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杀

宋亦路站在一座高层之上，看着这繁华的都市，心情却无比失落，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宋亦路是个演员，一个不太出名，演技一般的演员。　他却有个影后的前妻，他们刚刚离婚，而宋亦路现在已经净身出户。　宋亦路的前妻叫做赵欣芮，他们是汉国艺术大学的同班同学。　两人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恋爱，毕业之后两人相互扶持，宋亦路开始有了起色，又带动赵欣芮火了起来。　可宋亦路始终没有演过男一，最多的是男二的角色，事业一直这么维持着。　赵欣芮就不同了，她在宋亦路的帮助下，从女八做起，逐渐变成女一，然后在电影电视剧中都大放异彩，奖项拿到手软，在影视界有一姐之称。　宋亦路今年38岁，在35岁的时候父母因为一次交通事故而双亡，母亲曾在死之前总盼望着抱孙子，可这夫妻二人却私下里选择了丁克一族，并没有告知父母。　所以，宋亦路与前妻并没有孩子，他也在人到中年之后有些发福，变成了油腻中年大叔，与前妻站在一起，倒像是她的父亲。　这些年他与前妻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各玩各的，偶尔在一起一段时间，宋亦路也不知道从哪里产生的自卑感，并不希望与赵欣芮呆在一起。　宋亦路外面有一些小萌新的情人，或许只有在她们面前，他还能找回一点点自尊，在前妻面前，他始终提不起任何性趣，也抬不起头来。　他知道前妻在外面也有情人，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一个身份地位相差比较悬殊，又没有孩子的家庭，还有个不甘心的男人，按照曾经流行的一个小品来说：凑乎过呗，还能离咋地？　这不，凑乎是凑乎不了了，今天宋亦路与前妻赵欣芮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几年，宋亦路没什么收入，他渴望接到一个男主角的角色，可给他的全是男二、男三，他一概拒绝。　到了后来，干脆没有人找他演戏了，他也乐得清闲。　可没有演出就没有经济来源，他还要依靠前妻的接济去生活，每次前妻打电话说要见面的时候，他都把自己喝得烂醉，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与前妻说了什么，等醒来的时候，前妻已经离开，只剩下一片狼藉。　今天在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宋亦路不知道为什么，又一时冲动，自己净身出户了，反正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　他蛮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毕竟婚后双方赚取的是共同财产，大家又没有孩子，也不需要谁去抚养。　当看到赵欣芮在楼下与她的小情人简单拥抱的时候，宋亦路真的想上去揍那个男人，可他却没有勇气上前。　是啊，现在他与赵欣芮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只是个局外人，又有什么权利去管她的生活呢？　“喂，小晴，你在哪里？”宋亦路拿着手机与自己其中一个情人通话。　“哦，我在外面逛街，你有事吗？”小晴说道。　“我现在想去你那里，你有时间吗？”宋亦路问道。　“听说你与赵欣芮离婚了，是真的吗？”对方问道。　“是真的，刚办完手续。”宋亦路沉默了片刻。“你不是说要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属于你。”　“姓宋的，你以为你是谁？”对方突然情绪有了变化。　“我依靠你，无非是想在影视圈有所发展。你倒好，除了玩弄我，你又做了什么？原来你还有你前妻的面子，现在你还有什么？你有钱吗？你能养活我吗？”小晴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宋亦路迟疑地问了一句。　“呵呵，我爱你？我爱的是你的门路，是你能给我带来机会，可你给过我什么？除了花言巧语。”　“我不是还给你买了房子吗？”宋亦路有些愤怒。　“哼哼，那房子是你给我买的，但钱确是你前妻的，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好吃懒做，当小白脸吃软饭，偶尔我还要接济你，你心里没数吗？如果真要找小白脸，我也不会找你这种油腻中年人，找几个身体好的漂亮小伙多好。你没钱也就算了，活还不好，五分钟就完事了，天天跟个死狗一样趴在我身上，我都感觉到恶心。”小晴说完就把电话挂断，可这几句话愣说得宋亦路哑口无言。　最近三、四年，酒色掏空了宋亦路的身体，他开始还补补自己的身体，有一段时间甚至用药物来维持，一旦没有了药物，上去也只能坚持两三分钟就泄了。　“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宋亦路开始翻找电话簿。　找到一个，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拨通电话，于是又开始找，前后找了几个，他哪一个也没有打过去。　他在害怕，害怕又向小晴一样，这些女人又拒绝了他。　