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柳霸总的番外
01
天还没亮。
窗帘被微风吹动, 床上的女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有些圆的眼瞳一点点恢复清明，而后掠过一丝属于捕食者的寒光。
这具曾经属于“柳竹安”的身体里, 苏醒了另外一位“柳竹安”。
柳竹安是一个名字，名字有些时候也仅仅只是一个代号。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换个另外的代号称呼，那就是“柳霸总”醒在了“柳软萌”的身体里。
柳霸总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动作很慢，像是在慢慢适应。
她低头，看着地上那双卡通图案的拖鞋，发出一声宠溺般的轻笑, 而后笑声一顿, 抬手摸了摸喉咙。
软萌自出生到成长始终都是女孩子的身份。她未曾刻意压过嗓子，自然拥有一副柔软自然的嗓音。
……好听的。
娃娃音系统这才悄悄冒出来：
【霸霸, 靠你啦！】
柳霸总抬头环视一眼, 懒懒地嗯了一声。
这是属于软萌的家，和霸总曾经的住处完全不同。这间房子已经很旧了，有着岁月的痕迹，但也满满的都是生活的气息。
家具也都是老款式的，床头还贴着一张泛黄的旧贴纸，床头柜上摆了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家。
她看着相片中略显稚嫩的陌生少女，眼中浮起一丝浅浅的笑, 嘴角也微微上翘。
她站到镜子前, 看着镜子中此刻的“自己”。
娃娃音系统哎呦一声：【虽然……但是霸霸你永远是最霸气的！就算个子不够高, 长相也软——】
镜中人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闭嘴。】
娃娃音系统欢欢喜喜地应下：【好的霸霸！】然后安静如鸡，这才给柳霸总一个观察“自己”的机会。
镜中的女孩儿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刚出头, 比自己要小一些；她穿着一条浅蓝色薄薄的睡裙，长发因为刚睡醒，有些蓬乱，她个头不算高，但身材曲线曼妙，宽敞的睡衣也遮不住诱人的肢体线条；她长发过肩，发丝乌黑发亮，眼型有些圆，唇瓣饱满，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无辜可爱的感觉——只要不去仔细看那双看不清眼底的黑瞳。
原来软萌……长这个样子。
柳霸总低头，伸手捧了捧沉甸甸的胸脯，啧了一声。
有点沉，真累赘。
话说回来。
柳霸总来到软萌的世界，要做的工作和当初的软萌差不多。她同样没有剧本，系统只有个剧情梗概。
柳霸总扫了一眼，直接把梗概丢了。
系统：【霸霸！你——】
柳霸总：【不需要。】
系统：【好的霸霸！不愧是霸霸！霸霸最棒的！】
柳霸总：【……】
算了，一早就知道系统像个小智障了。
对于软萌而言，柳霸总是一本书中的角色；而软萌自己不知道，对于系统而言，她们都是。
但是霸总什么都知道。
按照原本的“故事梗概”，“柳竹安”二十二岁那年死于见义勇为。她在这个“主角们目前都还是少年”的故事里，连背景板都算不上。
柳霸总冷笑。
是，背景板都算不上的角色会这么重要？重要得这么早就要弄死她？
可真有趣。
娃娃音系统还是鼓足勇气又冒了个泡：【霸霸，你注意一下，按照柳竹安出事儿的时间算，就这几天了。】
柳霸总：【我知道。】
系统：【我……好吧，你还需要我吗？不需要的话我先去忙些别的工作。霸霸，那个，你需要女扮男装不会被发现的金手——】
柳霸总冷冷打断它：【你觉得我需要？】
娃娃音系统的直觉让它瞬间下线：【……好的我明白了霸霸再见！】
柳霸总：【……】
呵，小智障。
这样想着，柳霸总把睡衣换下来，挽起袖子，冷笑着扫视了一眼整个家。
身为强迫症患者，她忍得够久了！
柳霸总把软萌收拾得有瑕疵的房子重新收拾，看起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纤尘不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软萌还好好的，霸总当然没有软萌的记忆，不过她根本不需要记忆，系统前期搜集的资料对她来说就够了。
手指越过柳软萌宝贝的小裙子，柳霸总选了套运动装出来。
她低头，胸前鼓起一大团，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柳·自己是平胸·所以现在大了不适应·霸总：“……”
真累赘。
好烦。
