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你想得美？”
杨滛是这样说的。
结果没有猜到那狗崽子脸皮居然厚得他无法想象。杨滛眼皮一跳, 就见他笑得意味深长：“我天天都想。”
杨滛翻白眼：“你不说算了, 这事儿我早晚都得知道。不过我也猜到一半了, 另一半我去找爸爸确认。”
“爸爸今天不回来。”
“为什么？他刚刚不还在家里么？”杨滛看了一眼玄关门口的鞋子, 少了一双皮鞋, 杨温然果然出去了。
杨滛堵他在墙角，张煜只是微微屈伸，就从他胳膊下钻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不过，他要我好好看着你，别让你跑了。”
看着他？杨滛脸色有点难看。
现在杨温然也要看着他不让他走么？
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 明明嫌弃自己得要死，又希望他留在身边。这两个人都是, 杨温然是，张煜也是。
杨温然还能理解, 毕竟他是他亲儿子。但张煜？他们从小就感情不好，按他心里的推算，这孩子应该记仇记死他才对。
“包子。”
张煜站在客厅里吹了一声口哨, 嘴上喊着包子, 但吹口哨的方向是对着他吹的, 好似逗弄不是对象包子, 而是他。
那戏谑的笑眼, 真是看得他恼火。杨滛懒得再和他扯什么犊子，径直往一楼里边一间房走去。
他是准备住在这间房里的, 谁知房门却死死地上锁了。
张煜蹲在地上逗包子, 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说：“钥匙在爸爸那。”杨滛闻言转身，准备去找别的房间，张煜又说：“其他房间也锁了。”
杨滛：“……”
狗崽子表情愉悦得微妙：“看来哥哥今天只能跟我睡。”
杨滛：“噢，那我睡沙发。”
张煜：“……”
杨滛的态度很坚决，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煜也拿他没办法了，明明只是睡一张床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忌惮他？他只是想抱抱他的……
张煜看着他抱着一床被子从后自己身前走过，走去客厅。少年神色自若，杨滛越是对他不理睬，他就会越兴奋。
比如现在。
杨滛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浑然不知张煜视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犀利，如果他现在回头，绝对能做上一晚上噩梦。
十点左右。
张煜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来到他跟前，用身体挡住了他看电视的视线：“哥哥，喝杯牛奶在睡。”
杨滛：“我不渴。”
张煜不依不饶的把牛奶递他眼前：“你不喝，我就拿被子过来和你一起挤在沙发上。反正沙发挺大。”
“……”杨滛瞅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喝了两口，说：“我喝，你走吧。”
他只想快点打发他走，老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他心里发慌。
“等等，时间还早，我在看会电视。”不等杨滛说什么，张煜就自顾自坐在他的身边，一脸认真的看电视。
即使电视上放的很无聊的节目。
杨滛没法子赶他走，只能任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说什么看电视，那双眼睛压根就没注意过电视。
杨滛在看电视。
张煜在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困意如海水席卷而来。杨滛脑子晕乎乎的，视线也开始扭曲。
他晃了晃脑袋。
拿遥控器的手忽然一松。
遥控器落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随之软塌塌的倒在沙发里。
坐在一边的张煜默默看着，像个狩猎状态的野兽，冷冰冰的注视着猎物失去抵抗力，彻底晕倒在他温柔的怀抱里。
张煜抱着他，轻轻的指尖刮擦着他滑腻的下巴，喃喃道：“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非得逼我呢？”
杨滛没有意识，软得似团棉花。
张煜将他横抱起上楼，期间，玛雅穿着一件性感的睡衣靠在楼梯下方，同一种讥讽的目光盯着张煜。
“可怜的东西。”
她在嘲讽他。
张煜没搭理她，好似她是空气，面无表情从她眼前经过、上楼，抱着杨滛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暗暗的。
张煜抱着昏迷不醒的杨滛坐在书桌前，咬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哥哥，你还是睡着的时候听话。”
杨滛软软靠坐在他的腿上。
张煜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面无表情一页一页翻阅着：“……你这六年过得可开心。”
相册上全是他这六年的生活的照片。
杨滛要是醒着，一定会怀疑张煜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一个监控，或者gps，他在吃饭，他在睡觉，就连他在上学跟谁在一起的画面都被拍下来了。
太可怕了。
“都怪我，哥哥都不爱社交了。”张煜轻抚着他的脸颊，盯着他紧闭的眼睛，语气温柔极了：“谁叫他们离你那么近？我只要看一眼就会嫉妒得发疯，没要他们命是我能做的最大忍耐度，千万不要怪我。”
这六年，凡是接近杨滛的人，不管男女总是没什么好下场。要么是家里出问题，要么就是天降横祸。
