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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刚才长风让人传了话,只说饵已经抛出去了。”一见她出来, 蓝淳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将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转达给她。
唐筠瑶一听便明白,这是长风安排的人已经接触到了折柳。
她记得上辈子折柳每隔一段时间便打着给亲人上坟的名义外出,上坟此事确是不假,但是躺在坟里的到底是不是她的亲人, 这一点如今她却要保留意见。
“三妹妹,三婶在么?”忽听身后有人在唤着自己,她回过身去一看, 便见唐筠柔正朝着这边走来。
“原来是大姐姐,还未恭喜大姐姐终于觅得了佳婿。”唐筠瑶含笑道。
唐筠柔冲她柔柔一笑, 眼神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自从唐筠瑜算计唐筠瑶不成反累了自己,被陈府给缠上后,李氏气不过, 又不敢对害了她女儿的‘罪魁祸首’唐筠瑶做什么,遂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了唐筠柔身上。故而这段日子唐筠柔着实不好过,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不为过。
尤其是数日前唐柏年也不知听了谁的话,居然绕过李氏同意了与陈府的亲事,把嫡女唐筠瑜许配给了陈兆勇, 气得李氏大哭大闹了一声, 可依然不能让唐柏年改变主意。
李氏一心想着让女儿高嫁,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花似玉的女儿白白便宜了那个一事无成的陈兆勇, 气急之下竟是大病一场。
只是她纵然是病了,也可着劲折腾唐筠柔和她的生母英姨娘。
一切的转机便出现在前日,陈凝贞使了人前来接唐筠柔过府,李氏自然不同意,可唐柏年得知后把她骂了一顿,喜不自胜地亲自送了女儿上轿。
唐筠柔这一去便到次日傍晚时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信王府的嬷嬷。随即,唐筠瑶便听到了关于信王相中了唐筠柔的消息。
以唐筠柔的身份,自然不会是信王侧妃、庶妃,但纵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也让唐柏年欣喜若狂,也让她顿生扬眉吐气之感来。
更何况信王还特许她回府“待嫁”,如此另眼看待,更让她心中得意非常。
“我娘这会儿正忙,只怕一时没功夫招呼姐姐,姐姐若有什么事便跟我说吧,我会替你转告。”唐筠瑶瞥了一眼屋里仍在与挽琴说着话的阮氏,淡淡地朝她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之事,只是我出嫁在即,这些年来又一直得三婶看顾,想着与她好好告个别。”唐筠柔微微笑着道。
“姐姐的心意我知道了,会代为转达我娘。若无他事,姐姐还是好生留在屋里‘备嫁’吧!”唐筠瑶同样笑着回答,只是备嫁二字却刻意回重了语气,嘲讽之味甚浓。
唐筠柔自然听出来了,脸上笑容一僵,心中暗恼,只是到底对她有几分忌惮,不敢多说,只勉强笑了笑便告辞离开了。
“宝丫,你在和谁说话呢?”屋里的阮氏呷了口茶水,听到外头女儿和别人的说话声,扬声问了句。
唐筠瑶一蹦三跳地进了屋,往她身边蹭了蹭,挨着她的肩膀道:“是大姐姐呢!她说出嫁在即,临行前想与娘告个别。”
阮氏的笑容缓缓地敛了下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娘在担心她么?”唐筠瑶察言观色,轻声问。
“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方才能因此事过来,可见对此桩亲事也是相当满意,我不过一个隔房的婶婶,又能担心什么?又不是三岁孩子,自己做的选择,将来是好是歹也只能自己受着。”阮氏摇摇头,叹息着又道。
“娘这话就对了。再说,人家可聪明着呢!哪里需要你为她担心?日后娘只需操心我和哥哥便得了。”唐筠瑶轻哼一声。
阮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捏捏她的脸蛋,取笑道:“你也知道自己需要娘操心啊?如今只怕十个周哥儿,也没有你一个让娘操的心多!”
唐筠瑶笑眯眯地把脸蛋往她掌心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谁让我是娘最疼爱的女儿呢!”
