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这就是海豚音的力量吗?
“参参, 这个舞台剧叫什么名字呀?”
随着一阵颜末末的高空绸吊表演完毕,一阵凄婉的乐声幽幽响起, 礼堂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四周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莫薇自己编的剧本,叫《复生的婚礼》。”
“噢, 那就是要演结婚了。”冉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抱着沈风骨的手继续看表演。
然而, 没一会儿, 他的手指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复生的婚礼》, 听起来名字的寓意相当美好, 可惜,它讲述的却是一场……冥婚。
年轻的女孩出生于遥远的小山村, 由于在电视上偶然见到了一个成功男士的个人财经专访, 从此便成了男人的头号粉丝。
在她眼里,男人英俊、优雅、绅士、沉稳、理智,一手创下商业帝国, 运筹帷幄智多近妖, 却洁身自好, 从不垂怜于任何人, 几乎是她心目中完美爱人的典范。
经年累月的崇拜, 不知何时演变成了炽热的爱恋。
可女孩自认无才无貌,除了会一手养蚕的活计, 她一无所有。
某一天, 她再次在电视上看到了男人的专访。这一次, 在问及是否有牵挂之人的时候,男人没有如同往常那样一口否认,而是沉吟片刻,说:“家里多了个爱吃蛋糕的小朋友,平时开会,免不了担心他在家又吃坏了肚子。”
那是女孩从没见过的温柔,带着一点不知察觉的溺爱。
主持人问:“小朋友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吗?”
男人沉了脸,平静道:“也就贪吃贪玩了些,夜里要陪着睡,没什么特别的。”
那样子,倒像是不愿意透露太多。
可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女孩生出无尽的妄想。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暗中对她做出指引。
她离开了山村,不远万里,去了男人的家乡,找到了魔鬼,并和魔鬼做了交易。以灵魂为代价,她知道了男人的过去和未来,自认为掌握了对方的命运。
她将会成为最了解他的真命天女。
女孩进了男人的水族馆兼职饲养员,男人确实如她想象的那样,无处不完美,甚至更加优秀。起初仅仅是看着对方的脸,她就觉得余生静好。得不得到,都没关系。
直到她见到了男人领养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傻乎乎的,说话总是磕磕绊绊,喜欢迈着小短腿跟在男人身边,小手被男人牵着,乌溜溜的眼睛却总看着鱼缸里的鱼,还喜欢唱歌。
他每天都要吃很多甜点,却实在笨的可以,自己不会用勺子,男人又不让他用手乱抓,便坐在男人腿上,一口一口地被喂着吃,边吃还边小声地抱怨说:“爸爸脾气坏,不让禾苗跟我睡觉。”
女孩知道禾苗就是男人养的那头噬人鲨,小孩想和噬人鲨睡觉,不傻又是什么?
可男人无尽的纵容却刺伤了她的心。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失去耐心,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带小孩去游乐园,出门去追小狗,买气球,为小孩学做甜点,推掉所有聚会。
她开始尝试接近那个孩子,结局却不尽如人意,那孩子害怕除了男人以外的任何人,甚至包括助理。
生日那天,她喝了酒,拒绝了学校里学长的告白,回了水族馆。
男人正在陪小孩拍一种特殊的球,似乎是在训练他的反应能力。一大一小盘腿坐在地上,男人拍一下球,小孩就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第二下,可小孩实在太笨,总把球拍得很远,或者砸到男人身上,男人便伸出手说:“乖养养,去捡球。”
她看得痴了,眼中仿佛沁出了泪。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问:“先生,可以让我练一下琴吗?今天水族馆没什么事做,我也不想太早回去,天气太热了。”
男人说随意。
她便弹起了琴,因为私心,她弹了《梦中的婚礼》。
或许是因为醉酒,她将深埋心底的爱意唱了出来,谁知男人陪着小孩拍完球,便让助理告诉她,下周不用再来了,水族馆本就不是为了盈利,男人决定请专人管理,改建成私人水族馆。
而原因,是那个傻乎乎的孩子说:“养养觉得,爸爸跑来跑去,就会生病,爸爸和养养住在水族馆,就好了。禾苗也不会难过。禾苗说,水族馆是我们的家,就不要外面的人来看它睡觉。”
童言稚语,最是诛心。
离开了水族馆,她还有什么机会?
多少次笑脸相迎,男人仅仅是礼貌地颔首。他对她,除了员工和老板的雇佣关系,再无其他。
那天离开之前,她鼓起勇气表白了。
结果显而易见,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打算。养养也怕生,水族馆里有外人在,他总睡不好。”
无可插足。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她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她开始怀疑,那孩子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亦或是他爱的女人的孩子,否则不至于如此。
走投无路之时,她想到了魔鬼曾经无意中提及的话。那个孩子,对于男人来说,独一无二,倘若失去了,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魔鬼只是随意感叹了一句,她却记在了心里。
既然知道对方的命运,为什么不能尝试去操控?
