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海豚要给爸爸养老!
“你的海怪长老,告诉你,我是养养的爸爸?”
温馨静谧的卧室里,男人眉眼深邃沉静,专注地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有种深情的缠绵之意,看着温和又俊美。
然而,当他用那把嘶哑粗糙的嗓子温和地说话时,又让人从骨子里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可惜,男人怀里精致漂亮的青年早就听习惯了这样的声音,闻声也只是眨巴了一下上挑的水润桃花眼,理直气壮地说:
“长老从来不会说谎,海星长老说你是我爸爸,那就是。”
沈风骨听完,伸手握住了冉木的手指,指腹轻轻摸了摸青年无名指上那枚简约的戒指,问:
“这是什么?”
冉木被对方手上的茧子摸得有些痒,下意识蜷了蜷手指,低头看过去,有些茫然地摇头,说:
“戒指,我喜欢上面这只海豚,像我小时候一样。”
“我也有。”沈风骨给青年看自己同款的对戒,只不过他那枚戒指上并没有海豚,而是刻了一个字母“Y”,“只有结婚的人,才会戴婚戒。养养明白吗?”
冉木有些迟疑地看着那枚戒指,精致的脸上看着有些木木的,好半天才瞅着男人的脸色,小声说:
“这一定是你偷偷给我戴的,我记得,我去海里之前,你还说,我是你最宝贝的海豚。现在你又说我们结婚了,一定是要骗我。我在海里的时候,手里也没有戒指。”
青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认真地看向男人,说:
“我们都还没谈恋爱呢,为什么会结婚?结婚也没有婚礼,我才不会相信你。”
沈风骨听完,狭长漆黑的眸子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青年的眼睛,沉思片刻,试图跟青年商量:
“养养经常睡过头忘事,这次也忘了,我们真的结婚了。那天你出门,没把戒指带走。”
冉木却蹙起眉,执拗地摇头,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些红,他看着沈风骨似乎非常无奈的模样,委屈地小声说:
“长老说,你会好好照顾我。可是我做你的海豚就好了,你不用牺牲自己的,我知道,人类都不会和海豚结婚,新闻上面就有写,有人和动物在一起,别人就很同情他,我不要你被人同情。”
沈风骨喉结动了动,哑声解释:“和养养结婚是我最高兴的事,哪来的牺牲?不要老看那些奇怪的公众号推送……”
话音未落,冉木就扑到男人肩上,细瘦的胳膊圈住男人的脖子,焦急地说:
“可是我明明就刚刚变成人,你才第一次见到养养变人的样子,在今天之前我都是海豚,你不要把养养当傻子,海豚怎么戴戒指!我的背鳍那么胖,戒指那么小!”
青年的话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纵横商场少有敌手的沈氏家主听完这席话,终于抬手将青年搂紧,默默背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锅,妥协道:
“养养说得对,不过,戒指确实是我送你的,戴着好吗?”
“嗯嗯。”青年乖巧地点头,又开心地坐直了身体,低头抬起手,专注地端详那枚戒指。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感兴趣地放下手,转而依赖地看着男人,澄澈的眸子干净而柔软,软巴巴地说:
“以前海豚爸爸都不喜欢我跟着他到处游,也不理养养。你就不会。沈风骨是最好的爸爸!养养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以后等你老了,养养就背你,我还会赚钱养你!”
“好。养养最乖。”沈风骨将青年从床上抱了起来,放坐在床沿,又半跪下去给冉木穿裤子,神色平静温和。
即便一夕之间就从冉木的恋人变成了冉木的爸爸,沈风骨也只是在一开始不确定的时候试探了几下冉木,随后便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媳妇儿坚持要喊他爸爸,男人总不能拒绝。
再者,比起其他更糟糕的结果,冉木现在不过是心智年龄变得小了些,更像年幼的时候,其他方面都相当正常,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睡美人症患者神志不清亦或是表现如幼儿,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将青年抱起来,绑好腰上的松紧绳,又将上面的衬衫换掉,套上宽大的卫衣。
沈风骨蹲下去给冉木穿鞋,状似无意地低声问了一句:“养养今年几岁?”
冉木掰着手指数了数,半天才慢吞吞地回答:“一年了。”
他指的是本体海豚出生一年。然而实际上,小海豚被钓上岸的时候刚刚出生五个月,又在沈风骨身边待了七年时间。
沈风骨垂眸不语,替青年穿好鞋绑好鞋带,起身揉了揉冉木的头,又问:
“人形的年龄呢?几岁?”