***
柳霸总对日常生活不太挑剔，也没多注重享受。她随意买了些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就开启了柳·霸总装软萌·竹安的生活。
柳软萌的家庭背景很简单。母亲早逝，父亲也在两年前去世，她没有什么亲属，手里有些存款，不多，但也足够霸总拿来做第一笔小生意。
而柳霸总来到这里的时候，柳竹安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正在找工作。
柳霸总：给别人打工？呵。
本本分分的工作可不是柳霸总的作风，不过霸总还是可以屈尊先适应一下软萌的生活。
首先……适应身体。
嗯，柳霸总是习惯当男人，但不代表她的性别认知有问题。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女性，再加上柳软萌的身材前凸后翘完全不是她自己那样适合扮男人。柳霸总想了想，决定换个风格。
成为软萌的第三天，她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回复。
柳霸总屈尊去了。
她还是喜欢衬衫西裤一类的打扮，纯色雪纺衬衫，黑色长裤，拎了个浅棕色的手包。
在路过中心公园的时候，她听到了混乱嘈杂的声音。
柳霸总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不过她望着人工湖那哭天抢地的声音，嘴角勾了勾，瞳中蔓延出嘲讽的笑意。
她站在树荫下，只是远远的望着，没多久，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把贪玩落水的小孩子捞起来，送回了他妈妈怀里。
柳霸总就在那看着。
她冷冷一笑。
瞧，热心群众这么多，为何一定要是“柳竹安”去救下这个孩子呢？为了给人一个……她合理“溺毙”的原因？
这种手段……果然是病毒习惯的阴暗思想。那种恶心人的病毒，就应该永远地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永远都不要出现。
柳霸总走了。
而远处，人工湖的另一边，有个肤色苍白的神经质少女正在焦躁地咬着指甲。
不对。
这不对。
就柳竹安那个善良的性子，她怎么可能看到有人落水而不去救？
难道是暴露了？
不不不，柳竹安虽然性格古怪了一点，但她确实是故事里透出的感觉，善良到愚蠢。
所以柳竹安必须死，越早越好。
柳竹安不死……她就依旧是他们的白月光。而一旦柳竹安发展出自己的事业，那就完了。
***
柳霸总经历了好几次“暗杀”。
手段太拙劣，完全是利用着软萌性格里的柔软。那人越是这样做，柳霸总越是觉得好笑。
她懒得理会，可三番两次在她面前跳存在感，也很烦。
柳霸总一拍板，收拾了个行李箱拖箱子走了，让接到消息的神经质少女愣在原地，指甲啃得乱七八糟的，下不了口。
怎么回事？怎么办？柳竹安怎么会走了呢？！
负责追踪柳竹安以至于越来越怀疑自家小姐的下属：“小姐，我们……”
神经质小姐：“嘤嘤嘤嘤嘤你闭嘴！呜呜呜呜柳竹安走了我可怎么办嘤嘤嘤！”
下属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喜欢一个人的话，只这样是——”
他的话没说完。
神经质小姐三个枕头砸到他身上，苍白的肤色涨红，啊啊啊地叫：“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你闭嘴呜呜呜谁喜欢柳竹安了我才不喜欢她你个笨蛋嘤嘤嘤！”
下属：“……”
好吧，小姐口是心非暗恋柳竹安实锤了。
***
三年后。
“柳总！”
“柳总午安！”
“柳总您辛苦了！”
“柳总这是下个周的日程安排，请过目。”
“柳总，项目组任务已经完成，赵经理正在办公室等您。”
明亮的写字楼走廊里，一身简洁飒爽的衬衫长裤的柳霸总冲助理微微点头，接过会议提要与项目组的任务报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她眉目清隽，神色冷凝，明明个子不大，但是气势十足；她嗓音本质是柔软的，但在与生俱来的气势压迫下，声音近乎冷凝：
“开会。”
对于天纵奇才而言，三年的时间足够她赚取普通人咂舌的财富。
而柳霸总，是霸总中的霸总。
——虽然柳霸总现在的身家不能和她曾经比，可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完全值得仰望。
时年二十五岁的柳霸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算是个传奇了。
不过这个世界和柳霸总出身的世界也不太一样，不管是规则还是其他。短短三年只是起步，就算是柳霸总也是要继续挑战。