有一个女同学还因为差点被车撞死，抑郁退学了，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怎么认真交过朋友。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个灾星。
谁碰谁倒霉。
不过也算是了。
的确是谁碰谁倒霉。
“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我好？”他在他耳边低低呢喃：“哥哥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杨滛梦呓了一声，不知道喊了谁的名字，惹得张煜不悦极了，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唔……”杨滛闷哼了一声。
但没醒。
张煜微征，眼神锁定在他红润的唇上，如着了魔一般移不开视线，过后，魔怔的用唇小心翼翼的向他的唇凑近。
“唔……”杨滛又哼了一声。
张煜迷离的眼睛恢复一丝清明，及时止住了动作，反应过来后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一对耳根子变得血红。
杨滛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张煜望着他温顺的睡脸，浮起一个浅笑：“晚安，哥哥。”
第二天杨滛醒来是在张煜床上醒来的。
张煜此时正压在他胸口上睡得香甜，难怪他一晚上感觉自己胸口闷闷喘不过气，又醒不过来，难受极了。
原来是身上压了个挂件。
杨滛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身上贴着个人，真是弄得他浑身上下不舒服，推又推不开。
真是奇怪了？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的？
他大幅度想起来的动作把狗崽子惊醒了。张煜软软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去看杨滛。
“哥哥醒了？”清晨开嗓的声音沙哑低沉，他慵懒一笑，一颗小虎牙露了出来：“……昨天睡得怎么样？”
杨滛只想把他一脚踹下去：“你觉得呢？”都快被你压死了。
张煜黏唧唧的往上爬了爬，摇晃着大尾巴，笑嘻嘻的凑近他的脸：“我看哥哥睡得挺舒服的。”
“舒服个篮子。”杨滛皱眉：“我怎么在这？”
他直接道：“我抱上来的。”
杨滛：“……”
张煜脸又压下了点，挺翘的鼻尖都能擦到他的鼻尖了。杨滛不自在撇开头，说：“你抱的？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哥哥睡得太死。”
“怎么会。”
杨滛是个很警惕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不可能被人抱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反应。
再说了……
他很怀疑的看着张煜：“你抱得动我么？”
“你在质疑我？”张煜失笑：“不是很重，哥哥的体重在我可承受范围内，在胖一点点就抱不动了。”
杨滛忽然想起什么，说：“不是，先不说这个。我不是说了不和你睡？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带我上来睡觉了？”
张煜：“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客厅里。那个女人在下面。”
“那个女人？”杨滛一愣：“你是说玛雅？”
张煜点头：“她不是什么好人，哥哥你知道的。”
“嗯……”杨滛沉思：的确，昨天没有想到这个点。下面住一个可怕的修女，假如他昨天睡在下面，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这点不能怪张煜。
杨滛拍拍他的肩膀：“你先让开，压着我不舒服。”
“好。”
张煜听话的准备让开，在起身的一瞬，指尖故意擦过杨滛腰，导致杨滛在他面前闷哼了一下。
声音还挺撩人。
张煜听得挺开心：“怎么了？”
杨滛脸红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起开。”
“嗯。”张煜让开。
杨滛从床上坐起来，一坐起来脑子里昏沉的厉害。肯定是被这狗崽子压的，身体都不舒服了。
他揉揉太阳穴，似记起来什么，看向张煜：“现在几点了？你今天是不是得上学？”
张煜很淡定穿衣服：“没事。我可以请假。”
“别。”你赶紧走：“还是学习重要。”
他坐在床边，讪讪笑：“我陪哥哥。”
杨滛挥着手，赶瘟神似的赶着他：“不用。你去上课。”
张煜抓着他挥舞的手攥在手心里，道：“我可以去学校。那……你晚上来接我放学好不好？”
杨滛抽回手：“你又不是残废儿童。家里的路还不认识么？”
张煜不悦皱眉，委婉说：“哥哥对我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我听着有些不舒服。”语气里听得出他在忍耐。
杨滛奇怪道：“嗯？我以前不都这么说你么？”愣了愣，才想起，孩子长大了，开不起玩笑话。
杨滛无奈：“行吧。以后我注意。”
他有点不舍的粘着杨滛：“那我等你。你不可以骗我。”他真是被骗怕了：“要是不接的话，我就一直在校门口等你。”
杨滛：“……”“你可以走了吗？”
张煜：“嗯。”
张煜拿着单肩包走了，上半身的校服穿得松松垮垮的，跟个不良少年一样。看上去就很欠揍。
他走后，杨滛睡了个回笼觉，在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一看时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今天怎么这么能睡？
他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找找杨温然回来没有，没想到撞见一幕令人尴尬的画面。
一楼放在墙角的留声机放着优雅的歌曲。玛雅穿着一件极其暴露的红裙子在客厅里跳舞。
