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焉识海(3)
陆离本想诚心诚意与那说话之人相交,怎料对方三番五次说出戏耍自己的话语。 “这世间诞生你就存在了,那你岂不是和世界一般大小?你骗谁呢?得了,这忘年交我可交不起,你快点让我回去吧。” 陆离的话有些生气,此景此地,要什么没什么,不及风月楼百分之一处好,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年轻人,别生气,因为你的这个问题我确实不好回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称呼我的。” “怎么称呼?” “他们把我叫做神明。” “沈明?” “是神。” “……” 陆离现在的心里,不论对方说的是什么他都难再相信了,好像一个头衔戴在了对方头上。 “臭小子,你还真是这些人中最费解的那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能入焉识海的是你。这样,我可以让你看我一眼,不过你修为太浅,就看一眼,且不要贪恋。” 陆离只觉黑色的焉识海变得汹涌起来,大海际涯无边无垠,浪如猛兽淃动,那白山成了翻滚海上的一座高山竦峙,山上有氤氲之息,海中独一处地,有两叶红色长叶落下,与波涛万惊的海面截然对立,船舟飘摇不定,似是在等待归客的到来。 树下非台上,没有半点海水漫上,虽只几公分高度,但海水每次都能不多不少的从非台下而过,一波接有一波的浪潮,无一例外。 周下的亮度来源于焉识海中,果然清无杂质,一眼望底,直到在海水之下看到当中另一处与上方一样倒映的画面。 非台上有人而坐,那是一个穿着简单白衫之人,手臂与腿都在衣服外露着,他盘膝坐在非台上,陆离再往上看时,他的身上发出有灼眼的光芒,比那太阳之光都要强烈,像是世中最夺眼的光芒。 白光嶙峋,无为而出,盛光烈烈,叫人往之谜之,没有看向它时不会发现有光芒而出,陆离眼睛所及,乃是世间最纯洁的最强烈的光夺。 陆离无法往上看,只见其形难识容,不是因为那光太烈,他人就在那里,看或不看,都一动不动的等着。 就同所说一样,陆离修为太浅,只看得一眼便犹如灵魂走离,似要七经五脏都炸裂一般。 随即转瞬,焉识海又变回了原来景样,陆离仍然站在当中,黑水没过脚面深度,那抽离身体的感觉却没有消失,陆离痛苦的缓息着,自己虽不见身形,可这感觉比真实还要真实。 “告诉过你只看一眼,我还会骗你么?” 陆离缓了一会,他痛苦的感觉在这片黑水之中变得非常神奇,好像在飞速的愈合着那噬魂般的感觉,让人不可思议。 此处真的是一处非常特别的地方,陆离逐渐相信了那人的话。 “你是否感受到了焉识海中无尽的元气所在?” “嗯……感受的到,难道你真的是...” “这取决于你们眼中的看法,信神者眼中我便是,其实这是你们赋予我的定义,我本身就是那片天,那片地,天地在哪,我就在哪。” 陆离似乎觉着自己刚才闯了大祸,之前自己敢那么说话,又自觉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怪。 “焉识海是世外之地的神迹,茫茫所中,蕴含有天地万物,这里堪称完美,在天地还未形成的时候,便有了这处净地,这是神识所留。” 陆离仔细思想,焉识海是神迹,是神留下的神识,这片地方有着无穷的元气波动,海里包含有无数个与之倒映的世界,身在其中之一,逃不出法则规定,神在这里观望着,看着大千之世,时间轮转。 陆离一言不发,他惊恐未定,脑袋发懵。 “你要是早这样没那么多废话,或许我要说的早就完了。” 话音没有中断,继续说道:“陆离,你资质中庸,既入了焉识海就是机缘,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便是第十一人,可能这是某种指引。” 焉识海上的白山石色昼如白石,白山不是因为雪落的关系成的白景,而是山身本身就为昼色白石,如某种世上罕见的石材,舟山上无故有白色的气流飘来,在空中飘成一条光带,从平静的焉识海上淌过,飞向了一处水面上的地方。 说话间,陆离只感觉周身有一股暖流汇入,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了形体,与虚无间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不过还不明显。 “舟山之力从亘古中来,有此一点,你便不再与原前了。” 陆离觉得身体似有一些轻微变化,但算不上明显,他说自己资质平庸,可修行者圣人都认说自己有上好的资质,这不是打了那些人的颜面,但他是神,他的话要比太宗皇帝的还具有威严。 “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陆离疑惑,没想过程竟这样简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还。 “臭小子,你想赖在这儿?你想都别想。”话接的没有半点犹豫,陆离的话刚才问完,对方就直接明了的回答了。 突然别离,陆离心感不舍,与之交谈而来,对方这位中老年有着老鸭嗓的神明和陆离像是许久不见老友般,只有很是熟悉的老友才会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陆离没想到就这么要结束了。 “你还真是多情,走吧,走吧,我们还会再见的,你们宣朝有位诗人说的好,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 陆离才刚想问神明也会读凡人的诗时,就再没了眼前景象,那一山一树,一舟一石,都化为了云海,虚化缥缈,直至彻底消失,最终成为了一层黑色的眼帘。 眼帘下有些刺眼,是外界光线影响,此时正当正午,汴京城初晴的第一个日头,阳光如煦,扶照着身下这片区域,准是人们许久没有见到太阳,反而会觉得今日是否比以前要更加热烈一些。 太长街上经过了一些人的横行后,又恢复了过往的通行,老乞丐呼叫着地上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几个游手好闲的宣朝人见状靠上前来,在关心着倒地之人的死活。 片刻之后,年轻人完好无恙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眼身边老乞丐,还有天上亮的无云的天空,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围着看着自己的人,心想着方才都还无人,眼下倒是热闹。 年轻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从兜中寻出几两银子,放入受伤的老乞丐手中,向着太长街上另一侧的热闹中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