阮氏搂着她直笑个不停。
豫王府内,折柳有几分心神不宁,眼神复杂地望向心情正好地比划着新衣的许汀若,想到方才在回府路上遇到的那位老妇人。
当时她只顾着赶路,一时没有注意到从另一旁走出来的老妇人,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对方。好在那老妇人倒也是个和善的,并没有怪她,只是向她打听到豫王府的路。
她一问之下才知那老妇人乃是前去寻她失散多年的侄孙女的。
“不知老婆婆您的侄孙女叫什么名字?如今在豫王府当的什么差事?”出于谨慎,她并没有言明自己便是豫王府的人。
那老妇人长叹一声:“我那侄孙女如今叫许汀琬,算一算也快要满十五岁了。我寻了她好些年,也是前不久才听说她辗转到了王府当差,只当的什么差我却不知道了。”
折柳暗暗心惊。
许汀琬?这名字怎的与许汀若如此相似,就连年纪竟然也是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又问:“听您老的话,像是与她失散了好些年?”
“不瞒姑娘,我其实未曾见过她一面。说起来也是命苦啊!当年我那内侄儿带着他身怀六甲的媳妇回家探亲,不曾想路上遭了意外,我内侄儿当场便咽了气,内侄媳妇身受重伤,可还是拼了最后一口气生下了女儿,母女二人危在旦夕,亏得这时候有一对姓许的好心夫妇路过,救了她们母女俩。”
“只不过我那苦命的内侄媳妇最后还是熬不过去,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了那对好心夫妇。”
“我们老郑家人丁单薄,那孩子便是郑家唯一的血脉,这些年我到处寻她,只听说那许姓夫妇认了她做女儿,取名汀琬。只是许家家败,孩子也不知沦落到了何处,辗转多年,我才终于得知她竟是到了京城,如今在王府里当差。”
提起往事,老妇人自是好一番叹息,却不知折柳听了她这一番话后暗暗吃惊,只是却不敢真的把她带去豫王府,只寻了个理由暂且把老妇人打发了。
她匆匆忙忙地回到王府,进了屋便见许汀若正拿着新做的衣裳在身上比划着,看见她进来,随口便问了句:“回来了?”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默默地在一旁坐下,望着瞧着心情甚好的许汀若,神情有几分复杂。
自幼跟在主子身边,她自然知道许汀琬才是许汀若的原名,她虽然不清楚主子暗中所谋之事,但她对许汀若的看重,她是打小便看在眼里的。
两年前主子命她潜入豫王府扶持许汀若,她心里是不服气的。
论容貌,论才情,论聪明才智,她样样不输这许汀若,凭什么主子就要她扶持她?虽是这般想着,可她从来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认亲的老妇,说的话还是头头是道,有些连许汀若都不知道之事,对方居然也能说得出来。
若对方所言不假,许汀若真的是她的侄孙女,那她岂不根本就不是许家的女儿了么?主子当初选中许汀若,当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是许家的女儿,尽管她不清楚为何主子会如此执着于许家女儿,不过许汀若有可能不是许家女儿这事,还是要尽快告知主子才是。
“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许汀若不解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她瞬间回神,勉强冲她笑笑:“想是昨夜睡得不好。”
“真是的!你就是心肠太软,那画鹃胆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也不能太怂了不是?昨日不过是给她小小一个教训。”许汀若脸上难掩得意。
折柳勉强弯了弯嘴角,垂下眼帘。
***
贺绍廷比预计提前了三日归来,得知唐筠瑶曾使了长风来寻自己,连忙沐浴更衣,也来不及吃些东西填填肚子便出门往唐府而去。
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的唐淮周听闻贺将军回访,一时有几分糊涂。
他最近得要死,又要准备游历一事,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廷哥儿了。况且,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两人相约在外头的吧?何来回访一说?
忽地灵光一闪,他一拍脑门,当即便明白了。
只怕廷哥儿这回上门要找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妹妹宝丫!
他无奈地摇摇头,遂吩咐了侍从去请三姑娘。
唐筠瑶依旧腻在阮氏身边卖乖,听闻兄长找自己,也没有多想便过去了,哪想到一进门便看到了贺绍廷含笑的脸庞。
“你回来了?!”她又惊又喜地快步朝他走过去,揪着他的袖口,仰着脸望着他。
贺绍廷含笑回答:“是,我回来了。”
“你的差事怎的总那般多,让人经常想找你了找不着。”她娇声抱怨着。
“抱歉。”贺绍廷笑容温和,柔声道。
唐筠瑶双唇一抿,又抿出了诱人的小梨涡。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话便快说吧!我这会儿很忙、非常忙,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来用。”唐淮周佯咳一声,无奈地提醒。
唐筠瑶偷偷瞪了他一眼,拉着贺绍廷到一旁坐下,而后欢欢喜喜地道:“廷哥儿你回来了就好,我如今已经可以把白糖糕做得很好吃了,就是卖相还及不上厨子们做的。不过不要紧,内在总是要比外表更重要,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对。”看着眼前这张明媚的笑颜,贺绍廷只觉得一路的疲惫都消散了,笑着低低地回答。
唐筠瑶又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步入正题:“我想让你帮你找一个人,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那不要紧,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若是已经亡故了的话又是因何而亡?可还有家人在世?”