她决定,以烧死男人最珍爱的那个孩子作为代价,换得男人的真心。
“只有失去,他才会看见我。”
那天,她偷偷动用了魔鬼的力量,带着工具潜进了水族馆,却亲眼看到,那个孩子变成了一头圆滚滚的熊猫海豚,泡在池子里睡觉。
她疯了,一时间不明白究竟孩子是海豚,还是海豚是孩子。她早就听说过也亲眼看过男人和一头熊猫小海豚玩耍,极尽宠爱的模样,心中嫉妒,却从没想到,孩子和海豚,会是同一个人。
除了烧尽一切,别无他法。
她锁死了所有门窗,将那头海豚,连带着一个陌生的孩子。
本以为安心了,却绝望地发现,那个男人冲进了火海。
水族馆里都是汽油,九死无生,她如何甘心。
火烧了一天一夜。
她等了一天一夜。
直到火尽,亲手挖出那个男人抱着孩子的尸体,将他们分开了。
她为自己和男人选定了结婚日,身边是一具棺木。那个孩子的尸体,则被她丢弃了。
结婚那一晚上,她再次弹奏了《梦中的婚礼》。
一遍又一遍,直至天明。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躺在棺木中,抱着男人,陷入了永恒的不变的幸福之中。
……
《复生的婚礼》,恐怕在场的人除了沈风骨之外,没人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
不知何时,礼堂中的所有细微的观众议论声都消失无踪,只剩下由远及近的鼓声和乐声,奏响的仿佛不是婚礼进行曲,而是葬礼进行曲。
冉木呆呆地看着舞台上女人和尸体拥抱的那一幕,他有些恍惚地转头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了连续不断的鼓声。
沈风骨抬手摸了摸冉木的手背,触手一片冰凉,他微微敛起眉,见四周一片黑暗,索性将手抽出来,转而圈住青年柔软的腰身,微微用力就把冉木抱了过来,放到自己身边坐着。
嘉宾席的椅子并不大,坐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但对于此刻害怕的冉木来说,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感受到揽在背上的手臂,冉木终于回过神来,脸一埋,伸出胳膊去抱沈风骨的腰,将整个身子窝到男人怀里,脊背忍不住颤抖着,委屈巴巴地小声说:
“这个舞台剧的音乐太奇怪了,听起来特别难过,剧情也很奇怪。”
沈风骨自然知道冉木说的奇怪是因为什么。
这本来就是一个莫薇自以为是、魔改了的剧本,现实中哪有她想要的结局。
他低下头,在黑暗中轻轻摸了摸冉木的背,又安抚地亲了一口冉木的额头,哄道:“没事,这不是真的,莫薇痴人说梦,养养不用害怕。”
“可是她说那个男人死掉了,养养也死了。”冉木还是非常不安。
沈风骨将人抱紧,一遍一遍地亲吻冉木的脸颊和额头,低声问:“养养不是一直奇怪我的嗓子为什么坏了吗?”
“……嗯。”冉木迟疑地点点头。
“就是那个时候,养养在火里,我想救你,耽搁了点时间,被熏着了。”沈风骨耐心地说,眉眼间却完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显然那件事已经完全无法左右他了。
“那你把养养救出来了吗?”冉木傻乎乎地问。
沈风骨低笑起来,问:“没救出来的话,养养怎么会在这里?”
“对噢。”听了这话,冉木忽然心头一松,只觉得刚刚因为那个诡异的舞台剧而升起的恐慌都消失了,他下意识跟着抿唇笑了起来,有些腼腆地说:“养养忘记了。”
“傻养养。”沈风骨捏了捏冉木的脸颊,将人抱紧,眸色温和地说:“你只要记得,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受到伤害,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开心地活着,就足够了。”
至于不安分的人,自取灭亡,怨不得谁。
话音刚落,冉木忽然伸出手在男人身旁的小桌子上摸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只话筒。
眼看着场上的观众仍被魇在无尽的鼓声中,仿佛很快就要被洗脑,冉木清了清嗓子,一口气把话筒调到了最大音量,紧接着摸着喉咙,靠近话筒,闭上眼睛,张开嘴巴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那细嫩的叫声清脆,悦耳,甚至带着些奶气。
宋影帝本来正忙着和梦魇斗智斗勇,一听这声音顿时蹭的抱着旺仔,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舞台上吊着的丝绸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撕裂声。
下一秒,即将飞升的颜末末便如同断翅的蝴蝶,从五米高的地方砰的一声摔到了舞台上,彻底站不起来了。
旺仔目瞪狗呆地看着这一幕,连之前塞进嘴巴里咬着就为了保持清醒的爪子都不顾了。
这就是海豚音的力量吗?
此时此刻,旺仔只想为冉木狂摇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