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喵嗷嗷(二)
白雪吃不到不乐意,直起身子扒着秦猫的胳膊, 伸着脑袋去舔她的脸, 嗓子眼里嗷呜嗷呜的撒娇着要吃。
秦猫躲着它的口水洗礼, 笑吟吟的劝着,“你不能吃的呀!肉包子里面盐分太多, 你吃了会掉毛,肾脏也会出问题。”
白雪虽然有时候聪明的和稚童一样, 但毕竟听不懂人话,前腿扒着, 拱着脑袋往她怀里钻。
丁酉板着脸下颌绷紧拦腰抱起哼唧唧的白雪,不顾它扑腾的四条腿, 一本正经的试图和它讲道理。
“你已经是大狗子,不能再这么撒娇打混了, 你也不能去蹭她, 她是我的。”
“汪!”
“你不能仗着你是狗,就这样吃她豆腐!”
“汪!汪!”
“不行!从今天起你都不能再扑她!”
“汪汪汪!”
“你要听话, 我给你煮肉骨头啃。”
“汪汪汪汪…”
被蒸汽氤氲的厨房内,头上的灯泡照的整个小屋都散着暖意,炉上的陶锅内滚粥咕噜噜的冒着响泡声, 米香顺着锅盖上的小孔飘出, 在秋风瑟瑟静寂的夜里,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秦猫头枕着伏在桌面上的胳臂, 歪头望着丁酉被油盐不进的白雪弄得脸都皱成苦瓜, 整颗心似被泡在奶油泡芙里, 又软又甜。
她要的一直都不多,一个温馨的家,家里有她爸、有他、还有白雪。
丁酉见沟通不良,气呼呼的放开白雪,抓起包子侧身坐着,一口咬掉半个包子,颊边鼓起包,孩子气的嘀咕,“你不听话,就不给你吃!”
秦猫脸上的笑意加深,抱着装着受了天大委屈的白雪,好生的顺了一通毛,又用浸透了肉汁的两个包子皮才哄好它。
吃完心满意足的白雪,走到丁酉面前,闭着嘴侧着狗眼斜视了他两秒,一溜烟的跑回到狗窝里抱着秦猫给它做的小布偶睡觉。
秦猫看着被白雪气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眼巴巴盯着她的丁酉,揉着脸颊,她总觉得她明天会因今天笑的太多而腮帮子疼。
“我也要!”
于是秦猫伸出手把他的发揉成了鸡窝,顶着鸡窝头的丁酉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蹲到白雪的狗窝前,轻力戳着它睡的起起伏伏的肚子,指着自己的脑袋得意的炫耀。
“你快看,她揉的是我!”
见白雪睡得喷香不理自己,丁酉抓着它的前腿晃动。
“你别睡!”
白雪被靠近的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呛的打了个喷嚏,烦不胜烦的把头埋进狗窝里铺着的垫子下。
这两脚兽太烦狗了!
秦猫把想掀垫子的丁酉拉起,摁着他在座位上坐好,边打水洗碗边哄他,“再坐会消消食,你乖乖去睡好不好?”
丁酉腾的从椅子上站起,由于起的太急踉跄了下,摇摇脑袋站稳后,一步上前抢过碗。
“我来洗,不让你干活!”
酒精侵染的小脑控制不住手上的力气,盆子里的碗被他碰的叮当响。
秦猫不争不抢的坐下,才想起还没问他和老队长他们怎么进城了。
“丁酉,你们今天来城里是来干嘛的?”
丁酉听到她的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想片刻,“城里开了市场,我要养猪孵鸡仔赚钱,给你买花布、买奶糖…”
“还买鸡给你做烤鸡!”
“你还会孵小鸡仔?”
“会!家里就有!黄绒绒的可好看了!下次我给你孵!”
秦猫笑眯眯的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连忙在唇边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讲话。
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举着手正准备拍门的小堂哥。秦爱民看到她,拍门的手顺势收回摸着后脑勺,“猫儿,有吃的没?饿死我了!现在胃里酸辣的贼难受,不拘什么吃食,热乎的就行。”
秦猫侧身让开位置回应,“有酱肉包子,白粥,要是你不想吃我再给你下面条。”
“吃吃吃!”
秦爱民忙不迭的应声,他猫儿妹子做的酱肉包子那味香的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他前两天做梦还梦到,他一手一个酱肉包子吃的肉汁顺着手指往下流,乐醒后,发现枕头都湿了一片,惆怅的同时人也愈发的想念那股酱肉香。
哪想到今儿个竟然这么有口福?
美滋滋的搓着手进屋,就被正在洗碗的丁酉吓了一跳,“酉子,你咋在这?”
丁酉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不答话。
这人太讨厌了,他都没和猫儿说完话呢,他还想告诉她,以后他赚的钱都给她。
“这…这是咋了?咋不理我?”秦爱民疑惑的问妹子。
秦猫望着散发着幽怨之气的丁酉,指了指脑袋,“还没醒酒呢。”
秦爱民“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我就说嘛!酉子又没喝过酒,酒量怎么可能那么好!我都醉了,他还能陪小爸喝呢!”
