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乖乖
傍晚边,易桢冲了个冷水澡。
刚出浴室,就看到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他位置上,胳膊上还吊着个石膏。
自从梁从星转学,梁景明就成了他们宿舍的常客——毕竟去班里找他,容易被梁从星发现。
他丝毫不意外,随手放了毛巾,走到阳台洗衣服。
这会儿外面的热浪依旧很足,而且没风。
梁景明吊着石膏,顽强地跟了出来。他靠着门,看易桢接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易桢眼皮也不抬:“挺乖的。”
“你可别每次都报喜不报忧,”梁景明就像一个永远操不完心的家长,“她没跟老师吵架?”
“没有。”
“没偷偷地逃课?”
“没有。”
“那肯定欠作业了吧?”
易桢顿了一下:“也没有。”
梁景明不信:“你是不是让她威胁了,不敢跟我说?是就眨眨眼。”
“……”
易桢快被他气笑了:“你对你妹妹就这么不放心?”
虽然他也觉得,梁从星多半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乖,但也没带上固有印象去看人。
毕竟人的想法都在变。
他自己就是个最好的佐证。
“唉,她要是闯点祸我还心安。这么闷声不响的,我总觉得要搞大事情啊。”梁景明长吁短叹。
这个人前几天还担心她闯祸,这会儿又不想她太乖。
易桢觉得做梁景明的妹妹也挺难的。
于是没说话。
“学坏容易学好难。”看出他没跟自己有共鸣,梁景明又强调,“我知道你从小优秀到大,肯定不懂——但你必须跟我站在统一战线!”
“谁跟你说我从小优秀到大?”易桢笑了笑。
梁景明以为他在谦虚:“你那竞赛水平,没三四年基础谁信。行了,我去上课了,你还是帮我盯着她点儿啊。”
易桢“嗯”了声,伸手拧开水龙头。
水哗哗地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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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完衣服,易桢径直回了班。
梁从星已经捧着英语书死记硬背了很久,勉勉强强地记住了那三十几个单词。
看到他进来,马上跟了过去。
易桢拉开椅子,顺口问了句:“都记住了吗?”
梁从星一手拿着听写本,一手拿着笔,手肘下还夹着本英语书,闻言点了点头。
她不敢开口说话,总觉得单词会往外蹦个一干二净。
眉头也轻轻拧着。
易桢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笑了下:“坐吧。”
梁从星坐在他前面的位置,面对着他,视线微微抬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应该是刚洗过澡。
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算不上香味,但清冽干净的很好闻。
也换了另一件校服。
白色短袖,黑色的领口往外翻折,透明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漆黑的发还带着湿意,细碎地垂在额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干净又精神。
明明还是少年人,却更有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气质。
梁从星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心脏怦怦乱跳。
天。
这么一副样子坐在她对面。
简直是引人犯.罪。
接近易桢一周多,又近距离地说过那么多次话。梁从星好不容易觉得已经适应了他的颜值,没料到对方又升了一级。
这样的距离之下,他的皮肤像玉一样白皙温润,一点看不见毛孔。单眼皮微微垂着,略显薄情跟冷淡。却无端让人想接近。
心跳得厉害。
梁从星咽了口口水,脑子都快烧到短路。
然后,她就看见易桢不紧不慢地翻开了英语书,声音微低地询问:“可以开始了吗?”
梁从星:“……”
他声音真的苏,尤其是放轻了声音说话的时候,略哑微低,像在人心上挠痒痒。
让人忍不住想听他再说几句,上瘾了一样。
但是,用来听写英语单词…也太煞风景了一点。
她极其不情愿地收起色.心,抿着唇角点了点头,翻开听写本。
然后发现…
完了,单词忘光了。
晚自习快要开始,这会儿教室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
说话,闲聊,背书。还有哪个男生大概是惹到了哪个女生,被追着打,一边跑一边夸张地求饶。
桌椅一阵哐当乱响。
闹哄哄的。
梁从星坐的位置,玻璃窗只开了一半。
冷气让室内温度降得很低。黄昏的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带着令人舒服的温度。
易桢的语速放得很慢,等她写出一个,才念下一个。
梁从星深吸一口气,忍着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垂着眼写字。
起初磕磕巴巴,大半个词都空着,后几个慢慢写得顺利起来,就有了余暇,偷偷地瞄他一眼。
他似乎一直低垂着视线,目光都落在英语书上,一副安静纯正的样子。
梁从星有点点失落。
他怎么也不偷看一下她呢。
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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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到周四班队课,徐婉梅过来例行教育,特意敲了“不要早恋”的警钟。
她很少在班里讲这类话题,主要是因为十七班的人比较自觉,即便有情侣,也没在学校里你侬我侬。
很多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下课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后面的秋婷敲了敲桌子:“哎,知道老徐干嘛讲这个么。”
附近的同学很快围过去听。
唐小棉也凑了个热闹:“为什么啊?”
