦，而是一起一落，像点星星一样的一点一点给她抹上去，生怕给她弄疼了。　一边抹着，郑西决还轻轻吹了几口气。　这样的动作就和扔纸飞机器要哈口气一样，倒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只不过常常不自觉地就这样做了。　敖璃的伤口被他吹得凉丝丝的，很舒服的感觉，就暂时不去计较他刚才又想对她的小腿行苟且之事的念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伤口上的血液，郑西决居然有了一股奇怪的念头，他居然想——他连忙克制住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郑西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敖璃躲在窗帘后面，好像老早就知道他们回到这个房间里一样，他抬起头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的？”　敖璃立刻收起了脸上因为他体贴的动作，而不由自主浮现出的柔和惬意的神情，变回了那个变扭的小女孩，露出了倨傲的表情。　“你以为我们龙族连这点儿未卜先知的本事都没有吗？”敖璃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她才不想承认刚才自己被他温柔的动作影响到了。　“你果然是龙！”郑西决之前也都还只是怀疑，没想到敖璃竟然真的是龙。虽然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但对于传说中的龙，他还是带点儿敬畏之心的。　敖璃也没有在意他知道这件事情，又用小脚踢了踢他，然后把自己的手臂一扭，手肘朝着他，示意他自己的手肘也摔去了，也需要处理伤口。　郑西决换了根棉签，继续帮她处理起手肘上的伤口来，又有些好奇，“你们龙族到底是怎么飞的？”　“你们凡人以为凭自己现在的这些科学就能解释所有事情了吗？”敖璃本来不准备搭理他，但看他这么认真仔细地帮自己处理伤口，还是没忍住，“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郑西决仔细想了想敖璃话语中的意思，他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飞。　他一时口快，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飞？”　敖璃一下子发怒了，“就按照你们口中的科学解释，你们这样的三维生物，能观察到四维生物的存在吗？能知道四维生物生存行动的方式吗？”　郑西决好像有些明白了。　低维生物不一定能感知到高维生物的存在。　人类完全无法知道自己面前是不是有高维生物在注视着自己，而自己却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也触不到他。　就像人类在观察草履虫时，草履虫不光不知道人类的存在，连理解都理解不了人类存在的本身。他这样的人类，自然也无法理解龙族的飞行方式。　那如果人类也是一个草履虫一样的样本，整个地球都是一个培养基呢？　郑西决有些不敢想象了。　他刚用纱布帮她包扎好左边膝盖上的伤口，敖璃就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走进了刚才那个房间里。　“你干什么去？小心点，伤口还没弄好呢。”　敖璃没有理他，要不是不想浪费灵力，她早就把伤口复原了，不过就算是龙族自身的恢复能力，也根本用不着纱布包扎什么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那个房间是有个阳台的，阳台底下就是江南大学的操场，站在阳台上，可以将大半片校区一览无余。　“你要干什么。”墨小白还对敖璃有些心理阴影。　敖璃直接跑到阳台上去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稀稀落落的。　敖璃的眼睛一直盯着阳台上方一块小小的天空，她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那块天空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淡淡的血红色影子，从阳台上面的墙上跳了下去。　敖璃小手作爪状，轻轻往他逃窜的虚空中一抓，那道身影还没落地，就像一只被扼住了脖子的鸭子，顿住了身形。　她双手用力一捏。　那人顿时像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抓住了身体一样，散成了一道血雾化为飞灰。　郑西决刚追出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不由地有些紧张，忙问道：“那是什么？”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恶心的生物。”敖璃淡淡地说道。　“一般这个时候都不应该把它抓住，拷问它有没有什么阴谋吗？”郑西决看过的很多电影小说都是这样子的，他并不觉得这个东西是他引过来的，他应该还招惹不到这样的东西。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功。”敖璃完全没有把那个小东西放在心上。　郑西决站在阳光下，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　“等下。”敖璃脸色一变，双眼立刻凝出一道金光，将郑西决的身体照得透彻，“你身上居然也有那个诅咒。”　“什么？诅咒！”郑西决一惊。　敖璃又仔仔细细地把郑西决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蓦地神情一凛，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关系，等我……”　“等你什么？”郑西决觉得敖璃说话总喜欢说到一半。　敖璃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灵力剩余的不多了，“没事。”　敖璃不理他了，她看又快到晚上了，就把这个房间细细地打量了一下。　敖璃这几天一直睡在自己的法宝里，但现在灵力剩余不多了，她也舍不得这么浪费了，必须找个下榻的地方。　“虽然这里地方小了些，环境差了些。”她想起之前那只小猫就想要霸占这个地方，她有些得意洋洋的，敖璃的语气像是在下圣旨，“但我决定了，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寝宫了。”　郑西决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你要住在这里，这个房间！”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敖璃不停地鼓着自己的嘴，一胀一胀的。　郑西决噤若寒蝉。　墨小白不敢吱声。　墨小白含泪把昏迷的墨小筱背到隔壁房间去了，她没想到，她连一丝为小筱守护这个房间的勇气都没有，她怕。　“现在，你去帮我把钱取出来。”敖璃已经发现了，郑西决将这个房子、昏迷的墨小筱，还有这只小狗都看得很重要，不太可能自己逃跑，她又想到了，“我还要十份炒酸奶，再多加些糖。”　郑西决怒不敢言，只得遵循她的吩咐。　不过他正要出门的时候，敖璃却走到他的背后，叫住了他。　敖璃露出一副皇恩浩荡的神情，趾气高扬地道：“你乖乖地跟着我，好好借钱给我，给我买好吃的酸奶，等以后……唔……像你这样的人才，至少——”　敖璃斟酌了一下，小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说道：“可以当个弼马温。”　“那可是很大很大、很厉害很厉害的职位了。”敖璃知道郑西决这样的凡人很难体会到弼马温有多“厉害”，她又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比她上次比划红唇爷爷张开得还要大，似乎在努力地证明这个官有多大似的，“以前普通的飞升的人，顶多都只能在南天门当个守门的。”　还弼马温？她封我当？郑西决虽然脑子没转过来，但《西游记》还是看过的。　“齐天大圣当过的那个？养马的？”　敖璃顿时一惊，又有些小阴谋被发现的窘迫，“你怎么知道的，那可是秘辛！”　“你长那么大，是不是从来没去过图书馆？”　“图书馆？”敖璃反应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暗暗有了决定。　“西游释厄传的故事早就满大街传遍了。”　“什么！西游……释厄……”敖璃想了想这两个词，就大概知道这故事讲的是什么了。　她难得不太好意思起来，但仍是“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你好好跟着我，以后，我带你去吃蟠桃宴去。”　“像你这样的凡人……”敖璃想了想，“你这样的人，吃几颗，说不定都能……”　啪的一下门被关上了，郑西决话都没听她说完就走了。　郑西决本来只以为这是一只没家的龙族小姑娘，从第一次看见她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起，他就不由地有些感同身受。　他从小生活在墨小筱家，虽然被花姨墨叔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但这种生活和有父母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　他本想着好好照顾下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就算她飞扬跋扈一些也能忍受。毕竟这样孤零零长大的孩子，不是每个都像他一样正常的，性格上有些乖戾也是常态。　可他没想到，敖璃怎么好像脑子也有问题啊。　敖璃气鼓鼓地站在原地，她决定了，一定要……一定要一下子把酸奶都吃光，一份都不留给郑西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