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
爵飏真的从消毒柜里取出已经收好的调酒器, 帅气地单手从身后斜抛出去另一只手稳稳接住耍了个花活儿, “铿”地一声扣在台面, 下巴扬起。
“随便点。”
然而他期待中女人眼冒粉红泡泡崇拜地大叫“前辈还会调酒？好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前辈有什么推荐的？”
苏汣毫不客气地走过去, 手里提包拍在吧台一边, 满脸兴奋，越过英俊潇洒的调酒师，饶有兴味地端详着他身后五颜六色的基酒。
凡人活不长, 但有限的生命全都投入到了无限的享乐中去, 对此她十分认可，活着当然要活得洒脱。
特别是人类对酒的钻研琢磨，总能让她眼前一亮。
舌尖悄悄地卷了卷，光嗅着酒香都知道爵少这个精致的小店收藏都是顶级的。
她十分难以抉择, 看了一圈, 最后单手托腮, 仰脸朝影帝嫣然一笑。
“……还是一样来点儿试试看吧。”
爵飏那霸气的断眉抖了抖。
你当我这儿卖的是假酒呢？
那满脸馋样儿, 真是让人牙也痒痒心也痒痒, 心想这是你自找的, 他可没有蓄意把人灌醉的癖好。
既然如此……
修长指节在一众基酒上跳跃一圈，取出他这儿最烈的几款常用基酒, “看好了。”
传说中的**酒，不是用酒精度来算的, 越是不同酒类混搭，就算度数不高，致醉效果却是惊人。
爵少从不吝啬, 女人要一样来点儿，他当然要让她全身心满足，宾至如归。
三个调酒器以平均零点五秒的间隔合盖，杂耍似的抛向空中，酒液与酒液魔性碰撞，隔着金属在空气中发出微妙的“呲呲”声。
苏汣已经被那散逸出来的酒香勾得几乎半个身子都匍匐在了吧台上。
爵飏一直冷静地耍帅，眼神眯起发毛的钩子，在女人身前来回逡巡——简直是不可思议，连那娇小的尺寸都跟梦境里一模一样。
他心想自己年少时大概也跟其他同龄人一样喜欢字母表第四位往下数的。
但曾几何时，审美已经被驯化，看着那些火辣波妹反而觉得心理不适，这种不盈一握的，倒是让他喉咙发紧。
“唰唰唰——”
随着三联响，调酒器全部着陆，高脚杯里冰块“哐啷”响，随着混合的酒液依次注入，透明的水晶杯里奇异地呈现出彩虹的颜色。
“影帝特调。”
爵飏两根手指将酒杯推过去。
满意地看着女人双眼也弯成彩虹的形状。
苏汣端起酒杯，舌尖先探出来扫掉杯沿的一抹碎盐，沾到一点酒水，顿时口腔里爆出美妙的甜辣滋味儿。
“唔~”
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爵飏重重地咽了咽口水，僵硬转身，给自己压了块冰球倒了半杯威士忌一口喝掉。
他余光偷瞄女人开始小口小口地品酒，心想小动物之于女人大概就跟这个女人之于自己一样吧。
都让人丧失抵抗力。
“前辈啊。”
爵飏抬眼，就见酒杯被推了回来，彩虹特调已经见底，心头一惊，他就晃了下神，怎么就干了？
下意识退开几步绕过来看看苏汣那边的地上，没有水迹。
看来是真的喝了。
额角轻轻跳了跳，“还想要？”
“要。”
苏汣用力点头。
这回双手托腮，一边用眼神敦促影帝快点儿，一边喃喃道：“好喝。”
爵飏薄唇抿了抿，又开始耍杂技。
调酒器翻转着在眼前划过，却见那家伙忽然伸手，他慌忙把调酒器接住，对方的手已经探到了眼前。
那圆润泛着粉红的指尖在视野里越来越近，还没碰到自己，他就像是被点穴了似的，捏着酒壶一动不敢动。
下一瞬，感觉眉心一热。
那指头顺着浓眉的走向朝右侧轻轻抚过，最后点在半道。
“前辈这是怎么伤的？”
女人声音细细软软的，眼神专注，盯着指尖下他的眉骨处看得眨也不眨。
爵飏愣了一瞬才搁下酒壶抬手把那根手指夹住，拉下来，顺便在指腹上捏了捏，“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是要负责的。”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大掌被人双手握住，拉过去。
掌心顿时滚烫。
苏汣把自己的侧脸贴上手心，“喏，给你动回来了。”
然后两只泛着水光的眼珠子就期待地望着他。
爵飏无奈，抽回手，继续调酒的动作，片刻后在装满火红酒液的三角阔口杯边缘插上一枚罐头樱桃推过去。
“我也不记得了，天生的？胎记？反正就在那儿了。”
他语气十分无所谓，却盯着又开始舔酒的女人，“怎么，大前辈也敢嫌弃？”
苏汣连忙吐吐舌头，“怎么会！”
她咽下那口酒，“喜欢还来不及呢~”
爵飏沉默地挑着眉，盯着她说完又专注于酒水的小模样，瞧那脸颊越来越红，说话似乎也开始大胆起来。
却无法判断女人究竟是醉了呢还是没醉呢？
苏汣喜滋滋地把影帝的看家绝活儿尝了个遍，终于发现男人的眼神逐渐幽怨。
心道不好，馋嘴馋得把正事给忘了！影帝要的台阶，必须得给。
爵飏在冷漠地盯着她一口喝干又一杯特调之后，终于见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神雾气越来越重。
似乎发现了他的深渊凝视，苏汣放下手，脑袋一歪，“前辈，你好帅。”
然后软软地往吧台上一趴，身体渐渐朝后缩去。
爵飏一惊，赶紧绕出去把人拦腰搂住，以防美人在他面前扑街。
入手之后发现她身体不是一般的娇软。
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不过强大的自制力还是让他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微微使力，把人带到旁边墙角的一个沙发卡座里。
苏汣顺势翻了个身，趴进他怀里。