“因为一班的那个周扬,有个男的抢了他女朋友,他直接把人打进医院了。”秋婷说。
周扬在一中很出名。
毕竟,这里是属于乖学生的圈子。冷不丁出现一个稍微叛逆一点的刺头,长得很帅,又是体育特招生,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话题度高也就不奇怪。
是个熟人的名字。
梁从星趴在桌上,略略睁开了眼。
想起被叫到英语办公室那天,周扬似乎就是因为打架挨训。
有人感叹:“哇,社会社会……”
“医药费得赔不少吧。”
唐小棉咋舌:“打进医院啊…这么夸张。”
“是真的,”秋婷说,“他女朋友就是三班的林诗诗啊,那个学跳舞的。以前还追过班长呢,后来不知道怎么跟他搞到一块去了。不知道现在分了没。”
梁从星一下子警惕起来,坐直了,轻轻地伸了个懒腰。
她对周扬的八卦不算感兴趣,也就听听过个耳朵,打发时间。却对“班长”这两个字分外敏.感。
“林诗诗?元旦晚会领唱的那个美女?”
“对,她小学就学了声乐,成绩也很好的,就是浪。”
“……”
有人如梦初醒:“林诗诗追过班长?我怎么不知道?”
秋婷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样子,边拧开水杯边说:“哎呀,你肯定有印象,就是忘了。”
她顿了下,喝了点水,“开学典礼那次,班长不是新生代表嘛。所以林诗诗就对他一见钟情咯,追的时候可高调了。可惜班长就是个石像,再多桃花也白瞎。后面不了了之了。”
“……”
到底是在议论同班同学。话题到这里,大家就放低了声音,然后很快结束了讨论。
梁从星听了个大概,抿着唇,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一副在想事情的模样。
下节课是体育。
她弯下腰,一边紧了紧鞋带,一边在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当时没高调下手,不然肯定吃闭门羹。
反例已经充分证明,对付易桢这种没恋爱心思的好学生,穷追猛打是没有用的。
就要偷偷地来,慢慢地接近。
不信他动不了情。
于是,接下去几天,她充分发挥优势,利用自己学习上的困惑,不断地去骚扰易桢。
而易桢也很有耐心,给她讲完题目,还会顺带着帮忙过一下其他知识点。
这么几个来回下来,梁从星那满是纰漏的知识体系,竟然被补上了一点点。
最终的成果就表现在,化学当堂测验的时候,她难得地没交白卷。
虽然实力加运气,拼拼凑凑也只有二十二分。
但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梁从星很满意。
本来嘛,她来一中又不是真的为了读书。
像这样一边追人一边还能顺带着多考几分,不赚白不赚。
简直可以说是学业事业双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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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课间,梁景明吊着胳膊,风风火火地走到高二楼。
他想找梁从星谈话,了解一下对方近期的思想活动,以便对症下药,及时开导。
他没先打草惊蛇,而是像班主任似的,站在窗户外面往里看了眼。
易桢跟他说过梁从星坐在第二小组第五位。
结果,位置上却没人。
梁景明第一反应就是——小兔崽子肯定又跑哪玩儿去了。
没想到眯起眼仔细瞧了瞧,隔着教室里走动的人群,他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梁从星。
她依然穿着校服,没有换成别的,也没有把衣角扎起来,更没有偷偷把裙子改短。
头发松松地扎成一束,垂在脑后,还有点纯纯的漂亮。
这会儿正坐在第四大组靠过道的位置,微微偏着头,好像在专注地听着什么。
桌子上放着一张考卷。大半张都在她这边,被手肘轻轻压着。
梁景明往后退了几步,换了个角度看。就认出了坐在她身边的人。
可不就是易桢。
他仍旧是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低垂着眼睫,左手拿了支笔,偶尔在试卷上划一下,看起来正跟她讲解着什么。
画面看去居然有点和.谐。
梁景明欣慰了半秒,立刻回过神来——
和.谐个屁!
谁都不能跟他妹妹配!
易桢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梁景明:谁也不准拱我妹妹这颗漂亮白菜!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