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乖乖
“亲手腕什么好色.情啊啊啊啊啊!!”
电话那头, 舒再再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个度,掩不住的激动欣喜,“所以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没有,”梁从星靠着中岛台,喝了口水, 思索了一下说,“也不算在一起吧。”
“不是, 都亲手手了表白了干嘛还不在一起!”舒再再出离得愤怒了,“事物发展它就该是这个规律啊!”
梁从星侧头夹着手机, 打开冰箱门取了个苹果,随手关上。
思绪不知不觉地, 飘回了那天。
其实,以她薄弱的意志力, 早就在心里默默投降了。
甚至,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起了坏心思,很想凑上去, 吻一吻他的唇。
可是谁知道,在这个气氛无比美好的关头, 门外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梁从星登时吓了一跳, 瞪大了眼问他,“你家不是没人吗?”
话问出口, 才反应过来——他也没乱说, 他家的确没人, 只是这会儿有人回来了。
“是谁啊,你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梁从星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指揪紧了沙发上的抱枕。
这么快就见家长她可完全没准备啊!
还是以这种灰头土脸的样子,想想都尴尬。
易桢没答,脸上有一丝被打搅的无奈,起身到门口,叫了声,“赵伯。”
……
“就是管家从外地回来了,还想留我吃饭呢,我跑了。哎。”梁从星说,“结果气氛就这么没了。”
她的流氓也没能耍成。
舒再再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情地唉声叹气了几番,叹着叹着回过神来,这两人就缺个名分而已,其实早就在虐狗了。
“不对!那你们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我还是单身狗呢。回来请我吃饭!”
“没问题啊。”梁从星说。
“把你的男神小哥哥带出来呗,让我见见真人。”舒再再嘿嘿地笑,笑着笑着,忽然又话锋一转,“不过阿星,我觉得你这次搞不好惹了个大的。”
梁从星愣了下,“什么意思?”
“就是,根据你对他的描述,看着斯斯文文的,会打架,占有欲还强…啧啧,感觉就是个清秀禁欲系嘛。”舒再再分析,“这种人看着纯纯的,坏起来也是很坏的哦,说不定没几天就把你办了。”
梁从星呛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太色了,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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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纪分野打电话过来说,那天那几个人是十三中的,他找人跟他们交流了一下,事情解决了。
这个“交流”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词。
梁从星皱了皱眉,“感觉他们挺记仇的啊。你要小心…”
“嗯,我有数。”纪分野说,“真的交流,没动手。”
他说有数,梁从星就放心了。
其实她虽然老跟纪分野他们混,对他们的一些手段还是不太清楚的。只知道他解决起这类事情很有一套。
“谢谢哥。”梁从星换上球鞋出门。
“以后小心点,上下学让司机接送。或者找个人陪你。”纪分野叮嘱了句,梁从星应了声,他随后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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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那样的周末,再回到学校,心情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易桢还没来,梁从星看着他空荡荡的位置,嘴角不由得绽放笑意。
她现在有点“乐不思学”,练习册摊开了,半天没往上写一个字。
索性不写,她一推本子,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托腮哼着歌。没一会儿,又弯腰去瞅易桢抽屉里的书。
他虽然是理科生,不过也看些文史类著作。教科书跟练习册整齐地放在一边,黑色的袋子,收纳着各种文具。
抽屉干干净净,连桌面都在反光,一尘不染的。
“哎……”梁从星轻轻叹了口气。
这要真谈起恋爱来,这么规矩又乖的男孩子,她怎么好意思下手呀。
与此同时,脑袋里忽然又跳出舒再再的那句话来。
怎么说的来着…
“看着纯纯的,其实坏的不行。”
其实吧,梁从星也觉得,易桢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乖学生。从他打架那种不管不顾的架势来看就知道。
就连平时对她的温柔里,也含着隐隐的霸道。
但因为他清秀的外表太具欺骗性了,她还是时常产生自己在祸害乖乖仔的感觉。
梁从星自我反省了几秒钟,随即又想,他怎么还不来啊…她都提早上学了。
前面的薛皓学倒是来了。
这小眼镜学习的劲头很足,每天不是昂着脑袋,叽里呜啦地背单词,就是低着头,哗哗算着式子。
梁从星记得,上次月考,他考了全班第二。
不过,分数跟易桢差得很远。
想到这里,她莫名嘚瑟起来,看着薛皓学的背影,就跟看手下败将似的。
“小眼镜,这么努力呢。”她探出身子,眨巴眨巴眼睛。
薛皓学不写了,笔停住,推了推眼镜:“嗯…你有什么事吗?”
