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圣（1）

三日后，南蛮使者入朝进见。早早的，南蛮出使的队伍便已经在玄武门外候命，等待大楚皇帝陛下的召见。/p　此番率队出使大楚的是南蛮国廷尉若格朗吉。南蛮国内政体承袭汉制，廷尉主管的乃是全国的司法。若格朗吉是南蛮重臣担任廷尉多年，为人沉稳、思维严密，对于刑名司法一道尤其擅长。此番国主孟由俭命若格朗吉出使大楚便是看重了他这一点。说白了仗我们虽然打输了，但此番就是来和你大楚打嘴仗的！只要道义上我们占了上风，你大楚总不好威逼过甚，这样南蛮也会迎来喘息的机会。/p　在若格朗吉身旁的是此番出使的副使忙牙长。派他前来则是因为他前后经历了整个战役的过程，在御前奏对之时可以为若格朗吉提供详实的第一手资料。此时忙牙长靠近若格朗吉低声道：/p　“大人，一会儿便要御前奏对了。你有什么打算？”/p　若格朗吉是司法刑名出身，总是板着一张脸给人一种刻板的影响，此刻他同样是面无表情只是眉头微皱，思忖片刻方才答道：/p　“仗虽然打输了，但是讲道理咱们还是不怕的，毕竟是他们纵兵挑衅我国在先。咱们按照原先预定的计划行事，务必要死死占住一个理字！”/p　忙牙长默默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他被砍断的右手手腕此刻还在隐隐作痛，他其实是很不愿意参与这次出使的，毕竟刚刚过去的那场战役是他军旅生涯中的奇耻大辱，现在自己还要带着这份耻辱来到长安和敌人谈判，这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了一把盐。/p　忙牙长抬起头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大楚皇城之内金碧辉煌的亭台楼宇，而此时耳边也在不断的传来南蛮使节队伍中人的啧啧赞叹之声：/p　“帝都长安，帝都长安，世间竟然有如此雄伟的城市！”/p　“这哪里是人间的城市，这简直就是天堂啊！”/p　“咱们的鄯阐城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小村庄啊！”/p　……/p　对于使节团中不少人的赞叹忙牙长觉得十分刺耳，他四顾的目光中渐渐显露出一种仇恨的情绪。望着辉煌的四周殿宇楼阁，忙牙长喃喃自语的说道：/p　“帝都长安么？总有一日，本将要带着我南蛮的大军进入这里，我要骑着马挎着刀剑过玄武门直入宣政殿！”/p　正在这时，只听玄武门外的一名侍卫高声喊道：/p　“陛下有旨，宣南蛮国使节进见！”/p　……/p　宣政殿内，大楚文武百官齐聚大殿之中，帝国皇帝赵天宇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四顾，宛然一副大国天子的模样。殿门之外的侍卫又一次喊道：/p　“陛下有旨，宣南蛮国使节进见！”/p　片刻之后，只见若格朗吉和忙牙长二人自殿门外进入缓步来到大殿中央。若格朗吉和忙牙长二人站定之后一齐躬身施礼，口中说道：/p　“南蛮国使者若格朗吉拜见大楚国皇帝陛下。”/p　赵天宇淡淡的说了句：/p　“平身！”/p　待二人站直身躯之后，赵天宇接着说道：/p　“二位使者远道而来，沿途之上可曾领略到我大楚　广袤的土地和风光否？”/p　若格朗吉答道：/p　“大楚皇帝陛下，我等一路自鄯阐来到长安历时近三个月。沿途之上，我们首先感到的是大楚疆域的广阔，这里有数不清的子民和财富，而正是陛下在治理着如此广袤的土地当真是天神排到人间的使者啊！其次，我们感受最深的则是大楚的文化。你们华夏人当中的人杰管子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正是因为大楚的富庶，故而使得大楚的子民都知耻守理，上到王公勋爵下到贩夫走卒皆以谨守礼仪为荣。大楚不愧是礼仪之帮啊！”/p　这一通马屁拍得赵天宇那叫一个舒坦，望向若格朗吉的眼神也越发的和蔼可亲。然而接下来若格朗吉的话锋突然一转，说道：/p　“然则，前些时日敝国与大楚在南边儿闹了些不愉快，最终竟然导致兵祸蔓延。究其原因则是大楚有错在先。大楚是礼仪之邦，大楚皇帝陛下更是圣明之君，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讳病忌医吧？”/p　来了，前面铺垫了这么长一大段话，人家真正要说的却在这里。赵天宇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回答若格朗吉的话语，因为他没有必要去回答，身为天子哪里需要屈尊降贵的去与一名藩国使臣争论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站出来。/p　果然，话音未落只见礼部尚书李卓缓步而出，口中淡淡的说道：/p　“使者错了！”/p　李卓岁数已近五十，先后侍奉过先皇和赵天宇两任大楚皇帝，其出身于‘赵郡李氏’，是正牌的世家门阀，可谓是根红苗正。故而其说起话来四平八稳、慢条斯理，尽显大家门阀子弟的风采。/p　若格朗吉不认识李卓，他侧目一看见对方是一名老者，基于礼数便躬身道：/p　“这位大人是？”/p　“本官大楚礼部尚书李卓。”/p　“见过大人！本使不知错在何处？”/p　李卓此时手捻胡须眯着双眼睛看着若格朗吉，紧接着口中淡淡的说道：/p　“朗吉大人，刚才你先说我大楚乃是礼仪之帮，既然是礼仪之帮又怎么会擅动刀兵呢？大人之言岂不是前后矛盾了吗？”/p　“这……”/p　若格朗吉自然不能说自己前面的大楚的赞誉都是客套话，他望着李卓心中暗忖：你这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居然在跑到这里来和我抠字眼！/p　若格朗吉微一思忖，随即微笑着答道：/p　“仙班之内总有牛鬼蛇神，马群之中亦有害群之马！大楚是泱泱大国，难免也会出一些蝇营狗苟之辈。造成此番我们两国交兵的罪魁祸首便是建宁郡守宇流明！”/p　说到这里若格朗吉故意顿了顿，然后指着一旁的忙牙长说道：/p　“此次随我出使的忙牙长副使便曾亲历这次事件的整个过程，就请他来向皇帝陛下陈述。”/p　此刻忙牙长知道该轮到自己了，第一次在大楚皇帝面前说话难免有些紧张，他走到若格朗吉身旁略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说道：/p　“那一日在永靖关……”/p　接下来忙牙长便宇流明率军突袭永靖关的过程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番，期间自然是将南蛮一方描述得如何如何无辜，把宇流明说得如何如何残忍好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