冉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那天去海里之前,才到你的膝盖高,现在已经到你肩膀了。海豚有长这么快吗?”
“没关系。”沈风骨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青年,把人拉起来,牵着往外走,“先回家。”
谁知冉木走了两步,又跑回去把桌上的木头鸭子拿了起来,拎到手里晃了晃,这才满足地被牵着离开。
***
两天后,沈家主宅。
苏遇白抱着盆栽走进客厅的时候,冉木正在厨房里一只高脚椅上坐着,一边手上端着一只碗,另一边则捏着叉子舀果冻。
管家陈青也是大厨,回头见冉木的果冻吃了一半,关心地问:“小少爷还要草莓吗?”
“不要了。”冉木摇了摇头,又用手背揉了揉肚子,有些犯困地说:“我想吃蛋糕。”
他今天其实已经吃过药了,但沈风骨出门去公司开会不在家,冉木没人陪着总想睡觉,吃药也不太顶用。
陈青有些为难,却还是拒绝了,“先生说过你每天的药是定量的,不能吃太多。”
“那你给我做没药的蛋糕。”冉木执着地把碗递过去,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青年脸上狰狞的疤痕。
陈青是混混出身,早年跟着沈风骨出生入死,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仇家烧伤了脸,他又不愿意整容,从此半边脸就变得极为狰狞丑陋。
沈家的佣人大都是沈风骨曾经的下属,平时见惯了陈青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冉木这个看起来脆弱单薄的小少爷,陈青总怕吓着他。
此刻见冉木又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陈青下意识转过脸去避着冉木直白的视线,一米九的壮汉声音也没好听到哪去,甚至听起来有点凶,却极为好脾气地说:
“行,小少爷要什么口味的?”
“草莓味。”冉木看不到对方的伤疤,便不再好奇地盯着,只是低下头从椅子上跳下来,拎着桌上放着的木头鸭子,走出厨房。
苏遇白正在客厅里坐着,佣人刚刚给他泡了茶。
少年腼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想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单薄身影。
冉木拎着木头鸭子走到客厅,手里还拿着一瓶陈青塞给他的西瓜汁,正半垂着眼认真地喝着。
他也没注意客厅有没有人,习惯性地走到沙发那坐下,脱了胖胖的拖鞋,盘起腿,放下鸭子,伸手想去抱枕堆底下摸电视遥控器。
然而这一摸没摸到抱枕,视野所及的竟是一件雪白的衬衫。
冉木狐疑地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充斥着震惊和恐惧的眼睛。
那双原本看起来单纯又害羞的眼睛,此刻瞪得宛如铜铃,脸上惨白一片,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来,身体抖如筛糠,仿佛随时会晕倒过去一般。
冉木缩回手,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陌生的少年,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极为混浊,甚至带着一丝血腥气。
他不太高兴地往沙发另一边挪了挪,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才抬起头问匆忙走过来的陈青,“这个人是谁?他好奇怪。”
苏遇白在意识到有人过来的时候便用力掐紧了手心,深吸口气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他颤抖着手迅速端起茶杯做掩饰,也顾不得烫,直接灌了口茶,顿时烫得整根舌头都火辣辣的,眼角也被痛得逼出了泪,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恐惧。
那句“你怎么还活着”被他死死压在了喉咙里,就怕一个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到时,他就真的完了!
陈青也有些警惕地看着苏遇白,走过来找出遥控器递给冉木,才出声说:“苏少今天怎么会来?”
这实在不是一个管家应该说的话。然而,陈青就是说了,凶悍的脸上甚至溢出了一丝明显的轻蔑和厌恶。
苏遇白的父亲沈年在被捕入狱之前,是陈青的顶头上司。对上司人品极为信任的陈青,自然不会相信沈年是个猥、亵儿子的变、态,沈年无缘无故变得又哑又瞎,能有机会做手脚的人并不多,苏遇白是陈青眼中嫌疑最大的人。
冉木不知世事,听不出陈青话里隐藏的厌恶,只同样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苏遇白,移开视线,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换到人与自然频道。
随后,青年边摸着木头鸭子边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鲨鱼,眼神专注。
苏遇白缓了半天才勉强镇定下来,没让陈青看出端倪,他看着懵懂无知的冉木,忽然红了眼眶,难过地问:
“冉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一起拍戏了三年,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青年闻声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挪到身边的少年身上。
他歪着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木着精致漂亮的脸蛋,轻声说:
“对不起,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