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我也会变成记忆的一部分，无法逃离

付刚喜欢早晨起来之后在客厅骑着健身自行车，他总感觉自己身边好像缺点什么，可又想不起到底缺了什么。　早晨六点，他给高胖子打电话，这小子还没有睡醒，估计晚上又熬夜了，写小说的人难道都是这个毛病？　付刚没有换运动的衣服，浑身都是汗，拿着一会要换的衣服从自己单独的电梯下来，从老实客栈的后门走进大厅。　老钱与老关年纪都比较大，已经早就起来，在大厅等着他。　前台值班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付总早晨好。”付刚只是象征性点点头，向桑拿房走去。　老钱早起把桑拿房已经烧热，三个人脱光衣服坐在桑拿房里，不一会高胖子睡眼朦胧地走了进来。　大早晨，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趣，几个人蒸了二十分钟，付刚与高胖子跳进冷水池。　经过这么长时间，付刚已经适应了从桑拿房到冷水池温度的变化，高胖子还在叽哩哇啦地叫着。　冷水池不宜泡太长时间，俩人又回到桑拿房把寒气蒸出去。　“我师父说下午到，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他？”高胖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昆吾子师兄要拉啊，那晚上准备点好吃的，我一会与老关说一声。”这时候老关与老钱已经洗完走了。　“要不晚上我们烤一只全羊，好久没有吃了。”高胖子建议道。　“可以，你一会通知黄丽君带着郭光伟，辛雅婷带着于光一起过来，好久没有看见她们了。”付刚想了想，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洗完澡出来，付刚终于发现了问题，丫头呢？这是当年老关给他要了一只巡山犬，一直跟着他，怎么没了。　“赵姐，老关呢？”付刚碰到了老实客栈的经理赵姐，她与老关是两口子。　“老板，您早，我去找他。”赵姐匆匆回到房间，把老关拉了出来。　“下午昆吾子要到，高胖子说吃烤全羊，你把烤羊的师父找好。对了，丫头呢？”付刚问道。　“丫头不是已经死了吗？老板，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老关肯定地说道。　“丫头死了？”付刚皱起眉头，他不记得丫头是在老实客栈死的，怎么就死了呢？　“老板在呢？”这时候石姐与靳姐走了进来。　石姐丈夫去世多年，她在老实客栈是财务人员。靳姐是老钱的爱人，老钱是个退休的警察，靳姐被老钱当年抓过的犯罪分子打伤，不孕不育，俩人没有孩子。　“你们去哪里了？”付刚还在想丫头的事情。　“我们刚从前进村过来啊。”石姐好奇地看了付刚一眼，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　“哦，今天起来有点糊涂，我没事了。”付刚真的觉得自己糊涂了。　几个人来到老实客栈的餐厅开始吃早餐，付刚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糊涂了呢？　这时候黄丽君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郭光伟扶着她，辛雅婷与于光手挽手也进来。　“你们也从前进村过来？”付刚问黄丽君。　“是啊，怎么了？”黄丽君觉得很奇怪。　“没什么，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付刚摇摇头，他还是没想明白。　“老板，你没事吧？”辛雅婷担忧地看着付刚。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付刚苦笑道。　“我看老付也有点心神不宁。”黄丽君也看出问题。　付刚摆摆手，走出餐厅，从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在凉亭里上网。　“不对啊，丫头是死在老实岛，老实客栈时期，丫头一直在我身边啊。我们不是一起住进了前进村吗，怎么我在自己四楼的房间里醒过来？”付刚终于想起了很多事情。　“高胖子被昆吾子带到青城山之后，他才代师收徒，我变成他的师弟，这个高胖子又是谁？”付刚阴沉着脸，看了看四周。　四周好像黑了下来，大家坐在他们一起吃饭的餐桌上，高胖子说着迎接他师父昆吾子的话，付刚的脸却依然阴沉。　“我这次来是要带玉杞子回青城山，到时候师弟你也来参加我的收徒盛典吧。”昆吾子说道，玉杞子就是高胖子的道号。　“我不是到了青城山之后你才代师收徒吗，现在怎么成了你的师弟？”付刚面沉似水地问道。　“是吗？我怎么忘记了？”昆吾子好奇地看着付刚。　“你带高胖子走的时候，黄丽君没要生孩子，也没与郭光伟结婚，辛雅婷当时也不认识于光，关键是丫头还没死，它是在老实岛死的，被我亲手埋掉的。”付刚身上突然出现了气场，向在桌的人压了过去。　