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半小夜曲

晚上七点的飞机，刚到玄武市也才九点。　踏下飞机的那一刻，吴奇的第一感觉就是……　贼吉尔冷！　果然是，我在南方的艳阳里瑟瑟发抖，你在羊城的阴天里吃着雪糕。　颤抖了几下的吴奇，忽然发现风变小了，胡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从北来的瑟瑟夜风。　吴奇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单薄的衬衣，看着胡虎笑了笑，说：“走吧，老王在等我们。”　没有行礼托运，只是手里拿着包，所以很快就出来。　一辆黑色的奔驰安静的停在路边，老王好像多日没见他，吴奇远远的看见他，发现他的肚子好像有点发福。　“老板，这儿……”　吴奇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指，感受着车里的暖气，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还是去西桥公寓吗？”　忘了说，吴奇在玄武市买了一间房子，那间房子就在西桥公寓小区，是一处还不错的高档小区，不仅靠近玄武大学，而且环境也还不错，最关键的是房子的每平均价不到一万。　连装修一起，这栋三百平的复式顶层，也只花了不到三百万而已。　……　“胡虎你先回去吧……”　吴奇看着有些倦色的胡虎，他已经跟着自己出差了很久，平时自己可以放松的时候，而胡虎的神经却一直都是紧绷的。　胡虎的家人已经搬了过来，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不远的一处房子。　吴奇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送了他一套房子。　不仅如此，吴奇还发现，只要在当地花一些钱，就可以轻松的办到户口，然后胡虎那个五岁的儿子也入读最近的小学。　“可……”胡虎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　“回去陪陪儿子。”吴奇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肌肉，“老王在这边……”　胡虎的眼睛盯着老王有些发福的肚子，老王吸了一口气缩回了自己的肚子，干笑的说：“有我在……”　胡虎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如果有任何事情，记得打我电话！”　“记住了？”他宽大而粗糙的手掌按着老王的肩膀说。　“嗯，没问题。”老王弯了弯自己的手臂，示意自己很强壮。　西桥公寓的安保环境还是不错的，不止配备了二十四小时的保安，而且每个门都有门禁，这个小区里的住户也都是一些附近大学的教授，又或者是一些富豪，为了自家孩子在这方便就近上学而买下的房子。　房子在十六层，复式的房屋布局使得这一层只有两个住户。　原本吴奇打算把这层买下来，但是可惜的是对面早已经被人买下了。　推开暗棕色的大门，入眼是偏欧式的装修风格，挑高的客厅设计，使得客厅更加大气。　白色的欧式主色调，给整体环境带上一种典雅的气息。　白色的沙发主体，配上红色的沙发靠垫，以及红色地砖边条以及楼梯上精美的油画，这些都给居室很好的点缀，给人很温馨的感觉。　整个室内设计是由广告公司的张博团队精心设计的，现在的张博也不再是那个小广告公司的设计师。　他手下的设计师数量高达数十位，除了给广告公司设计层出不穷的平面广告之外，还承接了便利店的房屋设计方案，除此之外，公司的网站设计以及计划中的奶茶店设计，也是他们在做。　扶着锻钢的楼梯扶手，吴奇打量着繁杂精美的花纹，一步步的走上楼。　吩咐老王在这儿休息，老王寻着一楼的保镖室就进去了。　吴奇参观过保镖室，里面的面积很大，放着两张床，一张白色的桌子。　桌上放着三个显示屏，对应着三个摄像头——门口、电梯、楼门。　吴奇感到有点累，坐在沙发上，打开手边的唱片机，随手拿了一张自带的黑胶唱片《yesterdayoncemore》。　耳边的是经典的“木匠”兄妹的低沉嗓音。　吴奇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半个月前刚刚交接的时候。　打开双开门冰箱，居然有新鲜的橙子，原本想要拿牛奶的手，停住了。　用刀把橙子切开，然后把橙子放在果汁挤压器上，轻松的就挤出了两杯橙汁。　吴奇端着橙汁，送到了老王的房间。　“谢谢，老板。”　一般开始跟着自己的人，都会开口叫自己老板，而后来的人叫法也大多是“吴总、吴董、吴先生”之类的称呼。　吴奇之所以特地给老王一杯橙汁，是因为吴奇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冰箱的橙子上居然有“快达物流”的包装。　红色的盒子包裹着九个南非脐橙，红色的盒子上还一层薄薄的透明塑胶袋，而塑胶袋上写着绿色的楷体字“快达物流”。　吴奇虽然也能时常接到快达物流的报告，但是吴奇毕竟不是快达物流的老板，他的消息有些滞后。　是的，你没有看错，吴奇确实不是快达物流的老总。　