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观星论穹昊

夜晚，张子潇在厢房外抬头仰望着星空，身边的薛盈正在向王亚楠询问《百草丹集》里她没看过的内容，她们俩人的兴致都很高，亚楠还是第一次和同龄人一起讨论这些事情，薛盈也为自己学到新知识而满足。　子潇则依然把精神集中在星空之中，没有了光污染她很轻松的辨认出许多父亲教给她的星座，她挽着鬓发陷入了思考之中，天空的星象说明了这个洞府是依托在俗世之中的。　不光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甚至时间的概念也相同，但是俗世的地图中甚至没有标出这么一片地区，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石制牌楼，后面居然有一片依托但不存在与俗世的地方。　那么几道界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状态？她默默的问着自己，她松开手指上缠绕的鬓发，默默等薛，王俩人停顿之时，才开口请求道：“学姐，麻烦你带我去你们这宗门的边境看看，我想亲手感受一下那个壁障。”　薛盈听到这个要求猛然露出惊慌的表情，子潇扬了扬眉毛，她没想到薛盈会因为这个要求而惊慌，薛盈自知失态，稳住情绪后说道：“子潇，那个壁障我们宗门有令，不得随意碰触，门里也只有得到掌门的同意才能靠近，原因很简单，我们虽然对壁障很感兴趣。”　“但是也害怕一不小心破坏这个壁障，先不说这里的灵气会不会消散，宗门突然出现山里，和俗世的山峦一重叠，说不定会山崩地裂，毕竟事关宗门根基，因此这个要求我实在不能答应你。”　子潇点点头，耸了耸肩膀起身仰望星空，并用手指向大家最容易辨认的北斗星，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俩人听：“看看这片星空，春季正是观测北斗七星的最佳时机，这说明这个洞府和俗世其实应该是一体的，同享着日月星光，这里的时间也和外界相同，所以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这里究竟是天然形成的呢？还是有人创造的？”　薛盈这才注意到自己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门派应该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地方，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里的成因，也开始思索起子潇的话。亚楠也仰着头看着漫天繁星，她对那些太复杂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但只要是子潇在意的事情，她就会放在心上，她凝视着这些星空说道：“桃花源里的人有考虑过这些吗？”　“谁知道呢？不知道青阳子前辈的看法如何？”子潇已经把头望向了大殿那边，她的神识自从白天和他接触过后就一直保持着警戒，早就感知到这位祖师在附近待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却突然靠近了她们。　众人听到子潇的话才注意到青阳子正在缓步走来，对子潇微笑道：“老道也没什么见解，而仙子的之前的话老道也曾经思考过，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去壁障处揣摩一番如何？”　子潇似乎想都没想就回道：“好啊，请前辈带路。”　青阳子对她身后已经伏地请礼的薛盈看了一眼，嘱咐道：“起来吧，薛盈你在此好好陪着仙子亲友，我与仙子去去就来。”　“是，谨遵祖师法旨。”薛盈一边缓缓起身一边恭敬的说道，亚楠有些焦虑的看着子潇和青阳子，子潇则轻松的回头挥挥手微笑道：“你们俩人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我和前辈去玩玩。”　亚楠看见她轻松的神态才放心了一些，随即就明白了青阳子肯定不会对子潇不利，毕竟还指望子潇为她护法。再想看时，子潇和青阳子已经一前一后的往外面走去，她只能把剩下的一些疑虑收回心里，继续和薛盈说起话来。　“青阳子前辈，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就一并说了吧？”子潇跟在他后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俩人已经离开观宇，踏入了山道之中，她才淡然的问道。　“到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对你的神识力之强颇感兴趣，”青阳子把手一伸，他的道袍中显出一只雄伟的仙鹤兽灵，仙鹤恭敬的蹲下身子，青阳轻轻一跃，立于鹤背之上，微笑的向子潇招招手，子潇脚尖一点就停在了他的身后，青阳子把手一指，那仙鹤双翅振起，带着他们飞向山脚下壁障之处，“想来仙子的师傅一定是位神通广大的高人。”　“也许吧，”子潇在鹤背上望着山下的那些幽静的林木，“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算不算我师傅。”她敷衍的回道，那位飞升者和她其实只有一面之缘罢了，虽然是他赐予的灵雷经和许多宝贝，但是对子潇来说应该只算是彼此间的互相回报。　青阳子并没有对她的话说什么，但是子潇也能感觉他似乎已经把自己的话理解为不想多谈，也就没在继续说下去，只是感受着第一次在仙鹤身上飞翔的感觉。　这山并不广阔，仙鹤兽灵只是滑翔了一阵就已经到了目的地，青阳子和子潇下了仙鹤兽灵，青阳子才再次开口道：“其实这壁障老道已经参悟了许多年，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神识穹昊。”　神识穹昊，这个名词对子潇已经不在陌生，在洞府凝聚气海之后，玄霄就已经和她说过自己那个神识圆的名称了，正是神识穹昊。　子潇忽然想到自己炼出多彩灵气分给同伴的那一刻，顿时了悟青阳子的意思，她试探性的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这处山水有自己的灵智，而贵派是在它的穹昊下修行？”　“不错，仙子果然明白我在说什么。”青阳子在夜色中平淡的说道，“仙子不是想触碰一下试试吗？现在请吧。”　