“师兄，我在位面战场看见你死的，你又何必回来。高胖子，你是在位面战争之后死的，你已经死了。还有你们这些人，当我在位面战场打了二百年之后，见到的都是你们的子孙了，你们也早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又何必再出现呢？”付刚冷漠地问道。　“怎么了，是什么让你这么烦躁？”李岚婧拥着他，轻轻安慰着他。　“哦，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付刚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老公，你怎么变了样子？”李岚婧又问。　“我变样子了？”付刚摸了摸脸，他并没有觉察出来什么变化，可摸到他头上的时候，手停住了。　付刚因为得过脑溢血，在颅骨上被钻开两个孔，用导管引流脑部的积血，他的头上有两道深深地刀痕。这一世的宋亦路可没有得过这病，脑袋上也没有这些痕迹。　“我是付刚？”　“付刚是谁？”李岚婧问道。　“付刚是一个游荡的灵魂，他现在占据的是宋亦路的身体。”付刚确定地说道。　“那你是付刚还是宋亦路呢？”李岚婧的话突然变得缥缈了许多。　“我？嘿嘿，我是披着宋亦路人皮的付刚，我曾经还有很多名字，汤姆、阿尔法、叶历、卡哇啊、西索，但这些名字的灵魂都叫付刚。甚至付刚这具身体都被他父亲改造过，但他的灵魂一直叫付刚。”付刚眼前好像回忆起很多人的脸庞。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天使的一面。”说这话的人伴随着各种诅骂的声音。　“呵呵，天使？恶魔？什么垃圾玩意。我是付刚，我代表起始，我代表过程，我代表终结。所有世界在我眼中出生又幻灭，直到整个世界归于沉寂。”付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自己坐在马桶上的形象。　他的双眼不断在变化，里面不是宇宙，不是晶壁，而是一条幻灭的时间长河。　付刚伸手一指，眼前的一个晶壁就彻底消失，一挥手，新的晶壁又诞生在其中，快速爆发、融合、衰落、死亡。　他看见了时间长河的起始，看见了萧居中留下的话，也看到了自己在时间长河留下的话，可整个时间长河之中并没有萧居中与他的影像。　他又看到了时间长河的终结，一个人毁掉了时间长河，时间长河戛然而止，不再延续，随后那个人的所有影像也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只剩下无数的时间长河碎片在飘荡，谁也无法脱离时间长河的起始与终结之间。　“哎，你们都是记忆，不同时代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有过去有未来，有起始有终结，有人活在记忆中，但你们其实都已经死了。”付刚叹了口气，“只有萧居中、我与最后终结时间长河的那个人离开了这段记忆，剩下的人都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记忆的一部分，无法逃离。”　“可怜的我，原来掌握时间长河，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星球恶意所左右。来吧，星球恶意，我就是不服，要么让我停止穿越，要么我们一起死去，要么就在我面前滚蛋。”　“如果我死后还在这里，我就导演个星球毁灭日，大家一起玩完。我无所谓，反正已经多活了几世。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不死不休地循环着，最好的结果我倒希望是真正死去，我也算解脱了。”　“呵呵，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突然有点渴望真正的死亡了，没有穿越，自己安安静静地死去。”付刚的脸已经变成宋亦路的脸。　“我只是个过客，我可不在乎宋亦路所谓的穿越到底代表着什么，我现在就是我自己，要么你把我玩死，我求之不得。要么我们把对方相互玩死，我无所谓。要么我在这里正常死亡，脱离你的破循环，我玩我的，你玩你的，老死不相往来。”宋亦路平淡地说道，他不在乎，选择并不取决于他，他只能被动应对。　飞机突然出现剧烈地颠簸，宋亦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在机舱的人也都把座椅调好，把安全带系好。　宋亦路只是笑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真的不惧怕死亡。　大约十分钟之后，飞机变得平稳，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宋亦路通过窗户看见飞机底下的云层，好像一张愤怒的脸。　“呸，垃圾。”宋亦路向窗户吐了口痰，调整好座椅，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