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眼瞪小眼
见妹风在队伍左侧站定，羯觋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笑。
在他眼里，前面这几百愚昧的人，或许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当然，如果自己是神，那么他们是人，却也可以接受。
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总是让人飘然而欲仙。
“我想让谁死，谁便要死，这便是神，便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权，最大的智慧。”
羯觋面向画壁，那是记载着角部大事件的壁画。
他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忽而低沉忽而高亢，犹如洪荒飘来的激荡。
即便黄迪知道他装神弄鬼，也忍不住被这种怪异的声音和旋律震得后背发麻。
这是一种声音的技巧，一种特有的声音频率，造成的某种影响人神经的效果。
后世很多科学家研究这种古代巫师的宇宙音后，发明了一种音频毒品，可以使大部分对声音相对敏感的人处于神经紧张和兴奋之中，甚至可能产生类似吸毒的幻觉。
听起来很神奇，其实就是通过几种频率共振控制人类情绪的α波和使人处于清醒与梦幻之间的θ波以及令人紧张和兴奋的β波，达到让人进入半梦半醒的幻觉状态。
据说催眠术也有这方面的应用，而且效果更加明显。
黄迪对声音的敏感度一般，而且也没少听音频毒，抵抗力自然很高，但是也觉得脊背发麻，说不出的震撼。
随后，羯觋把双手内捧着的一个茅草折成的人形递在篝火上燃烧，这是最古老的占卜术，后世叫请茅草神，即便到了科技年代，这种占卜方法竟然还存在与一些地方，甚至还蛮盛行，信者颇多。
竹针扎小人的诅咒术，也是起自与茅草神。
茅草人被火烤热点燃，形状开始变化。
在黄迪看来，草人燃烧不就是那个样，实在看不出里面能有啥门道。
但是，羯觋却看得津津有味，双目炯炯，嘴里闷声闷气的念着咒。
说来也奇怪，那草人燃烧片刻后，右侧全部化为灰烬，左侧却还相对完整，只是黑乎乎一片而已。
人群哗然，窃窃私语传出。
“鬼祟当在队尾。”
“神灵昭示，罪首定在队尾。”
这些人说着，已经身不由己的跪拜下去。
黄迪心里不爽，又特么跪了一个人，劳资早晚要你跪回来。
在黄迪看来，这羯觋就一神棍。
草人烧一半这种小把戏，黄迪也做得出来，没什么稀奇。
不过他早就猜到，羯会把祸水引到队尾，就从他把妹风指向那里，便暴露了他的想法。
妹风为最后一个离开玄洞的人，那么她成为罪首之一，最容易被人接受。
巫觋再以茅草神指向，让众人惊讶与那烈火不焚的神迹。
最后青角再去队尾，三者合一，便再也没人会感觉冤枉，只会赞叹神力的浩瀚无边，以至于更加的恭敬顺服。
但问题是，青角这次会不会如羯觋所想那般，一如既往的向着他知道的方向而去。
“请灵兽！”
羯觋呼喊一声，远处飞罗立马牵着青角兽走过来。
只见这青角兽脖子上拴着一条长长的树皮编成的绳子，一路走过来，脑袋用一块黑色的皮囊蒙住，全靠飞罗带路。
在羯觋所在的祭祀台和人群之间，有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木柱，飞罗便将青角绑在木柱上，重新归队。
看那绳索的长度，应该正好可以让青角兽走到人群的边缘，但是无法走出更远。
黄迪心中暗笑：
“果然，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这绳索的长短，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青角最后停留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有人，避免巫觋的占卜落空。
那青角头上蒙面皮被扯下去，整个身体似乎放松了很多，左右看了看，鼻翼煽动着，大黑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开始挪动脚步。
只见它缓缓向着队尾的方向靠近，巫觋面具下的嘴角翘起老高，他很得意，因为眼前这些愚昧的家伙，永远也不知道青角为何会做出与占卜一样的选择。
人群则是暗涌。
“天，果真在队尾。”
“当敬畏神灵！”
“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神啊！”
而队尾传来的，都是哭声。
尤其是妹风，就在队尾最边缘，眼看着青角兽奔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吓得都要尿裤子。
叫床好听的人，哭起来也好听。
妹风哭的就很动听。
然而，也就在哭声以及赞美神的声音之中，青角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大脑袋瓜子甩动着犄角，左右晃了晃，鼻翼煽动的更加快速。
它现在的位置，正是玄洞与河边距离的中心点位置。
青角兽这一停下来，所有人不由得立马安静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羯也有些不解，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黄迪跪在地上，偷眼看着青角兽，心里暗暗使劲：
“哥！青角哥！赶紧拐弯啊，到时候哥给你好多好多青草！”
当然了，也就敢暗暗念经。
也就在这时候，那青角兽似乎听到了黄迪的念经一般，缓缓的一扭脖子，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直奔巫觋坐处而去。
“喔？”
“咦？”
“嘶！”
“纳尼？”
最后这声是黄迪发出的，不过没人在意他的惊叹词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众目睽睽之下，青角兽一路奔着祭坛，也就是玄洞的方向，直接来到了巫觋身边。
也就在这个位置，绳索到了长度的极限，青角兽原地绕了两圈，无法挣脱，无奈何便趴在了羯觋的脚下。
按照神灵占卜的最后一步，青角找到谁，谁就是真凶鬼祟。
可是，那可是羯觋啊！
于是乎，众人看看青角，再抬头看看羯觋，然后再低头看看青角，如此循环。
羯觋是看看青角，然后看看骚动的人群，然后再看向青角......
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说话！
说啥呀？抓巫觋？谁敢啊！
羯觋也没法说话啊！
说啥啊？说抓自己？那不是有病吗！
场面一度尴尬！只有黄迪暗地里笑的肚痛。
就在黄迪低头偷笑的时候，一个小石子正好打在他的脑袋上。
他急忙抬头一看，却是节正在注视着自己，还一个劲的使眼色。
那意思很简单，让黄迪把这事完善处理一下，总不能几百人在这互相大眼瞪小眼不是。
最主要的，你得让羯觋下的来台啊！
黄迪略一思索，敛去笑容，猫着腰，小步跑出队伍，来到木桩处，大声道：
“羯觋，青角灵兽找到了鬼祟，可是绳索怕是不够长！”
巫觋也突然醒过神来，心里暗赞：
“好个聪明的小子，绳索解开，就下得来台了！”
羯还以为黄迪松开绑绳之后，会暗用力把青角牵走，可是没想到的是，黄迪解开绑绳后，轻轻一甩，把绳子扔在了地上。
羯心里正自要骂这蠢货，结果却看到青角兽竟然真的站起来，走着直线，直接来到玄洞门口，“吐噜噜”的叫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