还好，她一直都喜欢挑战。
为了工作方便，柳霸总在公司写字楼附近租了套公寓。
她对生活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完全不像是什么传统观念中的“富N代”“霸道总裁”，倒是和软萌这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家伙生活习惯差不太多。
柳霸总租住的小区甚至都有些陈旧，比岚桂园要新些，可没有霸总包养的小区根本赶不上岚桂园。
这一天，柳霸总正在如同往常一样回家。
而后，她在楼口，被“攻击”了。
那是个狼一般的少年，一双锐利的深色眼瞳，短发有些长，长得快要遮住眉眼，一身的伤，眼中却满满的都是不服输的倔强神色。
楼梯间的声控灯还能用，昏黄的灯光让用水果刀挟持柳霸总的少年身影，映在了玻璃上。
少年声音嘶哑：“我要钱。”
柳霸总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第一次抢劫？”
狼少年一愣。
柳霸总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笑意一纵即逝，而后那张因为她的到来而愈加气势逼人变得凌厉了的脸蛋儿上便只剩嘲讽了。
柳霸总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松手逃了。”
狼少年很虚弱，虚弱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确实是第一次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但他也是没办法了。
他好不容易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他谁都不敢信，他只想要钱，然后跑掉。
世界安静了一秒。
柳霸总冷笑一声：“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话音一落，手肘向后一怼，抬手扣住狼少年的手腕，步子一顿，将那虚弱的少年结结实实地来了个过肩摔。
砰——
尘土四溅。
少年四肢摊开在地中央躺着，一副深受打击不敢相信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昏过去了。
身高一米六，看似娇小温和的柳霸总拍了拍手。
呵，抢劫。
02
狼少年昏过去了。
柳霸总站在楼前，用脚尖踢了踢少年的屁股。
柳霸总：“还活着吗？”
昏迷过去的少年人当然无法回答。
柳霸总依旧盯着少年，啧了一声。
少年人着实有些狼狈了。他大概是个有故事的少年，身上的衣服明明价格不菲，可现在看着比抹布也好不了多少，脏兮兮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似乎因为柳霸总刚刚霸气的过肩摔，少年身上有些伤口崩开，鲜红色的血液渗出，将灰扑扑的衣服二次叠染上血色。
柳霸总：“……啧，麻烦。”
她挑挑眉，伸手一扯。这位身高一米六，体重刚过百的纤细女子，便拎着少年的后脖领子，踏进了楼梯。
哦，对了，关于金手指。
柳软萌的金手指是毫无卵用的“百分百装男人成功”；而柳霸总的金手指……狗腿的娃娃音系统搜刮了自己的库存。
系统：【霸霸！这个金手指不太优雅，不过我觉得您会喜欢。】
——武力值MAX
***
第五朗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恍惚中好像偷藏了一把水果刀，并且成功地跑了出来。他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又累又饿的他实在是忍不住，向一位看似纤细柔弱的女孩子下手抢劫了。
等等。
抢——抢劫？！
第五朗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有些陈旧的天花板。他恍惚了两秒，理智逐渐回笼。身体还是隐隐作痛，身下触感竟然还有些硌人，身上竟然盖着薄薄的布料，鼻翼间隐约飘着朴实诱人的饭菜香气……
第五朗茫然地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自己刚刚是躺在地板上，身上盖了条床单。
……地板上？！
他攥着床单，僵硬着转动脖子，扭头看向厨房玻璃窗透出来的女孩儿背影，牙齿一酸，隐隐作痛的全身仿佛突然加剧了疼痛一般。
柔弱纤细？
这他妈的是钢筋铁骨吧！
不，这不重要。
第五朗垂下头，紧紧攥着拳头，曾经养尊处优白嫩嫩的手上都是伤痕，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执拗。