贺绍廷稍一思索,这才缓缓地道:“若是还活着,倒是更容易些。已经不在人世的话,许是要多花些时间,并且我也不敢肯定必是能找得着,只能尽力而为。”
唐筠瑶知道他的性子,从来不会大包大揽,更不会轻易许诺他没有把握之事,故而对他这番回答也不觉得失望,笑眯眯地点头:“那好,此事便拜托你了,稍候我让人把画像送来。”
本是一直在奋笔疾书的唐淮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毫笔,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话,闻言终于忍不住出声:“我说宝丫,你这不是纯心为难人么?一个死人,这要让人家怎么找?”
“无妨,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唐筠瑶还没有出声,贺绍廷便道。
她得意地冲着唐淮周一扬眉:“听到没有!没有试过的话又怎知不可以呢?”
唐淮周摸摸鼻子,又嘀咕了几句,干脆眼不见为净地背对着他们,大声地念起书来。
他这下倒是合唐筠瑶之意,她轻轻扯了扯贺绍廷的袖口,重又引回了他的注意。
贺绍廷望着她,眼神带着询问。
“廷哥儿,你想我没有?”下一刻,他便听到小姑娘充满期待的问话。
看着那双水润润乌溜溜的眼睛,秀美绝伦的芙蓉脸,他突然觉得有点儿耳热,不自在佯咳一声,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而后急忙起身朝着还在大声念书唐淮周走去,假装问起他功课上的事。
嗯?就这样?唐筠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满地噘着嘴。
少年将军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子太薄,性子也太端方,寻常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好听话绝非容易之事。
不过这不要紧,她自有法子诱他说出好听话。
唐淮周正准备着来年开春便要游学一事,知道他见识多广,去的地方也多,自然也抓着他问起一些路上需要注意之处。
贺绍廷自是知无不言。
两人越说越兴起,而唐筠瑶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捧着脸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贺绍廷直瞅,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欢喜。
贺绍廷一直在唐府逗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唐淮周意犹未尽地送了他出门,一拍他的肩膀道:“可惜你如今是个大忙人,否则来年咱们一起结伴游历,那该是件多愉快之事啊!”
贺绍廷轻笑:“若有机会,必能成行。”
“好!那咱们便说好了!”唐淮周举起双手,贺绍廷心神领会,二人击掌,算是有了约定。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见他转身正要翻身上马,唐淮周连忙拉住他,四下看看,确定唐筠瑶没有跟出来,这才压低声音问,“廷哥儿,你是不是决定要当我妹夫了?”
贺绍廷一张俊脸微微泛起了红,眼神游移,就是不敢对上他。
唐淮周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哈哈一笑:“好,我明白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贺绍廷不敢去看他,随意朝着他拱了拱手,这才策马离开。
到了路上行人稍多的东大街上,他便勒住了缰绳,下马步行免得冲撞了旁人。
走出街口,忽听有人唤着自己,他止步回身,便看见了冯维亮那张脸。
“贺将军,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亏得这会儿遇着了,否则我还不好回去向父亲交待呢!”
“冯公子。”贺绍廷淡淡地唤了声,“不知冯公子找我有何事?”
冯维亮毫不在意他的冷脸,叹息着道:“你我何必如此生疏,若论关系,我该称你一声兄弟才是。”
“不敢当。我另有要事在身,冯公子若无他事……”
冯维亮本也无甚心思和他聚旧,闻言忙道:“有事的,自然有事。不瞒你说,此番我前来找你,乃是因为父亲之事。父亲前几日旧伤复发病倒在床,大夫只说情况有些不妙,需安心调养好些日子,偏父亲如今忧思过重,故这情况倒是险了。”冯维亮飞快地瞅了他一眼,而后又是一声长叹。
“父亲总是忆及往事,每每悔不当初,只怪当时冲动鲁莽,以致骨肉分离父子离心。”
贺绍廷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缰绳。
冯维亮继续道:“此番我是瞒着父亲前来找你,不敢求你忘却前尘往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接受父亲,只是请你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前去看望他一眼。他看见你去了,心情自然能放松,也能让他安心养病。”
贺绍廷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却有几分复杂。
冯维亮抓不准他的心思,见他一言不发,暗暗思忖着要不要再怎样说才能打动他,片刻之后,他便听到了对方依旧淡漠的声音。
“走吧!”
