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才

车辆像是游鱼一般，行驶在车流里，而时间是中午。　一场面试在等着吴奇，一场，他考察他人的面试，也是一场，别人考核他的面试。　车速不快，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吴奇虽然早已翻阅过，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遍。　独自斜坐在咖啡馆的一角，灯光昏黄发暗，没有咖啡和点心，只有一杯水。年纪不小了的男人叫黄欣，是吴奇今天中午的会客对象。　对方与吴奇的见面，也不过是一个会面而已，对方还没有下定决心。　自从委托了猎头公司之后，猎头一直在找符合吴奇要求的人选，花了三十万的咨询费，吴奇找到了比较合适的人选。　黄欣，三十五岁。日国早稻田大学研究生，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在日清公司有过三年任职经历，后来又跳槽到著名的沃尔玛，担任大中华区的高管。　日清这家公司，吃过方便面的应该有印象。　年纪轻轻而且任职的公司世界第一，因此其实他也没有必须跳槽的理由的，但是他却向猎头公司提出了与见面的要求。　这才促成了这一次的会面。　见到吴奇的第一眼，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的失望。　也许是这一丝的失望，反倒让吴奇原本忐忑的心放了下来，不再患得患失。　“你好黄先生，我是要见你的吴奇。”　吴奇也是那种越压越强的弹簧性格，反而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心中平静的和他打招呼。　出于礼貌的对方和吴奇握了握手说：“你好，我是黄欣。”　吴奇看了他的座上的一杯水，礼貌的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一份意面。　“对不起，黄先生，来得急了，午餐还没解决。”　吴奇也可不客气，微笑着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丝毫的不弱气场。　反倒是黄欣皱起了眉头，刚才他似乎有了错觉，一头温顺的小绵羊，在这么一瞬，脱掉羊皮，变成一头睥睨的霸王龙。　“吴先生，你自便。”　吴奇对着眼前的人，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方其实没有表达出跳槽的意图，只是想要与自己见一面而已，难道自己要给他来个隆中对吗？　“黄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　吴奇觉得还是不要多想，直接单刀直入，不比比了。　也许是有些直接，黄欣喝水的时候被呛了一下。　“吴先生，我虽然有跳槽的想法，但是我还没有决定啊？你是不是太直接了啊？”　黄欣也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白白净净的圆脸带着黑边眼睛，剔着板寸，穿着舒适的休闲服，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像是一个大学教授多过一个职业经理人。　“黄先生，如果你不想跳槽，你坐车从魔都到玄武三百公里，是为了喝一杯水吗？”　吴奇端过服务员的手中的盘子，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呼呼啦啦的吃了起来。　闻着黑椒牛柳的意面香味，黄欣的喉咙耸动，心中发觉自己也一直没吃饭。　“黄先生，我也不多说，沃尔玛这种大公司，你们是没前途的。”　“你们”，指的是大多数华裔高管。　“对于大型零售，现在是国内企业发展的最佳时期，沃尔玛这种大企业由于政策和自身因素，它是受限制的。”　由于外国连锁超市里的进口商品远远多于本土企业连锁，所以当地政府支持哪一种连锁超市，就不言而喻了。　“与其在那种大型零售里，当个高级经理人，还不如出来当个合伙人，你看如何？”　用银制的叉子，插着一个沾着胡椒的洋葱，丢到嘴里，嚼的嘎吱响，吴奇看着对面的那人开口道。　这个时候，一定不要表现的畏畏缩缩，要表现出你很有底气的样子。　“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也是你给我的一个机会，来过来看看如何？”　看我对面陷入思考，吴奇知道这时候以退为进当是高招。　“实在不喜欢，随时可以走啊？你的本事，什么公司找不到？我又不扣人……”　黄欣确实有点心思想要跳槽，外资企业的天花板比想象的要低，他这个高级中层人员，已经在前一次竞争失利后，明白了自己的天花板在哪儿？　外界看来，外资企业不是有很多中国高管吗？其实你的感觉是错误的，中国高管的上层数量是受到控制的，只有上面走一个华人，下面才会补一个上去，不存在走一个外国人，然后补一个华人上去的。　“可是你们公司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牌子都没有……”　黄欣也提前了解过，这个受聘公司的情况很糟，就是一家水产公司，要不是和自己联系的猎头强烈推荐，他早就pass了。　“一百。”　吴奇擦了擦自己的嘴，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　“什么？”　黄欣儒雅的面庞露出一丝的疑惑。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百辆车为它们提供货物。”　吴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但是他的眼神是坚定的。　实际的情况是，即使是物流发展最好的东江市，都不超过五十辆车，不是买不起，而是现在的业务用不到这么多车。　“你是说物流？”　黄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惊讶，这么一家水产公司的市内物流，可以有一百辆车可以调配？　现代的连锁超市经营的优势，除了建立的品牌知名度之外，还有就是大批量的从厂家采购，可以压低进货价格，得到小超市不可能得到的大批采购的折扣。　还有一点就是，配送的物流了。　大型超市都是有了超市之后开始自营物流团队，但是眼前的这位是真的有了物流，想要涉及超市行业。　黄欣得知这一点后，有些心动，但是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青年。　