现在重要的是……
他没有想到那里。
因为饭香愈加浓郁，他恍恍惚惚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刚想爬起来去偷吃点什么，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浑身一抖，乖巧地抬起了头。
脏兮兮的“狼少年”仿佛成了夹着尾巴的“哈士奇少年”。
他看着端着盘子系着围裙，但周身始终缭绕着“我是你爸爸”气势的柳霸总，突然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才会去抢劫她。
而柳霸总用着睥睨天下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被她捡回家的少年。
嗯，活蹦乱跳的，死不了；血不流了，还好地板没怎么脏；床单是用过还没来得及洗的，沾上血就沾上了，一会儿一起丢了吧。
柳霸总这样想着，冷淡地开口：
“多大。”
“……十五。”
“哦，”柳霸总淡淡道，“达到抢劫的刑事责任年龄了。”
第五朗：？？？
他半撑着身体坐在地板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床单，又一次用不敢置信的眼光去看柳霸总：
“你带我回来，是要把我送去警察局？”
柳霸总：“不然？”
第五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柳霸总：“知道。”
第五朗露出了一个微妙的“果然如此”的表情。
柳霸总接着淡淡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第五朗：“……”
柳霸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冷声：“既然醒了，别死在我这。起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洗完澡滚出来。”
第五朗刚想反驳十分钟够干什么的，可他只消被柳霸总凉凉地瞥上一眼，便夹着尾巴去了洗手间。身上那堆破布也不能穿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委屈巴巴地裹着旧床单，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
少年人身上还有些渗血的伤口，柳霸总都不需要瞧的。她把医疗箱拿了出来，而电饭锅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提醒声。
柳霸总把箱子一放，回厨房盛了碗饭出来，对肚子咕噜咕噜，为了吃饭却假装乖巧可爱的第五少年微笑：
“去。”
第五朗：“？”
柳霸总：“这是我的。泡面在你身后的柜子里，热水自己烧。”
第五朗：？！！
他看着柳霸总说到做到，自己一个人吃着两道简单干净的小炒菜，呼吸一滞。
他不想吃泡面了！
他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除了被喂面包就是强塞浆糊一样的泡面。以前觉得好久都吃不到一次的泡面特别好吃，现在看着泡面都想反胃。
他眼巴巴地看着柳霸总吃得正香，整个人萎靡下来，端着泡得完美的面碗，味同嚼蜡。
大约是野兽的直觉又做了准，第五朗之前一直高高悬起的警惕心这时候已经放了松。
他小声道：“……我可以吃口菜吗？”
柳霸总：“哦？那你能给我什么。”
第五朗：“……我不知道。”
少年那不存在的狼耳朵软趴趴地垂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些茫然，而又无比地寂寥。
“我是第五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第五朗低声道，“我父母十天前空难去世了。”
“如果我也不在了，那第五家的一切就都是令人垂涎的肥肉。可就算我在，我也不一定守得住。”
他说：
“我曾经以为我是一切，可事实上，离开了‘第五’这个名号，我什么都不是。”
柳霸总沉默了一会儿。
在第五少年自怨自艾沮丧难言的此刻，他没看到柳霸总难以描述的眼神。
在这一秒，柳霸总瞧着第五朗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送上门的肥肉。
毫无疑问，柳霸总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清理病毒。
柳霸总不在乎故事梗概，因为她知道那梗概是被病毒修改过的剧情。而那段不知所云的故事梗概发生在柳霸总穿来的十二年后，也就是现在的九年后。