子潇踟躇了一下，并没有伸出手，而是用神识力和那面壁障接触，她明显感觉道青阳子也在这样做，青阳子眉清目秀的脸上那些风度翩翩的气质已经被久经事故的沧桑神态所取代。　忽然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苍老了许多，“老道确实没有看错人。”　俩人的神识力已经接触到了神识穹昊，可是只能感觉到他们自己的意识，这道神识穹昊既不排斥他们的神识力，也没有对他们的碰触有任何反应。　子潇察觉青阳子正在用神识不断的敲击这道穹昊壁垒，她没有像青阳子那样做，而是收回了自己的神识，“前辈，停下来吧，这种强大的壁垒不是我们能击破的。”　青阳子也收回了自己的神识，语气中充满了失落，“老道明白，只是想再尝试一下，不想在飞升前留下什么遗憾。如果能和这道壁垒有什么沟通，说不定能给门派带来更多的好处。”　“也可能是坏处，再说我们也不能肯定这就是神识穹昊。”子潇劝解道，“青阳子前辈还是别在心里惦记这种事情了，心神散乱对你飞升不利。最关键的是，如果这是神识穹昊，那在外界应该也可以看到才是，可是却完全和俗世隔绝，说明这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青阳子轻轻的颔首算是赞同了她的话，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不知道几道界有没有这种壁垒，老道一生也没有踏入过一次，真想知道啊。”　子潇听了他的感慨却突然有些想笑，学姐似乎也是这样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她在脑海中驱赶走中元太乙门里都是好奇宝宝的想法，态度庄重的说道：“前辈，我正好也要前往几道界，一定会替您好好看看会不会和贵派一样也有这种东西。”　青阳子凝视着她笑了起来，“好，一定要替老道看看，如果仙子以后有什么发现，一定要讲给我听。”　“前辈应该说飞升洞天之后再讲给你听。”子潇打趣道。　“哈哈，谢仙子吉言了，老道与仙子真是相见恨晚，你我二人要是再早认识个一，二百年，说不定真的能参悟出这壁垒的奥秘。”青阳子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许和愉快。　“前辈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无名散修，怎么敢在您面前托大。”她迎着青阳子的目光浅笑道。　青阳子拱手平身道：“老道愿与仙子结个忘年之交，不知意下如何？”　“这，前辈，我与薛盈学姐姐妹相称，理应作为您的后辈才是。”子潇推却道。　“无妨，清修志向相同，又何必拘于礼节。”青阳子诚挚的说道。　子潇觉得手心有些微微发汗，拱手回礼道：“无名散修张子潇谢青阳子道兄抬爱了。”　青阳子听她这么说，才满意的收回身姿，再次赞许道：“子潇小友绝是一代天骄，老道幸甚，待老道飞升之后，还请小友多多关照我这些不成器的弟子。”　“道兄过誉了，我观清虚子掌门也是俊逸之才，又有薛盈学姐这样的得意门生，贵派一定前途无量。且不说以后，之前我就已经受了不好华阳道兄和薛盈学姐的照顾了。”子潇又欠身答谢起来。　“这些事情清虚之前已经禀告于我，小友何必过谦，以华阳和薛盈的实力，肯定也不是那邪修的对手，以后要扫除邪氛，小友可要小心了，老道可能已经参悟出那阵纹的破绽之处。”　青阳子一边说一边在空中用神识画出那些阵纹，给子潇点了两个要害，“这两点就是这阵法最奥妙的地方，下次小友可直接攻破这两处破绽，阵法应该就会自解。”　子潇还没想到神识还能这么用，而青阳子的指点更是让她大喜过望，立刻拱手称谢道：“子潇谢过道兄指点！”多一分对付邪教的知识，就等于多一分保障。　“小友自己记住就好，先不要传于我那些弟子，好好锻炼一下他们的阵法之术，而且老道也不一定能确定这破阵之法的功效，但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青阳子说完便让子潇仔细把这个破解之法记在心中，他继续说道，“我观此阵恐怕还有许多变幻之妙，千万要谨慎。”　子潇点点头，她第一次接触这些阵法，一时之间也看不出门道，只是把阵纹和破绽处牢记下来，随后对青阳子拱手称谢道：“子潇再次谢过道兄。”　“小友多礼了，夜色已深，你我不如回山去吧，免得你的亲友挂念。”青阳子上了仙鹤，子潇也跟了上去，青阳子把手一拍，鹤鸣一声振翅飞向山门。　俩人回到厢房，亚楠瞧见了才把那些因为焦虑拧在一起的眉头松开，和薛盈一起迎了上来，青阳子停在后面用神识和子潇交流道：“小友，老道回去养心凝神。待两天后飞升之时再见。”　“预祝道兄得道飞升。”子潇用神识回道，青阳子早已转身往正殿走去。　子潇也转向厢房，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薛盈和亚楠身影，俩人瞧见子潇，便迎了上来，亚楠急忙问道：“子潇，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前辈畅谈了一番，受益良多。别担心啦，青阳子前辈可是个好人呢。”子潇刮了一下亚楠的鼻头安慰道，薛盈才满心好奇的问道：“怎么样，子潇，你有什么结论了吗？”　“没有，青阳子前辈都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会一下明白呢？”子潇一见她的好奇心就想到青阳子的态度，忍不住在嘴边划出一道笑意，却没有说和青阳子交好的事情，以免薛盈态度上产生变化。　薛盈见了只以为她在对自己微笑，也浅笑道：“要是有什么了想法，一定要再和我说说。”　“嘻嘻，好呀，学姐的好奇心又旺盛了。”子潇顽皮的笑道，“都休息去吧，方才青阳子前辈说要回去养心凝神，后天出来直接飞升。对了，这里灵气旺盛，让老张抓紧时间修行。”　薛盈赞同的点头道：“其实他已经去修行了，老张这个人就喜欢物尽其用。好了，那你们休息吧，我也回去修行一下。亚楠，有机会再和我讲讲《百草丹集》。”　送走了薛盈，子潇拉着亚楠的手回了厢房，顽皮的笑了一下，亚楠扭头问道：“怎么了？突然笑什么？”　“啊，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学姐实在是个有趣的人罢了。”子潇做了个鬼脸。　亚楠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子潇肯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