小嘴吧唧两下，鼻尖在他怀里胡乱嗅了嗅，确认过气味，双手抱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爵飏低头看着她半边脸蛋儿，指背碰了碰，烫，无奈叹口气，终究没有把人推开。
又扯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毯子，抖开盖在她身上，右手把人揽紧让她趴得更稳当舒服些。
醉鬼舒服了，自己却浑身不得劲儿。
呆坐一会儿，忽然伸手在卡座头顶的置物架上烦躁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包开过的软熊猫。
轻轻叹气，勾手从桌上捏起艺术火柴盒。
“嚓”地划出一根。
香烟猩红一点明灭间晃灭火柴棍随手一丢，左手食指拇指捏住烟嘴从唇边挪开。
吐出一阵白雾弥漫。
爵飏很少抽烟，也没有烟瘾。
此时却觉得躁动的心肝脾肺肾终于消停一点，在蔓延开的白雾里微微眯眼，透过迷离的光晕盯着怀里的女人怔怔出神。
半晌，指间已经积蓄出一截灰白，才轻轻抖了抖，再凑到唇边，一吸到底。
猩红光点迅速攻城掠地。
爵飏伸手把烟蒂杵进烟灰缸里，后背靠回沙发里的时候朝着苏汣“睡梦中”颤抖的睫毛喷出一口白烟。
苏汣鼻尖皱了皱，心里舌头直吐，得让男人把烟给戒了。
爵飏看她自然的可爱反应嘴角得意勾起，趁人家熟睡的时候恶作剧完，终于觉得浑身舒畅了。
精神兴奋起来，又想到什么，腰月夸微微撑起，左手探进裤兜摸出手机。
凌晨两点。
不知不觉的，时间倒是过得挺快。
他却全无睡意，兀自感叹一声，拇指翻飞迅速浏览着通讯录，找到了“老曹”。
毫不犹豫地拨过去。
此时城市另一端。
东铭山的聚会早就散了。
曹导一通电话叫人来把那辆屁股歪了的宝马Z4拖走，然后亲自载着姚紫回了……一家五星酒店。
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的时候他刚刚欢快地把身下人调了个面。
之前比较兴奋，没功夫等女人卸妆就直接把人拉上了床，动作间偶尔瞥见一眼那黑糊糊的朋克烟熏妆实在是倒胃口。
草草怼了几下就不想多看。
虽然那是自己新戏剧本中女主角的人设，但拍电影跟滚床单不一样。
审美并不用统一。
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反正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他连嘴都没兴趣亲一口，那暗红色的唇膏，看着像是有毒。
“曹导？”
姚紫埋在枕头里，声音娇羞无限。
那手机铃声实在是烦人，怎么也不按掉？
就在不久前，这位大导演已经在自己的魅力攻势下点头，基本算是答应了自己能上这部新筹备的电影跟影帝演对手戏。
所以虽然身上不怎么舒服，但心里是得意的。
这趟买卖值了。
却发觉男人似乎是在犹豫，有点意外，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能被一通电话喊停？
但特立独行的曹大导演就是自己停了，嘴里骂骂咧咧，“谁特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边骂边拍着姚紫以示安抚，伸手把手机薅起来。
一看是“爵少”，要关机的动作变成了划开屏幕。
“老曹？”
电话里爵飏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来，半点诚意也没有，“忙着呢？”
他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忙呢，几个亿的生意你说停就停……这是什么点儿了，爵少？” 老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声音略带不满，却是哥们儿间那种熟稔的调侃。
生意人姚紫：“……”
“你那戏，女主我替你找着了，就今天我带走的那个，苏汣。”
爵飏没被压着的那条腿抬起来搭在矮几上，悠哉悠哉地晃着，陈述着既定事实。
老曹翻上去的白眼差点抽住下不来，姚紫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疑惑地偏头看他，身子动了动。
“怎么？有问题？”
听他不说话，爵少懒洋洋地追问了一句。
“没问题，” 老曹斩钉截铁，“你看好了就行。”
对一个还没真的抓起来的剧组来说，男主角不一定是最大的，但投资人肯定最有发言权。
更何况电话那头的家伙，既是男主角又是投资人，还是他自己的老朋友。
老曹找回自己的声音，“挂了，真忙。”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已经响起嘟嘟声，爵少在他说没问题的时候早就切了线。
“曹导？怎么了？”
姚紫女人的第六感发作，直觉哪里不对。
曹导含糊地哼了一声，丢开手机，一怼到底，然后趴在她身上，抽搐半晌。
才开口道：“小姚啊，先前说的那事儿，不成了。”
姚紫一惊，一边感觉粘腻得令人作恶，一边听他起身朝浴室走去时安慰道：“回去你跟老戴说，以后有机会一定优先考虑你，让他放心，我都记着。”
浴室门“咔哒”响起，很快又传出水声。
姚紫趴在那里，指尖重重攥紧床单，眼神淬满了毒。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这谁特么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