柳霸总只扫了一眼故事梗概，不过以她的记忆力，那几个被看到的名字记得清楚。
第五朗，故事梗概中提到过。
现在，少年时期的角色自己送上门了。
柳霸总看着第五朗的目光登时温柔了不易察觉的半分，倒是第五朗自己抖了抖，觉得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第五朗：“……我说了那么多，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柳霸总：“哦。”
第五朗：“……喂！”
柳霸总啧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你为了口吃的什么都愿意做。吃吧。”
第五朗：“……”
他无语成这样好像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不过现在吃比较重要。
而且……他总觉得，遇到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姐之后，他的人生怕是要转弯了。
是的，大转弯。
柳霸总在他夹起一筷子荷塘小炒的时候，呷了一口黑咖：
“这段时间你可以跟着我。”
她说：“我可以保证你安全。”
虽然蠢货系统不太靠谱，但是金手指还是靠谱的。
第五朗竟然毫不怀疑这位姐姐可以保护他。
从前他都是被奉承惯了，心态还没调整过来，这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色香俱全的荷塘小炒送进嘴里。
第五朗：“……”
有的人做饭，色香味俱全；有的人做饭，色香俱全，味道随缘。
第五朗：“……谢谢款待。我知道这是你的，我吃一口就好了。我接着吃泡面。”
柳霸总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眯起眼，嗓音轻柔：
“我已经吃饱了。所以剩下的……你负责吃完。”
第五朗悚然一惊，却只能默默把泪咽回肚子，分外想穿越回去，掐死多嘴的自己。
然后，在柳霸总“温柔”的注视下，沉默而又不敢反对地，将味道奇异的小炒吃得干干净净。
嗝——
03
柳霸总多了个可压榨的童工。
十五岁的少年第五朗穿着一套还不如曾经一件之前的衣服，屁颠屁颠跟在了柳霸总身后。
柳霸总不考虑剧情原本应该是什么，她只做她想做的事儿。
第五朗还活着，那些觊觎第五家财富的家伙就还是会不断地想办法。而第五朗几乎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跟在柳霸总身后，他伤都没长好，该知道的人就又都知道了，歪心思也动起来了。
这天，在霸总公司算是打工“还债”的第五少年又是在帮霸总送文件。
与此同时，有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男孩子撸着袖子，露出擦伤的胳膊，跟着一位心善的小姐姐亦步亦趋进了公司。
男孩儿看着还是小学生，脸蛋儿精致可爱，稚气未脱。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好像摔了个惨，脸上身上都是黑灰，右胳膊小臂擦伤一片，渗着血，瞧着都替他疼。
他眼泪汪汪地，被关心孩子的小姐姐牵着走，只是在和第五朗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不易察觉地瞥过他。
男孩儿乖乖巧巧地和小姐姐搭了几句话，拿着小姐姐给他的纸巾创可贴消毒水，小声说要去洗手间。
受伤的男孩儿脚步轻巧，像是只灵巧的猫咪。
他悄悄观察着，吊在第五朗身后不远处。他跟了好一阵，看着第五朗进了卫生间，把手里的东西往角落一塞，没有擦伤的左手往后腰一抹，一把手指长的小刀旋进掌心。
他跟在第五朗身后进了卫生间，门咔哒一声关上。男孩儿当即冷下脸，锋利的小刀抵在第五朗的腰侧。
男孩儿没过变声期，嗓音还带着些童稚，语调倒是阴森森的：
“第五朗。找到你了。”
被挟持的第五朗：“……”
男孩儿：“我建议你不要出声，乖乖听话和我一起出来。”
被威胁的第五朗：“……”
他其实很想反抗一下，可惜这个堪堪到他胸口的小男孩儿力气大得邪门儿，第五朗根本挣扎不动。眼看着他就要被小学生绑架成功，第五少年倒是一点都不慌。
小学生：“配合点。”
第五朗：“……”
他很冷静，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拼命按着求救按键。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中。
半分钟后，钥匙咔哒一下，打开了门。
