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多方行动
龙啸的声音惊人无比。
甚至给人一种岛屿都震颤了几分的错觉。
这样大的动静, 没有一位身处在测试岛上的学员会错过。
众人纷纷侧目。
在合适的空地间，不明真相的学员们仰望着岛屿中央，那只正在咆哮的凶悍巨兽, 瞳孔震动。
学院这是疯了吗？！
一个A级测试而已。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对手存在？！
已经由格雷和罗两批人马联系到的人们, 瞳光微沉。
看着已经挪动着四肢开始行动的龙形黑化量子兽, 更加加快了召集伙伴的脚步。
只希望不会有过于自信的学员, 真的把这条巨龙，当做是守关大Boss一样去刷了。
——失去了主脑守护的测试岛，死亡后，可不会再有复活的机会。
“轰！”
罗紧盯着森林四处，不断冒出的蘑菇云，和爆裂传来的巨大声响, 捏着鬼哭的手指一阵泛白。
无论如何，这里的战争，已经打响！
******
沢田纲吉所在地。
与阳光高照却气氛危机的A级测试岛不同。满是迷雾的S级岛屿, 已经沉入到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在这种岛屿探索难度直线上升的时刻，“成功”找到一位女精灵, 无疑是沢田纲吉等人幸运的开端。
以女精灵为主，越来越多的精灵族和接到消息的非人族, 加入到了传递讯息的过程中。
而在沢田纲吉等人的翘首以盼下, 第一个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学员, 终于回应了女精灵提供的消息。通过空间跳跃，带着沿途的伙伴，聚集到了沢田纲吉所在的地方。
沢田纲吉觉得, 在看见这个背生羽翼、带着金色圣光奖励的天使族时，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地失礼——他庆幸地想笑，又差点没有哭出声来。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说了他言语中的危机情况。
但是可能也是所有人，都无法体会到他一路而来，到底是怎样的紧绷着情绪，在追寻着一种渺茫的希望。又是如何在龙形量子兽那宛若天地般凝实庞大的威压下，祈祷着同伴的安全。
那是一头强大的怪物。
——比他迄今为止，遇见的所有人都强。
就像是皓月和星芒。
沢田纲吉抱着膝盖，独自一人坐在湖边。大脑飞速运转，却非但没有清晰，反而让思绪如毛线团一样更加杂乱无章。
他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矫情。
可是又无法避免地胡思乱想。
他真的不想要再看见任何一人死去了……
“战国时期的妖怪，和这里的人类不同。”
肩批着白色绒羽的纯血贵公子走到他身边站定。和沢田纲吉一起，注视着眼前，飞舞着萤火的、平静如镜的辽阔湖面。
“妖怪们从出生起，就在进行着生死时速一样的较量。弱者死亡，而强者，则掌控世界、享受特权。踩着累累白骨，一路登上至高宝座。”
直到世界上出现了巫女，守护四魂之玉和人类村落。
出现了斗牙王这样心怀悲怜的大妖怪，统御一方，镇守安宁。
但是所有的这些和平，同样来自于巫女和妖族帝王们，与入侵者之间，无情厮杀的胜利。
显然，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而来的。
学院给予的各种利益，也一样。
杀生丸难得陷入了往事的回忆。眼底隐约有痛苦的情绪划过，含着一丝丝的难堪。
如果没有学院，斗牙王和十六夜，现在也许已经死去。
而西国在经历过各种艰辛的抗争后，也许能够幸存，如往日般屹立不倒。又也许会在其他大妖怪的利爪之下，被撕得粉碎。
没人能够肯定地给出答案。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出生起，就在杀生丸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各种认知和观念，开始逐渐改变。
“妖怪们的人生从不平静。要么在战斗中死亡，要么在战斗中不断重生。这里的学员也一样。如果不为每一场战争，尽上最大的努力，等待他们的，迟早会是消亡。”
这位沢田纲吉“新认识”的大妖怪表情冷漠，声音更是古井无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却生生从其中，听出了安慰的深意。
他确实在内疚。
为自己，给整个S级测试岛，引来了一场本不必参与的、九死一生的“任务”而内疚。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初衷，不是什么拯救世界之类的深明大义。而仅仅只是为了相熟同伴的安危。
他将其他人的生命，置在了危险之地。
沢田纲吉忍不住扬起头来，看向西国太子冷硬却俊美的侧脸。目光中又显而易见的疑惑和打量，藏着掩饰极好的惶恐和不安。
杀生丸对此恍若无睹。磁性的声线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带着些许的冷血和无情，肯定道，“在踏上这条路、或者说，在他们利用学院资源，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时候，他们就该做好了为其而死的准备。”
所以，你压根就不需要对他们的行动感到愧疚。
因为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营救行动。
而是为了生存下去的必要责任。
生与死，端看个人的机遇和能力。
“……”