宋亦路在翻看电话簿的时候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都拿不稳手机，手机直接跌落在地上。　他想俯下身来捡起手机，可不知道为何手颤抖的厉害，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自己像是掉入了一场梦里，一个奇怪而荒诞的梦里。　四周全是墙壁，没有光，他却能感知到墙壁的存在，墙壁开始收缩，不断挤压着他，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挣脱墙壁的束缚，可他却没有任何力气。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宋亦路扪心自问，“我是要死了吗？这样也好，一了百了。”　“呵呵，谁会在意我的死呢？或许真的没人在意，那我就死好了，也许这是不错的选择。”　“我一定要死在你手里，我一定要死在你手里。”，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宋亦路。　这首彩铃是当年宋亦路向赵欣芮求婚时候的歌曲，歌曲的名字就叫我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本来这首歌是描述相爱的人真挚的情感，可现在在听这首歌，无疑是对宋亦路最大的讽刺。　宋亦路嘚嘚瑟瑟捡起电话，“喂，老宋，听说你与欣芮离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这是宋亦路最好的哥们段子平。　“是，是，是的。”宋亦路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了，说话变得结巴起来。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婚姻这事强求不来，你安心好了，还有这帮哥们呢，你很快能走出困境。”段子平在电话里说道。　“我在平键律师事务所门口。”宋亦路手依然颤抖着，可说话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段子平撂下电话。　宋亦路又恍惚起来，说实话，他不是不爱赵欣芮，甚至爱得很深，只是他现在才意识到。　他们是魔都电影电视表演艺术大学的同班同学，都是学表演专业的。　他们的相爱是在大二下学期，宋亦路向赵欣芮表白，俩人就走到了一起。　在大学毕业后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相互扶植，开始出演一些连台词都没有的角色。　他们在魔都一个出租屋内每天相互鼓励着对方，在片场外围与许多人一起蹲守，等待每一次机会的到来。　那时候的他们既天真又彼此相爱，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这一切不过是生活的考验。　后来，宋亦路终于有机会出演一些边缘角色，再有机会出演猪脚身边的跟班，有了几句台词，再成为男二、男三。　那时候，赵欣芮还属于群众演员，可他们都没有灰心丧气，宋亦路也是一有机会就推荐自己的女友。　两人就这么扶持，经过三年的时间，赵欣芮终于第一次演上了女主。　在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他们开怀地庆祝，疯狂的做a，他们知道自己的春天就要到来。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彼此爱着对方，可现在，俩人却成了陌路。　宋亦路并不怨恨赵欣芮，反而怨恨自己多一些，可事实就是这样了，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宋亦路有些精神恍惚地被段子平接走，好像喝了不少酒，宋亦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一个宾馆之中。　宋亦路精神恍惚地来到顶层，站在顶层的边缘，他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这就是文章开始的情景，宋亦路站在宾馆顶楼的边缘看着这个世界。　宋亦路记得曾经有一部戏，他是反派男二，就是站在一个楼顶要跳下去，他跳了几次，导演都说情绪不对。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此刻内心是如此平静，而他冷漠地看着这个城市，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他的归宿是大地。　大地就好像母亲的怀抱，一个声音在他心底想起：去吧，回到母亲的怀抱。　宋亦路突然笑了，笑得很自然，好像这一生中他从来没有笑得如此真诚。　“那就来吧，我要回去了。”　宋亦路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感觉自己在云雾中。　“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哪里？”宋亦路突然惊慌地张开眼睛。　“不，我不要死，我刚死过。”宋亦路突然喊了出来。　“砰”一声巨响，一个人重重砸在地上，而这个人还没有马上死去，挣扎着竖起自己右手的中指。　“呜呜呜”，宋亦路嘴里全是鲜血，根本说不清楚，但他还是努力地说了一句什么才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