柳霸总手里还拿着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把杯子递给保洁员之后，示意对方离开。
她的活动了下手指，垂眸，扫过这位小学生，微微一笑：
“如果我是你——”
“现在就该松手逃了。”第五少年补充道。
柳霸总：“……”
小学生：“……”
小学生不信邪，完全没把看似柔弱的女孩儿放在眼里。下一秒，他便满脸不敢置信地被柳霸总拎了起来，吧嗒一声，小刀坠地。
柳霸总：“啧。”
狐假虎威的第五朗哼哼两声，笑得扭曲欠揍，伸手在小学生白嫩嫩的脸蛋儿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哼！
和大姐头斗？
钥匙五块一把你配吗？
呸！
04
“小学毕业没？”
“嗯。”
“那是几岁？”
“……快十三了。”
“发育有点慢。”柳霸总漫不经心道，看都懒得去看被她拴在门口的小学生（伪）。
倒是第五朗得意洋洋地冲这位假的小学生做鬼脸，幼稚鬼。
受到鬼脸与言语双重暴击的假小学生：“……”
柳霸总翻完最后一页文件，在上面潇洒地签下大名，终于抽空看了一眼倒霉小学生。
她双手交叠，下巴微微压住手指，气势外放，第五朗眼神微颤，激动地想要跪下唱征服。
柳霸总：“叫什么。”
假小学生嘴唇阖动，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小声说出自己名字：
“褚默文。”
柳霸总眉毛扬了扬，视线从一旁的狗腿小弟第五朗身上扫过，再停在自称“褚默文”的假小学生身上。
……第二个。
柳霸总：“来做什么，说。”
既然已经开口了，实际上也就是个小孩子的褚默文也就实话实说了。
“……他说会给我两万块，爷爷住院的钱就够了。”
柳霸总看着萎靡下来的褚默文，淡淡道：
“我给你两万。”
褚默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看起来只有十岁的男孩儿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他盯着柳霸总，就好像在看下凡的神仙一样。
“谢、谢谢您！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柳霸总：“你的命？不要。”
褚默文：“那您要我做什么！什么都可以的！我发誓我一定做到！”
柳霸总：“哦，念书去吧。乖。”
褚默文：“——嘎？”
***
让人守着，结果只守到空荡荡的第五家大宅，与空荡荡的褚默文老家旧宅的神经质大小姐。
大小姐：“……”
她咬着指甲，焦躁又茫然。
到底哪里不对啊！
为什么剧情不按照她的设定走？
说好的她是来体验美好的人生的呢？垃圾系统大骗子！
不行越想越焦躁，还是去买几个新款包包压压惊。
05
童工要一个就够了，偏偏除了第五朗，另一个恨不得自己卖身给柳霸总当牛做马。
褚默文：“你走开！我帮大姐头送过去。”
第五朗：“小屁孩儿滚蛋！”
褚默文：“我就是发育晚了点。我……我以后肯定比你高！”
两个小屁孩儿正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伤害的时候，人事部带来了个新的员工。
那是个有些腼腆的少年，身形单薄，戴着厚厚的眼镜，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体力很弱一步三喘的样子。
褚默文和第五朗对视一眼，都不出声了，安静地听着办公室隐约传来的对话。
总裁办公室里。
柳霸总翻看着这位少年的简历，目光在首行“岑舒”两个字上顿了半秒。
……第三个。
现年十七岁的少年天才，成绩优异得令人咂舌，无数大企业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结果没想到，这位小天才竟然规规矩矩地给柳霸总的公司递出了简历。
柳霸总：“以你的成绩你的水平，想必有更好的去处。怎么会想来我这？”
岑舒在柳霸总的注视下，苍白的脸蛋儿浮起晕红。
“我我我——”他都快无法呼吸，舌头都打结了，“我……我觉得您、您特好，您这里特别特别特别好。”
柳霸总：“……”
岑舒：“柳总，我——我、我仰慕您！”
偷听中的第五朗&褚默文：！！！
靠！哪里来的不自量力的小白脸竟然试图染指我们大姐头！做掉他！
06
对于剧情梗概中提到的少年们，柳霸总还是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耐心的。
时间已经过去不少，第五朗没有回去掺和被分割的第五家族，那些人似乎也“发了善心”，放他一条生路。
——绝对不是因为派过几波人结果都被柳霸总干掉的缘故。
不过人一多，柳霸总家里就有点逼仄了。