他心中一喜,明白对方是同意了,遂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如此,请贺将军随我来。”
贺绍廷牵着缰绳调转了方向,跟着他往镇远将军府而去,听着他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对他说着杜诚忠是怎样一位威严却不失慈爱的好父亲,在他小时候是如何耐心地亲自教导他读书习武,在他生病是如何细心陪伴诸如此类之事。
末了又道:“父亲虽将我视如己出,只我终究不是杜家血脉,只盼着再得几位弟弟延续父亲血脉。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几年一直未曾得偿所愿,父亲也因此遗憾不已。”
见贺绍廷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冯维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没有了再多说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镇远将军府,早有得讯的下人飞快前去回禀杜诚忠。
一直忐忑不安地背着手在来回踱步的杜诚忠听罢大喜,脸上的笑容顿时再也掩饰不住。
他就知道,父子骨肉亲情能是假的么?他的亲儿子,纵然心里再怎么恼他、怨他,可当听到他卧床不起时,不仍旧是放下心中怨恼前来看望了?
贺绍延跟在冯维亮身后,看着他以一副主人之姿向自己介绍府里的景致,终于没忍住打断他的话:“冯公子还能有如此闲心,可见令尊身体并夫无大碍,既如此,我便先……”
冯维亮哪肯让他就此离开,忙道:“不不不,是我的错,请贺将军随我来。”
贺绍廷瞥了他一眼,还是跟着他穿过一道月拱门又过了园中石桥,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庭院,远远便见院中凉亭内坐着一个人。
走得近了,他才认出对说正是杜诚忠。
看着对方那张气色甚好的脸庞,他便清楚自己是被这对父子给诓了,当即沉下脸,转身就走。
杜诚忠连忙一把拉住他:“你能来,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亲的。既然来了,便陪我小酌几杯,也不为别的,就当是父亲为你洗尘。”
贺绍廷冷漠地道:“杜将军错了,我此番来,不过是看望旧伤复发的同僚,与其他无关。”
“看望同僚也好,探望生父也罢,既来了,难不成你便不想看看你娘曾住过的地方,留下来的旧物么?”杜诚忠丝毫不以为忤,笑着道。
见他神情似有几分松动,他便知自己的法子奏效了,忙又道:“你娘没有跟你说过,你自是不知道,她曾经绣过一幅童趣图,如今细一看,图中妇人五官像她,孩童眉目之间竟与你有几分相像,想来她当日绣图时是把画中人想像成自己未来的孩子了。”
贺绍廷一怔,问:“那图在何处?”
“来,坐下,稍候我自让人取来。”杜诚忠不答反道。
贺绍廷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对生母故物的渴望,在圆桌前落了座。
冯维亮眼眸微闪,瞧见有下人端着温好的酒过来,忙上前去接过:“下去吧,我来便可以。”
待下了离开后,他望了一眼亭中喜形于色的杜诚忠,再望向冷着脸甚少回应的贺绍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少顷,他取出一直藏在身上的药包,趁着无人注意,飞快地倒在当中一只空杯上,而后再倒满了酒,这才若无其事地端着酒迈上了石级。
“父亲,绍廷兄弟。”他笑着进了亭子,脚步微滞,先端过一杯酒放到杜诚忠跟前,而后把那杯下了药的递给了贺绍廷,垂着眼帘静静退到一旁,看着杜诚忠端过酒一饮而尽。
他下意识地望向贺绍廷,紧张得握住了袖中拳头。
“绍廷,来,干,咱们父子能得有此机会平心气和地在此饮酒。”见贺绍廷坐着一动也不动,杜诚忠遂笑道。
“杜将军,先父已亡故多年。”贺绍廷皱眉,还是没忍住道。
杜诚忠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想要发作又怕惹恼了他,以使得父子关系更差,少不得忍耐。
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不肯相认,他心中到底烦躁,恰好见有府中侍女端着菜肴进来,遂迁怒道:“没用的东西,送几个菜也拖拖拉拉的,要你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