开学初那会儿,薛皓学看到她,要么就是贴着墙根溜得飞快,要么就是梗着脖子,像个意志坚定的小斗鸡。
但从小巷子的事情过后,他的态度就客气礼貌了很多。
梁从星向来蹬鼻子上脸的,她觉得薛皓学好玩,就忍不住要逗他,“没啊,我看看你在写什么。”
薛皓学把本子往她那边推,老老实实地给她看,“写英语。”
“哦。”梁从星点点头,拖长了音,“羡慕你们英语学的好的。”
重点在“你们”。易桢的英语也是很好的。
“我、我可以教你。”薛皓学受宠若惊,又习惯性地结巴起来。
他真不习惯欠人人情,偏偏梁从星看起来又什么东西都不需要的样子。
“不用啊,”梁从星笑,又朝他眨眨眼,“我有、人、教呀。”
那表情,那语气,梁从星都是拿捏过的,就本着炫耀的目的去,不愁这一口狗粮齁不死薛皓学。
这时候,但凡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八卦她跟易桢了。
偏偏薛皓学是个不正常的,他推了下眼镜,问她,“班长吗?班长的确比我优秀。但是他也很忙,学校那边,老师那边,每天找他问问题的女生也挺多的,有时候不一定能及时回答你…”
靠。
梁从星不爽了,坐回去了。
狗粮碗被踹翻也就算了,这个二杆子居然还说“那么多女生找易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死了气死了。
还是张君杰懂事。
梁从星不说话了,翻开草稿本,气气地开始看第一题。
就在这时候,易桢来了。
梁从星小气得很,被“很多女生”给刺激了一下,决定暂时不理他。
易桢哪知道自己被薛皓学坑了一把,拉开椅子,看梁从星心无旁骛地写作业,还以为她懂事了,唇角不自觉有笑意漫上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梁从星写几个字,就要重重地“哼”一声。那模样,就差在脸上写“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特别可爱。
他靠近,轻声问,“怎么了?”
低低的声线,轻柔的少年气息,听着人直接投降。
梁从星装不住了,放下笔,“你来得好晚。”
易桢听出来了,愣了下,“你在等我?”
“当然啦。不然我来这么早干什么,”梁从星抱着臂哼哼。
晚读六点半开始,现在才四点半,她以前没六点钟是不会来的。
“抱歉,我以为你不在…”易桢笑了一下,解释,“我在图书馆。”
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书,梁从星勉强原谅了,说:“那以后我也要去。”
他笑了,轻声说,“嗯,求之不得。”
他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清爽干净的模样,承载了她所有的情愫。梁从星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总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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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关系,恢复到了闹别扭之前,虽然没确立关系,却有更加腻歪的趋势。
反正短短两三天,张君杰哐哐捶着桌子,嚎了不下十次“虐狗有罪”。梁从星十分满意,觉得很有成就感。
唯一的不好就是,因为太沉迷于易桢,导致梁从星对学习又失去了点兴趣,花了一天的工夫才把心态调整过来。
她托着腮,望着身旁那个专注写作业的人,在心里默默叹气。
学霸就是学霸,喜欢的人坐在身边,心里的小鹿都不乱撞一下的。
这天晚自习,易桢被徐婉梅叫到办公室,过了十多分钟才回来。梁从星好奇,小声问他:“怎么啦?”
她有点担心,是因为那天打架的事情。
易桢的回答是简单的三个字,“没什么。”
班里很安静,梁从星也不好多问,两人各写各的作业。
过了会儿,徐婉梅进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梁从星总觉得她沉着脸,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到下课,梁从星去厕所。
她边走边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但以易桢的性格,不愿意说,就是不会说的。
要怎么套出话来呢?
她咬唇思索着,就在这时候,听见背后传来几个声音:
“真的假的啊…班长拒绝了?”
