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五十八章
倪音和卫西辞的婚礼定在八月十八日, 那天正好是倪音的生日, 所有的媒体都关注着这件事，除了极少数人。霍时昼在一个月前已经出国去了，他和倪音再没有可能, 但国外的工作却还是要做好。
霍承寒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插手。那天回来之后，霍承寒依旧是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霍四爷, 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动。
但经常照顾霍承寒的赵叔却知道, 四爷这是上心了。
如果不是真的上心，霍承寒不会在听完倪音那番话后就放她走。他一向强势, 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
对那个女孩，这还是第一次。
赵叔开车时回头看了眼，霍承寒坐在车上，腿上盖了条薄毛毯, 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情难得有些冷漠。
在倪音和卫西辞在一起后，霍承寒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该处理生意处理生意, 该修养身体就修养，可周围人却觉得还是哪里不太一样了。赵叔直到回忆了很久才明白，在倪音在时, 霍承寒表情总是动容, 人也多了几分年轻时的意气，可现在……
霍承寒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最平静摄人的时候, 再没什么能叫他放在心上。
赵叔这样想着, 微微叹了口气, 有些可惜倪小姐为什么不和四爷在一起，要是她能陪在四爷身边，四爷也不至于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霍承寒并不知道赵叔在想什么。黑色的宾利穿过熟悉的街区，很快到了一家商务会所。直到车子停下来时，霍承寒才慢慢睁开眼。
“到了？”他声音平缓。
赵叔点了点头:“先生，我来推吧。”
一双手扶在轮椅处，霍承寒并没有拒绝。他很少允许被人推动轮椅，长久照顾他的赵叔是一个，因为叔侄关系被默许几次的霍时昼是一个，而倪音却是一个例外。
因此在赵叔第一次在霍家老宅里见到倪音，看着她自然的伸手接过霍承寒的轮椅时，他才诧异了。
可霍承寒并没有拒绝。
他只是笑着看着身后的女孩，总是波澜不惊的眼中有丝宠溺，霍四爷年轻时不近女色，出事后又心境与往日不同，总叫人觉得更加深沉，可对倪音时，却纵容的叫人心惊。
这些让人疑惑的东西甚至连霍承寒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只是恢复了眼中神色，被推着轮椅往包厢里走去。
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商谈一个项目合作。因为霍时昼去了国外，霍家许多事情又被霍承寒重新接手了。
隐匿了很久的霍四爷又再次强势的出现在了人前。
包厢里率先提出合作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这次宴会，从几个月前就小心翼翼的打探霍四爷的喜好。但霍承寒身边从无绯闻，在得知他对倪音曾多有照拂后，心中瞬间起了心思。
因此在谈完事情准备离开时，霍承寒见到了包厢里几个神似倪音的女孩。
有些是眼睛像，有些是鼻子像，有些是神韵。
可却没有一个是倪音。
霍承寒听见那个合作人笑道:“四爷，这几个女孩都是我们公司新签的，带出来见见世面。”
见世面，这个借口实在再拙劣不过。
霍承寒抿了抿唇，眼中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他甚至仔细看了眼那位神韵很像倪音的姑娘。
被盯着的人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善意的关怀，被那样平和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却让她生出了一种完了的错觉。
可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在下一秒，她听见霍承寒道:“很劣质。”
那个面上犹带笑意的儒雅男人淡淡道:“我并不清楚你们在刻意模仿什么，只是这种劣质的表演，实在很无趣。”
女孩们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下来，连合作人神色也不太好。
霍承寒却并没有顾及他的面子，像他这样地位的人本就不需要顾忌什么，除了对倪音。他指尖轻敲在轮椅扶手上，语气平静:“这些人，我觉得不用出道了。”
“你认为呢？杨先生。”
被称为杨先生的男人连连点头:“是是，四爷说的是。”
他没想到只是拍马屁而已，却拍到了马腿上。霍承寒非但不喜欢这些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孩，反而要封杀她们。
只这么一句话，这些自告奋勇妄想能凭借着自己和倪音相似点的女孩们就被彻底断了前路。毕竟那些事情并没有逼她们，只是她们自己贪心而已。
这样的人，霍承寒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个。
本来已经谈好的项目因为这个小插曲暂时被搁置，在杨先生不安的目光下，霍承寒只是淡淡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话音落下，赵叔立马上前接过轮椅。轱辘慢慢划过冰冷的地板，叫人有些不安，杨先生在霍承寒离去后彻底灰白了面色。
在A市所有人都知道得罪霍承寒的结局，他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却白白害了自己。可再后悔也没有办法，霍承寒已经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在将轮椅收进车里后霍承寒并没有立刻离开，赵叔回到前面驾驶位上，正好看见对面的世贸大厦上放着倪音被求婚当天的综艺视频。
穿着简单连衣裙的女孩笑容甜蜜，眼睛里的温柔叫霍承寒动作顿了顿。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个视频。
第一次时，霍承寒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失望而已。只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所以才失望。
他一直以为倪音是自己的。
无论是自己可以变成她的猫，还是女孩和自己签订的契约，都让他以为，倪音会是自己的。
毕竟这种在科学之外独一无二的体验，实在太刻骨铭心。霍承寒对感情并不上心，那时也只觉得，像是注定的一样，倪音是命运赠予他的，而他从容接受。
他一向是这样。
他以为这种感觉并不是什么爱情。霍四爷怎么会有爱情呢，这件事就像是一个笑话，直到倪音要结婚了。
契约那天起被作废，霍承寒知道自己并不会多加纠缠。而那个他自以为独一无二的梦也渐渐消散了。
他再没有在晚上见过倪音。
在亲自确认过不是梦后，那个晚上唯一的亲近真正的变成了泡影，消失不见。
因为药物的原因，霍承寒睡眠很好，只是再没有在晚上变成过一个女孩的猫。也再没有人在危机时刻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
那些旖旎的梦境终归变成了真的梦。霍承寒从不害怕于接受失败，包括对倪音，而他也终于承认，那个女孩变成了他唯一求而不得的人。
所以，怎么有人敢侮辱呢。
怎么有人敢侮辱呢。
霍承寒眉眼柔和，慢慢低笑了声。
车子已经走了，那个播放着倪音的广告视频也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他慢慢闭上眼，想起霍时昼在离开时问他的话。
霍时昼无法接受倪音结婚的事实，在临走前问他:四叔，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霍承寒想了想，告诉他:“如果是我，如果实在没办法放下，那就像匹狼一样藏在暗处等着。”
从双腿出事到现在，他已经在暗处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平静。
他注视着倪音的一举一动，如果那人对她不好，那他就走出黑暗——重新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