快达物流一直都是吴奇老爸吴山的独资企业，而吴奇先后投入了两三千万的资金，又是给公司购车又是给公司租用场地，还给老爸送了一个大牛人陆恒过去。　结果吴奇也意识到了，这家公司并不是自己的企业，这是自己老爸的公司，所有投入的资金都属于借贷性质。　物流公司对于吴奇的企业帮助极大，尤其是便利店行业，但是持续的扩张使得它负债累累。　看着老爸吴山，人到中年却还干劲十足，吴奇也是心底里高兴。　但是心中有些无奈，管一管公司的员工没问题，但是对于老爸，要怎么管理？　索性物流公司只要找到前进方向，然后就是重复性的投资，扩大范围就好了……　但是吴奇还是停止了对物流公司的无偿支援，毕竟如果继续无偿借贷，自己手下的员工都要造反了。　因为便利店还等钱开店扩张；脸谱网的服务器越买越多，买的吴奇都开始肉疼了；广告公司现在都还在贷款，负债打着滚上涨，市场的扩大，是因为公司的负债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电商网站等待上线，奶茶店遥遥无期。　吴奇看着转动的胶片，耳边是音乐尾声，喝了一口有些酸涩的橙汁。　想着老王刚才的话。　物流公司又开始了一波大规模的扩张。　陆恒提出了“一二线大城市自营，三四线小城市加盟的口号。”老爸吴山对于这样的计划还是很认可的。而后不久，陆恒又拟定了物流中枢计划。　他一次性的规划了，全国十三个物流中心枢纽的全部建设计划。　直接吓住了吴山。　为何呢？　每一个物流中心的初期投入，不会低于五个亿，这还是不算地皮的情况。　然后，陆恒激进的计划就这么夭折了。　但是陆恒以退为进，又提出了城市生鲜计划。　快达物流在安江起家，而在东江市送海鲜发家。初期的时候，对于生鲜配送他们属于本职工作。　但是又招揽了许多的城市货运业务，以及利润更高的快递业务之后，那么那些又麻烦、风险又大、利润又低的生鲜配送业务，公司内也有人开始觉得可以放弃了。　而陆恒反而提出了——生鲜配送中心计划，招致了安江起家的一众元老的反对。　吴山虽然独资拥有快达物流的全部股份，但是其他的一些配套业务，也分了一些干股给元老们的。　比如与物流业务配套的修车业务，吴山就分了15%给三个修车师傅。　现在看来是亏大了，但是当时为了留住三个手艺不错的修车师傅，给干股给分红都是常用手段。　现在吴山正在尝试着收回全部股份。　陆恒的计划招致很多人的反对，但是吴奇却是支持的。　思虑再三的吴山，最后还是同意了陆恒的生鲜配送业务，现在的吴奇与银行的关系极好，贷款收购了一处位于机场不远，而且靠近长江边的旧厂房，生鲜物流中心就通过改造厂房完成了。　从长江航运过来的廉价米粮，以及生鲜蔬菜源源不断的开始供应整个玄武市市场。　而从飞机场来的货运飞机，捎带的热带水果，也被快达货运快速的送上了各大商超和精品水果店的柜台。　吴奇不知道，由于陆恒的生鲜配送计划快速而坚决的展开之后。　市里的一家叫做苏果的超市集团，开始陷入了两难之间。　这家公司，原身是松江省的果品供应部门，但是在九几年的时候，国企改制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家超市集团。　主营的业务有三类，大型商业超市，中型社区超市，以及小型便利超市。　看起来，好像还与吴奇的“苹苹便利店”有竞争关系。　但是其实对方是玄武市的龙头老大，多年的经营使得这家超市集团占据了玄武市一半的零售份额，它的影响力还在不断的往隔壁的东江省和哲姜省扩散。　现在的它还完全看不上苹苹便利店。　说到苏果超市集团，近来这家公司内部秘密制定了一个“生鲜物流计划”，目的是为了提升集团整体的配送水平，降低自己的生鲜价格，挤压市里的其他对手。　但是它们还没有执行，却发现市场上出现了一家与自己计划相似的配送公司。　只不过这家公司的客户，是面向全市的超市以及菜市场。　仔细查了查，苏果集团发现这家公司还是专业做物流的，起初的时候是配送水产起家，现在开始扩张到了生鲜，它们还涉及到了市内配送业务。　最关键问题是，集团内的人觉得，自建的生鲜配送也不一定有人家配送的便宜、便捷。　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公司内部出现了放弃“生鲜物流配送中心计划”的声音。　苏果的老总也发现了这个“竞争对手”，他有些无奈，因为快达物流本来就是做生鲜配送的，相当有经验，人家只是扩充自己的业务而已，反倒是自己的公司才是入场的“搅局者”。　快达生鲜的配送比苏果计划自建的规模更大，规模越大平均的成本就变低了。　还有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是，苏果和当地的一些超市和菜市场，其实都是竞争关系。如果苏果自建了物流，难道只给自己配送吗？　原本公司的本意是通过苏果自建物流，压低生鲜的价格，使得苏果超市处于“价格优势”。来不断的压缩玄武市的其他超市产业和菜场。　但是让人尴尬的，快达物流的出现，使得苏果即使是自建物流，也不一定有价格优势。不仅是因为快达的团队更加专业，而且是快达物流在其他城市也有物流网络，使得自身的成本进一步降低。　此时的苏果上下明白，原本自己生鲜物流的计划，已经基本宣告失败了，所以才有人发出了取消这个计划的声音。　而接下来更为关键的是，苏果要怎么对待快达物流这个搅局者？　是合作？是打压？又或者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