“对啊,他说他不会现在就决定将来去哪里。徐老师气死了,威胁他说,‘这可是K大的冬令营,你不去,名额就顺延了,不会给你留着’,你猜班长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不会去。”
“我天……总感觉班长有点刚怎么回事…”
“刚你个头啊,我没法理解他怎么想的。”
“…… ”
梁从星忽然转过身去,几人的话音戛然而止。梁从星认出那个主讲的,叫作何筱冬。
她抿了抿唇,问:“刚才办公室里,班长怎么了…可以给我讲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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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晚自习,临下课的几分钟,梁从星写了个纸条,压在桌子上推给易桢。
他在写字,笔顿了一下,捡起来看。
梁从星舒了一口气,又有点提心吊胆。她面对练习册,过了会儿,察觉到身边的人低头写字。
纸条被推回来,上面简单的两句对话:
她问:【你不喜欢K大吗?】
【嗯】
他没问她怎么知道的,大概是猜出来了。只答了一个“嗯”字。
梁从星继续写:【为什么呀?】
全国排名第一的K大,是所有学生梦想中的高等学府……就连梁从星年幼无知的时候,被问及以后要考哪所大学,都大言不惭地说过“K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
她觉得他这么厉害,就该去那个地方的。
何筱冬说,最近K大面向全国的几十所著名重点高中开设了冬令营,一中拿到了三个名额。
如果在冬令营里表现出色,就能直接跟K大签“一本约”,即考上“一本线,就能进入K大”。
对于谁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但是易桢却跟徐婉梅明确拒绝掉了。
过了会儿,易桢的答案推回来,梁从星看了眼,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纸条上,男孩子清隽锋利的几个字,简单又直白:
【因为你不在】
她盯着那几个字,足足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
什么、什么意思?
因为她不在K大,所以他也不愿意去吗?
就在这时候,下课铃打响,有人急着回去洗澡,离弦的箭似的冲出班门。
大家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起身,易桢依旧安然地坐着,梁从星轻轻地揪住他的袖子,小声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怎么可能考得上K大…”
易桢轻顿了下,侧头看她,“我没有要求你考K大。”
他只要跟她在一起。
“但是……”
如果她到时候考个二本三本的…难道易桢也要跟着报吗?
越想越吓人了,梁从星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万一错过了,以后会觉得可惜的。”
“不会。”他语气淡淡的,却没什么让人反驳的余地。
梁从星知道,自己从来都说不过他,也比不上他能坚持的。
但是,因为她,就不去K大什么的,这事情也太出格了。得亏徐婉梅不知道,知道了肯定打死她。
易桢这个人…看着清冷斯文的,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是个恋爱脑呢?
梁从星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听何筱冬说,徐婉梅让易桢再考虑一晚上。
眼看着一棵好苗子就要折在自己手里,梁从星很急也很惋惜,忽然一下坐起来,“易桢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万一我是骗你哄你的,到毕业把你一脚踹了,你上哪哭…”
话没说完,梁从星就自动地咽进了嗓子里。
易桢侧过头来看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也在装死,空气安静得叫人紧张。
他垂着眸,薄薄的单眼皮,有些清冷,目光却执着,仿佛有力气一样,直直望进她眼里。
梁从星抿了抿唇,被他看得紧张,“我、我开玩笑的啦。但是,你也不能对自己的未来这么不负责。”
“你考到哪里,我报哪里。”他还是那句话。
梁从星快哭了,“你这不是给我压力呢吗…”
她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从哪听说过,越是守规矩的人,离经叛道起来也越可怕。
到底哪个乌鸦嘴说的,这么应验。
梁从星觉得易桢比她还要倔,还要难搞定,又认死理的那种。看这架势,是真的要一辈子吊在她身上了。
其实真的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梁从星也乐意的,只是,要他牺牲掉自己的前程,她就不肯答应了。
“你想啊,易桢。如果你考的跟我一样,肯定读的是不好的大学,那以后怎么赚钱养家呀。”梁从星换了个方法,循循善诱。
易桢看了她一眼,“还有一年。你想考多差的学校?”
不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梁从星语塞,不知怎么的,还是顺着他的话茬想了想,“那还是会努力考好的地方的吧…”
但比起K大,肯定逊色了很多很多了。
“那就够了,其他的我会自己做选择,不会比在K大差,”易桢看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轻顿了下,“不要有压力。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职业,本来就不想这么早做出决定。”
这话半真半假。
他的确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但也没有讨厌的。只要他选择了某一门,就能将它做好,与个人喜好无关。
看他俨然一副做好决定的样子,梁从星完全插不进话,只能默默地打开化学书,“你这么有道理,我哪说的过你啊,快给我好好讲讲电磁…”
易桢愣了下,随即笑了,“嗯。”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梁从星看着书,抿了抿唇,忽然又问:“那个…”
易桢抬起头:“嗯?”
“考、考K大的话,最垃圾的专业,要多少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