沢田纲吉沉默着抿起唇。收回落在杀生丸脸上的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倒映着星光的湖面。
微不可查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他知道。
至少从温柔的女医疗官离开的那天开始，他就渐渐开始明白，战争总会伴随着牺牲。
但是他希望，总有一天，那不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谢谢你。”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混乱的情绪冷静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湖水中，犬妖俊美的外表上。
虽然看起来很冷，但是——这真是一个温柔的大妖怪。
沢田纲吉眨巴眨巴眼睛，微红着脸颊，小声向杀生丸打着招呼，“我叫沢田纲吉，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
杀生丸的神色忽得一冷。
从原本，春日薄冰下暗藏的生机勃勃的暖意，变作了彻彻底底的冬日冰地。
似乎很是生气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沢田纲吉身边。
“？”
以为能够交到一位新朋友的沢田纲吉兀的一愣。呆呆地望着已经失去了大妖怪美丽倒影的湖面，不明所以地一歪头。
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位大妖怪生气了吗？
******
时间从学院警报，到所有人集结等待，总共过去了一小时。
折合成独立世界的时间线，也不过才历经了五分钟的时间。
可饶是如此，传送大殿中的众人，也依旧觉得度秒如年。
天知道，五分钟的时间，大批出动且行踪不定的S级敌人，会叫那些防不胜防的小后辈们，损伤到什么程度。
白兰看一眼前方，一动不动的人群。自进入后，就一直紧锁的眉头，简直恨不得在眉心留下永久的沟壑。
说实话，在此之前，白兰从不知道，沢田纲吉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白兰低头打量着被自己掐出血色月牙的手心，遮挡在额发下的表情复杂不已。
正如库洛洛所言，这将是他最大的弱点。
主世界暂且不提——而且目前为止，不论是主世界还是学院任务，白兰都还没有遇见过能够危机到自己生命的情况。
可是白兰氏中心……
一旦被作为对手的自己发觉这个问题，即将到来的下一场白兰氏内战，将会在竞争中死亡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偏偏，让白兰自己都惊讶的是，即使如今，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他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放弃这段关系的念头。
甚至，对于沢田纲吉如今的安危，感到更加焦虑。
他大概是疯了吧。
白兰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颇感沉重地长长吐出。有些嘲讽地在心中想道：舍己为人，这可真不适合自己打从出生起，就残忍无情的人设。
“在想什么？”
Xanxus难得向白兰表示一句关切。
他们两人实力相近。可以说是从认识的那天起，就在进行着你追我赶、却又不相上下的激烈竞争。
在沢田纲吉到来之前，他们绝对是彼此最满意的竞争对手。
但在沢田纲吉出现之后，以沢田纲吉作为桥梁，最初冷漠而又被物质利益化的关系，开始渐渐转变。
变得并不亲密，但绝对信任。
并且，这样的变化，似乎并不仅仅只出现在他们之间。
“你说，系统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白兰收敛了平日里随意的狐狸笑脸。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刚认识的时候，漠然地仿佛与世界隔离的状态。
Xanxus闻言，目光不由一闪。
他知道白兰在刻意避开此时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但是，白兰现在提到的这一点，同样是他们一定会要面对的大问题。
尽管这一切，是建立在沢田纲吉能在这次的灾难中存活下来。
可是此时，Xanxus和白兰，却仿佛是忽略了这个条件一般，侃侃谈道，“你的猜测，我同样有所怀疑。不过，这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沢田纲吉的“学员系统”与所有人都不同。
是从沢田纲吉联系多弗朗明哥借贷积分时开始，就在多弗朗明哥、Xanxus、以及白兰之间，心照不宣的既定事实。
而这次，被黑量子学院完全封锁的测试世界中，如黎明破晓时那道穿透云幕的曙光一般，传回学院主脑的遇难消息，再次成为了这种推测的佐证。
是主脑特意透露给他们的暗示讯息。
“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好好谈谈吧。”
白兰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终于消失而去的第一人，如是说道。
以主脑的谨慎程度，如果真的不想要任何人察觉的沢田纲吉的不同，绝对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可以。”
Xanxus目光锁定在留出一个空位的第一排，肯定地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