岑舒算是在跟着柳霸总学习，而第五朗是在柳霸总这打地铺，至于褚默文，他号称是来报答恩人的。
于是乎，唯一一个成年人柳霸总在忙工作，自小跟着爷爷长大，习惯照顾爷爷还做得一手好菜的褚默文在厨房忙碌；第五少爷在卫生间洗窗帘；岑舒像是个小媳妇儿似的，红着脸在拖地。
柳霸总拿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忙得热火朝天的三个少年人，再想想那段不知所谓的“剧情梗概”。
柳霸总：“呵。”
她回了书房，正好接到前段时间问她是否有兴趣的齐总的电话。
柳霸总：“你说的项目，我投了。”
齐总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说的项目，是类似与希望工程的项目。
齐总笑呵呵地：“小柳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不过咱这可是慈善项目，回报可能不会有你想象得那样。”
“我清楚，”柳霸总道，“做慈善而已。如果非要说有回报的话……那便是要名吧。我要所有得到我资助的人都明白，是我在出钱出力。这也是投资。”
齐总哈哈笑：“好好好，柳总，有魄力！”
一个月后，故事中真正的女主角，家住偏偏山村，中考考上重点高中也没钱读，差一点就要退学出来打工的女孩儿，因为自身的优异成绩，得到了资助。
她抱着书包，看着那些印着“竹安”两个字的学习用品，还有装着钱的红包，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有机会好好读书，读完书了。
真的……太感谢了。
女孩儿看着公司的图标，抹去眼泪，眼中写满坚定。
等我读完书，她想，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我想去竹安科技工作！
我可以！
07
当初一眼扫过的故事梗概，柳霸总一共见到了六个名字。
第五朗
褚默文
岑舒
司空元瑞
洛芝芝
方华
洛芝芝作为名媛，前几天还上过八卦新闻。按照套路来看，洛芝芝应该就是病毒系统的宿主了。
而其他五个……
柳霸总颇为沧桑的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柳霸总的公司市值不断上涨，柳霸总现在也是富一代的优秀企业家了。
第五少年，或者说是青年第五朗已经回了第五家，以雷霆手段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褚默文还在读书，因为读书被柳霸总卡过，所以发誓要读到博士，结果刚读硕士没几天，漂亮的头发就有大把大把掉的趋势；
岑舒还是一副文弱的样子，如果说柳霸总是公司管理层面上的一把手，岑舒就是当之无愧的技术方面的一把手，天才人设不崩，还是看到柳霸总就想脸红，腼腆的人设也不崩；
司空元瑞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每天笑呵呵的，非常好脾气的样子，有那么点笨手笨脚，正在柳竹安这实习。不过既然他大剌剌顶着“司空”这个姓氏——详情可以参考第五朗，如果不是真傻白甜，那就是个心黑的；
至于方华……
研究生毕业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精英范儿的职业套，踩着高跟鞋，脸上化了淡妆，表情坚毅，却是在看向柳霸总的时候，露出了点属于小女孩儿的羞涩。
方华冲柳霸总鞠了个躬：
“您好，柳总。我……我是您当年资助过的学生。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会努力工作的，为了报答您。”
柳霸总：“嗯，加油。”
她听着逐渐远去消失的脚步声，背着手，站在了落地窗前。
她的公司早已经搬了家，现在是在二十几层的写字楼里。
柳霸总矗立在窗前，睥睨着她又一次打下来的天下。
啧，人生。
娃娃音系统悄悄上线：【霸霸！病毒似乎已经杀得差不多了！您真是霸霸！】
【霸霸！您看看什么时候处理好然后我们换下一个世界？】
柳霸总：【我知道了。】
还没等柳霸总这种睥睨感维持多久，岑舒端着实验报告小跑地冲进来：
“柳总，您看这个——”
报告还没讲完，逃班的第五总裁晃晃悠悠就来了柳竹安这里：
“大姐头还忙呢？我给您上供来了，德信斋的点心，刚出炉的。”
司空元瑞探头探脑：“柳总，您要咖啡吗？”
就连在学校的褚默文都发了自己写的论文发给柳霸总，拐弯抹角地要夸奖。
柳霸总：试图用气势恐吓这群崽子.JPG
胆子大得试探出霸总底线的崽子们不为所动。
柳霸总：……
柳霸总：唉，脑壳痛。
08
柳霸总和洛芝芝见了一面。
大小姐的年纪比柳霸总要轻，和第五朗差不多。
她的变化似乎也不算大，皮肤苍白，有一点点掩盖不掉的神经质，指甲被自己咬得坑坑洼洼。