“他喝了很多?”
“估摸着不少,我睡之前他喝的得有一斤。”
“不过,小爸喝的更多,我啥时候才有小爸那个酒量?”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就是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可惜他酒量不给力,二两就倒。
秦猫又想到他爸的醉样,心疼的叮嘱:“酒平常小酌就好,喝多特别伤身,你以后再和我爸一起喝酒时,得看着他点,别让他喝这么多。”
秦爱民不服气,酒都是用粮食酿的,咋可能伤身,可想想妹子念的书多懂得也多,她既然说喝酒伤身,那肯定是伤身的,咽下即将出口的反驳,点头答应。
“嗳!我一准儿给你盯的牢牢的,绝对不让小爸再喝多。”
秦猫抬腕看了眼手表,见已经十点了,让秦爱民去喊老队长。
“小堂哥,你去喊老队长起来,醉酒后肚子里不吃点东西,他这年龄抵不住。”
“成!”
秦猫趁机揉了一把丁酉的头,眨着眼睛道:“下次再说剩下的话。”
丁酉顿时又摇起了尾巴,唇角浮出笑窝,用抹布擦着盘子上的水。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啦!才几杯就醉成这样!想当年,酒桌上我可是一个人能挑全村的壮劳力…”
老队长人还没到,沧桑的声音先传来。
秦猫赶紧迎上去,就见秦爱民搀扶着脚步虚浮,肩上披着薄棉袄的老队长走来。
“队长爷爷如今也是这个,我爸都被你灌的躺在炕上,打的呼噜能把房梁都给震塌咯!”
秦猫比起大拇指,笑意盈盈的先夸后劝,“不过,队长爷爷也得为身体考虑,喝多的滋味不好受着呢!”
老队长落座后附和,“哈哈!可不是,这会儿我这头跟有人拿着锤子夯一样。”
又望向丁酉,关切的问:“狗子醉的不厉害吧?头疼不疼?”
“叫我丁酉。”
老队长听到这句话,觉得筋跳皮绷的头更疼了三分,这小子前阵子和蚊子似的,天天在他耳边嗡嗡,就为了让他能改过口。
可叫了十几年的名儿哪那么容易的说改就改?
别过身接过秦猫递来的蜂蜜水,不准备再搭理混小子。
没听到名字的丁酉不乐意,扳正老队长的肩膀,两人面对面视线相对。
丁酉神色认真重复道:“叫我丁酉!”
老队长忍下了想抽他的手,无奈的问:“酉子醉了吧?”
“没醉!”丁酉满意的松手回答。
秦爱民堂兄妹俩已经笑成一团,盛粥的手都在抖。
老队长:…
眼珠子都死死的盯着一处不会转,还说没醉呢!
果断的不理睬他,喝完手里的蜂蜜水,觉得从嗓子到胃都舒畅许多。
秦爱民那边把主食端上桌,秦猫这边的辣椒炒鸡蛋、干呛酸菜心也出了锅。
酸辣的味道混着鸡蛋的香味,让晚上没吃饭的两人腹中发出饥饿声。
“这个好!光闻着这味我口水就外流!”秦爱民端着酸菜心的盘子,嘴巴咧的大大的。
老队长瞧着桌上的吃食,却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咋能吃这么好呢?
带着褶边热气腾腾、白胖喧松的肉包子堆了一箩筐;白瓷蓝边敞口碗里的大米粥浓稠黏糊,表面凝成一层厚厚的米皮;盘子里金黄色大块的炒鸡蛋和翠绿色的肉椒堆了满尖;就连最普通的乳黄色酸菜心也裹着油显得清亮,点缀其中的干红辣椒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这城里有电也不好,照的这些吃食一清二楚的,要是像家里的煤油灯多好,看不清他也没这么馋了。
家里不是没肉,但是秦猫没煮,一是酒后不适宜吃太油腻的,二亦是怕太客气显得见外。
秦猫坐了下来,先拿起一个包子递给老队长,“队长爷爷,你快趁热吃,也试试我的手艺。”
老队长笑的脸上的褶子和包子上的褶有的一拼了,孩子都递到手边了,还忸怩个啥?
乐陶陶的自得,这么用心的招待也说明他人缘好。
“这味儿好!猫儿你手艺可比红白喜事做大宴的李胖子都好!”
“好吃队长爷爷就多吃点,要不你就是哄我开心的。”
“那必须多吃!”
煤炉上的水已烧开,铜壶嘴发出尖锐的口哨声,秦猫去找热水瓶装开水,准备等会让小堂哥拎去客房,免得他们半夜口渴没水喝。
本老老实实坐在桌边,酒意上头打瞌睡的丁酉被吵醒,一脸不赞同的拎开秦猫,自己去提水壶。
“水烫,猫儿不要碰,会烫伤,伤了会疼。”
“好,那你也小心。”
老队长见这一幕,欣慰的点头,酉子有当哥哥的样,哪像民子,吃的头都不抬,恨不得把碗底都给塞肚子里去!
秦爱国嘶哑的嗓音响起,“你们都在这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