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8）

随着水面的涟漪开始变得清晰，仿佛笼罩在阴霾之下的藏蓝色夜幕，也逐渐退去了自身的凝重。处在阿尼马格斯形态下的李傲，借着黑猫优异的视觉最先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天亮了！”　经黑猫这么一提醒，荣亚与莎莎也不由得抬起了头。星空中那轮摇摇欲坠的新月早已不见了踪影，被几座残破楼宇挡住的东方地平线上俨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幕就像一块在迅速褪色的染布，越往东颜色越发清亮，给人一种通透感。　“好美……”莎莎扶着身边的荣亚站起身来，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在往东方眺望。　“是啊！应该好久没见过这种景色了。”荣亚虽然也在感叹，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表情反倒变得沉重起来。　视野变开阔后，李傲也一直环视着四周。一来是想看看海啸对这座城市造成了怎样的破坏，二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它觉得熟悉。　首先映入李傲眼帘的是水面上漂浮的各种杂物，有书籍、杂志、报纸、塑料和一些破损的木质家具，也有衣物、床单、鞋袜之类的生活用品，还零星飘着几具已经发白的尸体，宠物和人的都有。　想象着自己在这样的水里漂了一晚上，有可能还喝了不少，李傲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要不是有了能量转换这个神技，让其所控制的躯体均不用考虑进食的问题，没准他已经吐的到处都是了。尽管如此，黑猫还是反了不少胃液到船板上。　远一些的几栋高层，用钢化玻璃装饰的墙壁已经剥落的七七八八，看上去凄惨无比。还有不少东倒西歪的断楼，宛若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一般，从水中冒出了一个头。　想来荣亚面露凝重，便也是因为看清了周围的狼藉和凄惨。二人夜间偷跑只靠两把手电照明，自然看不到全貌。之所以敢如此鲁莽的出逃，并且还没有遇到什么“触礁”之类的危险，怕是全凭着莎莎那丫头从家里人那儿听来的发水后搜救的经验。　现如今天色已渐渐亮起，隐藏在夜幕中的一切也都纷纷呈现在了从美景中收回视线的莎莎眼中。她惊讶得张着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抬起来去捂嘴的手，也被震惊得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在朝阳的沐浴下，此时的莎莎就如同一尊悲天悯人的雕塑一般，伫立在那里久久不动，久久不语。　“嗯？”　渔船的前进突然受阻，蜷缩在船头的黑猫差点被甩进水中。莎莎也被这突然的一下停顿弄得扑倒在渔船里，掌舵的荣亚因为一直抓着船帮才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晃。　遇到这种情况的荣亚，只是微微一惊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娴熟地将船尾马达抬出水面后，男生先是伸手扶起了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班长大人，之后又走到船头，用那根从墩布上卸下来的把手伸入水中，去试探前方的“暗礁”范围有多大。　一番戳戳点点过后，荣亚皱起了眉头，回身对莎莎问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暗礁’的吧？”　“啊？”这位班长大人显然没有荣亚那样好的记性，四处张望了一阵后怯生生地说道，“我，我不记得了……”　想来荣亚在问对方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就没抱多大期望。用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男生趴到船舷的一侧，开始用手划水，看样子是想让渔船调转个方向。　“下面是什么东西？”从两人的对话中，李傲弄明白了男生为何会疑惑。出于节省时间的考虑，这才有了开口询问的心思。　“一堆碎石瓦砾。从这儿到这儿都是。我准备去那边找找，看看有没有可以能过去的地方。”荣亚一边比划一边对黑猫说道。　“来的时候没有？”李傲也探头朝荣亚比划的地方看了看，水很混，在水面上根本看不到东西。　“嗯！我们来的时候很小心，船速很慢，就怕遇到‘暗礁’后再给这艘破船来一下狠的。”渔船掉好头后，荣亚用那根墩布把当船篙来用。虽然费劲了些，但确实管用。　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断楼，荣亚继续说道：“这栋楼我有映像，所以很肯定来的时候没有在这里遇到过‘暗礁’。”　“从这里到你们找到我，用了多久？”　“这你得问莎莎了，我的时间观念并不好。之前跟你说的那三个小时，也都是我凭感觉猜的。”荣亚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了眼还有些失神的莎莎，但发现她手腕儿上空空荡荡后，又苦笑着补了一句，“估计她也记不得了……”　李傲刚想开口询问女孩儿时间的问题，听到荣亚后边的话语，又将头扭了回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她手腕上有一块手表，现在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落水的时候弄掉的。”李傲随着荣亚的视线朝莎莎的手腕上看去，就见她白皙的右臂上一片区域有明显的色差。　“随便吧，我也是顺嘴问一下。”李傲无奈地扒拉了下自己的耳朵，继续说道，“我其实是想说，你来的时候水位可能比现在的水位高。”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消息！可，我们怎么回去？”听到黑猫这个推测，荣亚的情绪出现了一次明显的波动，但最终变得更失落起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回去的？”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让李傲感觉暖和了不少，寻找一块儿落脚地的需求也就不那么急切了。　“避难所里我认识一个……”　“医生，医生，我知道的，知道的。”用爪子在男孩面前晃了晃，示意他不用重复之前说过的理由，“那边，有个很熟悉的图案，我想应该叫医院。你不想去那里看看吗？”　“可……”荣亚还想解释，但再次被黑猫用爪子打断了。　“听我说完！我只是暂时性的失忆了，不是记性不好，不用总重复说过的话。”李傲看着男生满脸急切的表情，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和颜悦色地继续说道，“听着，小子！我不关心你们跟避难所里的人有什么矛盾，也别想拿我当挡箭牌，我没有庇护你们的义务。另外，出于好心我再提醒你一下，那丫头手臂上的伤可不是医生看两眼就能好的。你描述的避难所里可没有那些消毒和包扎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