她看着柳霸总，眼底深处有一点微不可查的仰慕。
她对柳霸总全盘托出。
同白梓怜比，洛芝芝是幸运的。她的系统并没有衍化出自己的意识，而她对“剧情”也没有白梓怜的执念。
洛芝芝：“本来都不是这样的。”
神经质大小姐又咬起了指甲：
“你知道吗？原本的故事里，你是他们的白月光，确实是感情上的白月光。”
她看着比那群少年人要大个十来岁的“情敌”，心情复杂。
柳霸总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长发飘飘，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确实是很多男人梦中情人那样；
但同时，她强势，飒爽，优秀得耀眼。
现实与“故事”相比，虽然营业方向还有各种细节是有偏差的，但是总的来说，异曲同工。
这个故事很小众，毕竟男角色们有个共同的白月光，而这个白月光还是女主角的仰慕对象……
怪不得很小众。
“柳竹安”并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要角色，但她的存在却渗进了整本。
很多人喜欢她，但“柳竹安”却是绝对恋爱绝缘体，完全地不解风情。反正一直到故事的结束，洛芝芝也没看到“柳竹安”有想要谈情说爱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柳竹安”只是背景板，但她的性格，和面前这位“现实中的柳总裁”好像不太一样吧？！
故事里的好像都是“柳竹安温柔感化”吧？现实里，好像都是“柳霸总**”？
这么一说，把一切套路套在这位总裁身上……白月光？
别闹了，谁敢有这种亵渎老大的邪恶念头？不要命了？这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大姐头！
就是这样。
柳霸总听了洛芝芝的话，心有所感。
她冲洛芝芝点头：
“我可以帮你清除掉你身上的病毒与系统，”柳霸总道，“世界恢复平衡，你也自由。”
大小姐已经不再嘤嘤嘤了，不过还是嘀嘀咕咕：“我其实也做什么啊？说的好像我十恶不赦似的。”
柳霸总：“……”
洛芝芝：“多少年了你知道吗！我十岁就成为洛芝芝了，一开始还会幻想爱情故事，后来，呸！是包包不好看还是首饰不耀眼？去他的剧情，老娘有钱。”
柳霸总懒得和她解释，一个巴掌把神经质大小姐拍出去。
洛芝芝被怼的一晃，委屈地虐待自己指甲，再咳嗽两声：
“……其实……我也很仰慕你……我我我我不是喜欢你啊我真的不是嘤我发誓！”
柳霸总非常地冷酷无情，甩上了门：
“滚。”
洛芝芝：QAQ
09
柳霸总躺回了床上。
天还没黑，世界还有些清浅的光，随着下沉的太阳一点点沉淀成夜色。
她勾着嘴角，笑了笑。
原来……软萌那家伙，原本也是个有故事的。
怪不得。
想来，就算没有她，软萌也会做得不错吧？
娃娃音系统兴高采烈：【霸霸！病毒清理已达到百分百！我们是不是直接更换世界！】
柳霸总闭上了眼睛。
【随你。】
蠢萌系统：【那我们出发吧！对了，这两个世界都是中转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哒。】
柳霸总没出声。
只是嘴角微微上翘。
是呢，可以回来。
……也不错。
10
后来的后来。
柳霸总叱咤风云，以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令各路病毒闻风丧胆。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她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以如今的视角，去看“曾经的自己，如今的软萌”。
软萌过得不错，柳霸总想，看来早已经成为独当一面，很出色的总裁了。
***
与此同时，柳竹安“阿嚏”一声，打了个哆嗦。
沈奕辰：“着凉了？”
柳竹安：“没。好像——”
她愣在原地。
柳竹安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黑亮的长发，堪堪一米六的身高，现在有些嫌弃的D杯，还有那似笑非笑，却隐隐透着丝温柔的表情。
她听见那个人用属于女孩儿的声线的唤自己：
“竹安。”
她听见她说：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霸总的故事！
补充了软萌的世界观与她自己的背景设定！
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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