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小白晕船，乌龙背着它游回来，可能要等两三分钟……”　小女孩话还没说完，楚离就听到一阵富有韵律的浪花声，看到一条白线般的浪潮从远处滚滚而来，惊涛拍岸，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朵朵浪花在晚霞中化为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间。　一只大乌龟从激溅的水雾中冒出来，它的体型大得有些惊人，光龟壳就有圆桌子那么大，脑袋滑溜溜的，状如一只大青蛙，两只鼓鼓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趾间有全蹼的四肢在水中划动，一条短小的尾巴在身后慢慢悠悠摆动。　大乌龟纵身上了岸边，略有扁平的下肢直立行走，径直朝楚离这边冲过来，脸上挂着喜洋洋的笑容，对着楚离和小女孩比了个“ok”型的手势，看来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波折。　一只白色的小仓鼠从背壳里探出头来，两只黑不溜秋的豆豆眼左顾右盼，然后爬了出来，圆嘟嘟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毛绒球，软软的。　“噗咚”一个不小心，小仓鼠就从龟壳上摔了下来，它四脚朝天，一脸懵懵茫然的表情，那表情，简直萌极了，仿佛有一道闪电击穿了心房，让人不禁起了怜爱之意。　小仓鼠叫小白，是五指山第四指峰顶上的四指庵的宠物，年龄不详，因爱好白雪公主诸如此类的童话故事而得名。　那只大乌龟叫乌龙，是五指山第五指峰顶上的五指庵的宠物，年龄不详，因经常说梦话“我是一条闯情关的龙”而得名。　这俩个和黑皇、鸟爷一样，都是楚离的异类损友，统称五指山五贱……剑。　而现在抱着楚离的小女孩叫饭饭，是如今收养楚离的铲屎官，亦是五指山第一指峰顶上的一指庵子弟，近来行踪诡秘，经常不见人影，吃饭的时候都有些神不守舍，口中嘀嘀咕咕，其中一些诸如“主神”“收容物”“毁灭”等模糊字眼，让楚离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五指山下的花果杂货铺，老板娘接了个电话之后，拿着个大喇叭朝远处的港口发出一声狮子吼：“楚离，饭饭，一指庵庵主叫你们回家吃晚饭了！”　“糟了，都已经到饭点这个时间了，再不回去庵主就要下山找我们了。”楚离和饭饭身姿轻盈的朝一指峰缆车起点站跑去，眨眼间便消失在石阶的尽头。　在楚离和饭饭之后，小白、乌龙各奔东西，迎着自己的山头疾跑而去。　饭点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瞧，它们就是传闻中五指山上的镇山灵兽！”有路人这般道。　看着前方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的小黑点，路边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少女放下手里的照相机，惊奇的转向路人，道:“大叔啊，这五指山的动物，好像比传闻中更加具有灵性！难道成精了？！”　“新闻联播都报道了，一个星期之前的九星连珠异象过后，地球上发生了一些神秘莫测的变化。名山大川中诞生了一种命名为灵气的神奇物质，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待久了能够滋养身心，令身体更加强健，头脑更加聪慧。不过，让人失望的是，根据全球顶尖科学家们的研究，以名山大川中的灵气物质浓度以及逐步复苏的比例，想要完成量变到质变的程度，重返太古洪荒，动植物能够汲取日月精华启慧成精，人类能够吐纳天地灵气脱胎换骨，至少还需要千载岁月。”一个瘪嘴的老奶奶如此说道。　路上络绎不绝的游客中，有很多人对于眼前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了，这样类似的议论从九星连珠异象到如今已经一个星期了，当初还一度成为网络上的热点，刷屏了各个社交平台。　楚离和饭饭到达一指峰缆车起点站，上车厢，齿轮转动，沿着钢绳运行，徐徐上升，坐在窗边，可以看到脚下的夜景。　傍晚时分，通天江两岸华灯初上，灯火辉煌，照耀着黑沉沉的苍穹，停泊在码头上的一艘又一艘游船好像约定好一般，船身上的霓虹灯纷纷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五彩缤纷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极尽灿烂，江水波光粼粼，让夜色中的通天江显得越发迷人。　这时，只听见港口传出一声长鸣的笛声，啦！啦！　一艘又一艘游船驶离码头，载着游客在通天江中迎风破浪，船上的人们欣赏着通天江两岸的夜景，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有的人开始拿出照相机拍照留念，伴随着一道道闪光，将两岸的夜色凝固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缆车上升到一定高度，通天江岸边的人与物已经变得蚂蚁般大，肉眼难以分辨得出来，旋即，五指山上的奇景出现在眼前。　趴在窗口，楚离能够看见，龙马驮河图踏水奋蹄，栩栩如生；神龟负洛书昂首望天，惟妙惟俏；飞瀑流泉似九天银河直下三千尺，蔚为奇观；九窍八孔石猴独坐断崖边，看上去像是在吞云吐雾；五指山高峰巍峨，直插云天。五指山前山仅有一条宽一米左右的险峻石径，环绕悬崖绝壁而行，崎岖曲折，蜿蜒直入云海如潜龙在渊。小小石径两旁，古柏为流水正鲜，流泉为古柏奏乐。　楚离向五指山上望去，隐隐约约看到高耸入云的一指峰顶上，楼阁一角若隐若现；再极目远眺，只见云海波涛翻滚汹涌，丝丝缕缕乳白色的灵气从山中升腾而起，于巍峨峰巅上凝聚成彩云，氤氲霞光闪烁，恍如仙家福地。　临近缆车终点站时，饭饭突然扯了一下楚离的衣袖，道:“楚离，看，六道八角宫灯！庵主下山找我们了。”　楚离朝着饭饭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盏六道八角宫灯悬挂在血凰岩上空，幽幽清晖洒落，仿佛照破了亿万丈幽冥阴土的黑暗，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缕缕接引之光跨越了茫茫的九幽冥途，现实山河，映照到了窗前！　六道八角宫灯下站着一道朦胧的身影，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立在血凰岩上，三千青丝柔顺的垂落下来，清辉照耀，秀发闪耀着温润如玉的光泽，那恍如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肌肤在灵气的缭绕下，看起来格外像是即将举霞飞升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