吴奇的心中是忐忑的，已经丢出了最大的诱饵，这怎么还不咬钩啊？　难道我还能告诉你，我对以后十五年的社会变化都有所了解吧？　不能当神棍语言，吴奇压抑住心中的冲动。　就在这时，对面的内心有些松动。　“是真的吗？”　开口的还是黄欣，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吴先生不是骗我吧？你才多大？”　黄欣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他，因为吴奇说的这些是可以验证的，但是他觉得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家伙，应该是家里有了一直物流团队，自己想要创业，然后寻找了自己。　当然，这是黄欣自己的猜测。　“咳咳，不要注意这种细节，车都是真的，我在东江还有一处物流中心。”吴奇捂嘴咳了咳，“不仅仅如此，我们还有专业的广告团队，可以用来宣传品牌。”　黄欣倒是对广告不是太在意，现在的人们还是很注意价格的，只要价格优惠，即使宣传力度不大，你也可以顾客营门，只要以后店面规模变大，再加上物流降低消耗，可以轻松吊打一众个人的小超市。　“你对公司有什么想法吗？”　黄欣试探的问道。　吴奇有些高兴，因为说出这话，说明对面的家伙已经有些动心了，不再把他排除在外了。　“第一点，咱们需要建立品牌，制定标准。”吴奇竖起一个手指，然后说：“这点，你是行家，都要靠你了。”　“第二点，物流体系的搭建，这是重点。”吴奇看着他的眼说：“你知道亚马逊吗？”　黄欣听到这个，眼睛一亮，号称“网上沃尔玛”的亚马逊，在沃尔玛工作的黄欣，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要开办网上商城？”　亚马逊这个公司即使在科技股崩溃的时期，还是股价极为坚挺的。　“你准备把超市的东西放上去？”　黄欣有些皱眉，因为国内著名的当当网的近况可不好，即使当当的主营是书籍。　吴奇微笑着说：“只是线下的一种补充而已，主要是为了全面利用物流公司。”　黄欣也表示理解，因为不管什么行业，资金和精力有限，你不可能全部投入，必须要有所取舍，这样办一个线上的网站，也确实有一点作用。　只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网站会在后来膨胀为怎么样的怪物？　“物流方面还要继续搭建，争取做到，每个大城市都有一个物流配送中心，而每个大区，要建立一个专属的物流园，当然这是长期的目标了……”　吴奇细细的思考着怎么阐述自己的理论，然而看起来还不能惊世骇俗，比如刚才吴奇提到了网上购物，对方虽然岁吴奇的奇思妙想感到惊讶，但是如果投入过多的话，对方肯定担心公司太过分心了，导致连锁超市不能正常发展。　所以，此时的他，得删减着说，必须符合现在的情况，也必须要表现的有眼光。　哎……　这种不能剧透的感觉吴奇简直烦透了，现在他总算是知道那些小说的主角，为什么总是一不小心的说漏嘴的，第一，大概是他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习惯的透露出一些他认为不重要的信息，但是听在现在人的耳朵里，却是一颗炸雷。第二，吴奇觉得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就好像一群学生在讨论一个数学题，你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不能说出口。所以，这也许他们是故意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给自己找刺激的？　一种作死的心态，吴奇猜测着。　念头一闪而过，也不在意，吴奇继续说道。　“第三，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小型的便利店和社区型商超。”吴奇摸着下巴说道。　黄欣摸着手中的水杯，兴奋的补充说：“大型社区超市在中国已经发展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也一直觉得这不是主流。”　“首先，国内的大型商超都超过5000平，即使现在的房租不贵，但是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而其次，如果商超布局多在市中心，这里不仅地价贵，而且可选的范围不多。”　“第三，国人现在的汽车保有量很小，而这种大型商超学习了美国模式，但是美国的大超市一样在郊区，可以驱车赶往。”　“所以，社区型超市，确实是国内最优秀的商业模式。”　也许是说的有点多，黄欣喝了一口水。　吴奇推开面前的盘子，对这人有些兴趣，这些确实是很重要的理由，即使在小说里，也只说了社区超市是朝阳产。　但也没有解释清楚，为何小型的社区可以围剿大型商超的原因？　但是这个黄欣说的几个理由，让吴奇的对超市认知像是打开了一扇窗。　“那你怎么……”　“你是问，为什么沃尔玛没有采用这种模式是吧？”黄欣接过了他的问题，就回答道：“可能是出于文化上的傲慢吧？觉得美国的一定可以在这行得通，第二在他们看来，国内的地价其实不是很贵……”　吴奇噎了一口，感觉自己无法反驳，可能比起现在的美国，确实不是很贵啊……　“那么，黄欣，加入我们吧？”　吴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伸出手。　这个儒雅的家伙，反倒有些调皮的笑了笑，说：“吴总，我的待遇还没讨论了……”　吴奇露出了笑容，因为这一声“吴总”，对方已经认可了自己。　“你现在的待遇不变，但是你会有创始人期权……”　黄欣在洁白的餐巾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稳稳的握住了吴奇伸出的手，说：“吴总，午饭还没吃，我不准备回去吃了，要不要再来一份黑椒牛柳的意面，看你吃的很香啊。”　“哈哈哈，味道一般吧，这次我要换成西班牙海鲜饭……”　吴奇稳稳的握住了对方的手，很高兴这位的亲近的语言，又陪着他吃了一顿。　然后，在街角。　黄欣看着吴奇的奇怪装束，上身穿着西服，下身牛仔裤说：“我要回去办一下离职，吴总你现在要干嘛？”　“我等会儿要去上学，我等你回来。”吴奇虽然觉得说的有些肉麻，但是还是有些激动，这样的高级职业经理人，在现在的时代，还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对于吴奇这个草台班子。　“上学？mba？”　“上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