她一个人，一边笑着，一边舞蹈，像疯了一样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杨滛紧紧皱着眉头准备返回房间，这时，一声轻微的打火机打火的声音落入他耳里，玛雅清冷的声音传来：
“醒了？为什么不下来？”
杨滛脚步一顿，转身看去，就见她靠在桌子上岔开一对修长的腿在那抽烟，那姿势极其不雅，该看到的都能看到。
杨滛前世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伙，没有经历过人世，真正看到女人神秘的身体，他脸都红了个透彻。
这疯女人在干什么？
他火速把视线移了开，尴尬的瞪眼想强迫自己去忘了刚刚那个画面。一瞬间，后悔把张煜赶走了。
“饿了么？”玛雅似笑了一下，红唇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声音压得性感诱人：“宝贝，我给你做了饭。”
杨滛低着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怎么？不喜欢么？”她弯刀似的眉毛挑了挑：“但你爸爸很喜欢。他啊，就喜欢我穿成这样在他眼前晃。”
杨滛：“你……”
他还没说完，玛雅就接了下一句话：“我和你爸爸结婚了。”
这个消息其实他早就猜到一半，但是真的确认后，他是难以接受的。杨温然真是可以，什么女人都敢要。
她笑笑，调侃道：“你得叫我妈咪。”
“你想多了。我有妈妈。”杨滛冷下声音：“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嫁进我家，但是我爸爸不可以轻易娶你。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我都得告诉你，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我做的不是坏事，我只是在替上帝惩罚坏人。”那金发女人完全不在意，弹了弹烟灰，坐在了沙发里。
杨滛觉得她没药救了。
她远远朝他勾了勾手指，翘着优雅的二郎腿，说：“宝贝，来妈咪这里。让我们母子好好谈谈心。”
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
杨滛现在总算知道了。
他懒得理她，回了张煜房间。玛雅则继续在楼下哼着她的歌儿，跳着她的舞，穿着一件情趣围裙走来走去。
只有张煜不在家的时候，她才敢这么浪。如果被张煜看到了，等待她的只有被一脚踹出家门的结果。
［咬你］：醒了么？
有人发消息来了，是那狗崽子。
杨滛面无表情滑过消息，不想搭理。
没几秒，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他昨晚睡着时流口水的睡颜，丑得像只猩猩。
杨滛炸毛，差点把手机砸了：“你特么又偷拍我？”
［咬你］：看来是醒了。
杨滛：赶紧把照片删了！
［咬你］：吃饭了么？
杨滛：我让你删照片！
［咬你］：学校附近有一家餐厅，没吃的话和我一起去吃。里面是你爱吃的南方菜系。
杨滛：你是瞎了吗？我让你删照片！
［咬你］：我等你。
杨滛：张煜！你有没有看到我在说什么！我让你！删照片！！
张煜发来一张照片，是他趴在桌子上慵懒的笑脸。配字：一天没见到哥哥，我都快想疯了。
杨滛：去死。
他气得把他删了。
张煜盯着手机屏幕笑意深浓。
下午六点，他还在看电视，手机忽然响了，是个本地号码，没见过的，杨滛好奇接了起来：“喂你好？”
对方兴奋喊他：“哥……”
“咔哒。”挂了。
“……”几秒后，又打来了。
杨滛没搭理，任着手机反反复复唱了四五遍。第六遍后，他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张煜发来的。
［我在校门口等你。］
杨滛把手机一扔：那就等着。
电视里放着美剧。
杨滛看着看着又不小心睡着了，这一睡就是晚上十点，把自己睡得晕乎乎的，像虚脱了一样。
怎么回事？
他今天……
杨滛晃了晃脑袋，在沙发里坐起来，玛雅正坐在他对面盯着他，也不知道盯她多久了，那目光暗暗闪烁着，跟张煜瞧他一个样，真是可怕得要命。
杨滛警惕站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玛雅托着红酒杯摇晃：“等你爸爸，他今天加班。晚上我们要去一个好地方好好玩玩。”
杨滛：“去哪？”
玛雅沉默两秒，在杨滛吃惊的视线下，把半小杯红酒倒进了自己引人遐想的山峰间。
“当然是去找乐子。”
杨滛脸红了，尴尬到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你是个修女，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好吗？”
她轻轻一笑，没应话。
杨滛尴尬着脸走开了：这疯女人。他真是无语死了。
手机里有三十多条短信。
是张煜发的。
［七点了。］
［八点了。］
［我饿了。］
［好冷。］
……
杨滛这才记起，有只狗崽子在等他接他放学，一看时间都十点了。他紧忙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没人接。
［靠？你自己不知道回来吗？］
对方没回应。
杨滛拿着钱包就往外面走：“这狗崽子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他赶到张煜学校门口时，是十点半，学校保安室的保安都睡着了，张煜却不见踪影。杨滛四下找了一下，但是没有找到。
他拨打着张煜的电话。
对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完了？真出事儿了？”
杨滛准备打电话给杨温然。
这时，背后一道潜伏已久的黑影忽然朝他扑来，锁住了他的上半身，杨滛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人就蒙住了他的嘴，把他拖进了往幽深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