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土拨鼠·变身
陈产噢噢了两声,虽然心中奇怪得很,但是还是带着人上去将人拿住了。
“你抓我干啥!我又没犯事儿!”那小子的声音还是沙沙的,一听就是抽多了鸦片,嗓子都熏坏了,贼难听一个。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爷抓你还要理由么?!”
……
那傅公子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听到那边的挣扎吵闹的声音,终于站了起来,烟枪还握在手里,他过去吊儿郎当地看着地上被捆成了粽子的男孩,摇了摇头。
一旁的沈局刚刚想要骂这个傅大炮,结果将人拖出来一看,哟呵,这不就是他们今天找了一整天的那位么?
刚刚在里头昏暗看不清脸,加上这人聪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剪了短发,还弄成了一副烟鬼的样子,不仔细看那一脸老烟鬼的样儿还真看不出来其实是个姑娘,难怪他们的人都没有找到。
“那您是怎么认出来的呀?”陈产又是好奇又是想要拍马屁,凑了上来,
傅寒时斜斜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小子挺聪明的,但是没有抽过鸦片——常抽的每次抽的会深吸一口,不会的只会轻吸,没有过肺,算抽个屁的大烟。”
“而且,抽惯了的动作会很自然协调,新手放不开,那小子缩着缩着和老鼠似的,转两圈老子没又没瞎,都当和你们这群废物似的?”
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姑娘被擦干净脸了还是挺眉清目秀一个的,一扫之前那副丧地要死的样子,就是嘴被堵上了,听到了那个和老鼠一样的比喻之后激动地唔唔唔地想抗议。
傅寒时瞧着有点儿稀奇,蹲下来瞧了瞧,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傅旅长啊,这姑娘你别看着文文静静一个,这手可毒了。这不是前一段时间上海很流行那啥子侦探的小说,写那个作家就是她嘛。但是其实她自己就是个心里变态的,瞧见那对手陈如曼小姐不顺眼,就按照她小说里面写的方法,还将人给弄死了,你说这不是在挑衅我们警局不是?这么大阵仗我们也是不想造成恐慌麽……要不是您啊,我们还真的就抓不到人了……”
傅寒时就摇了摇头,“你们抓错人了,人不是她杀的。”
沈局不高兴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傅寒时懒得搭理那沈局,倒是他说人不是她杀的时候,那地上的姑娘黑溜溜的眼珠都亮了起来,一副看到了救星的样子看着他,傅寒时瞧着就觉得,这姑娘还真的挺好看一个,于是顺手摸了一把脑袋,
“看爷干什么,现在求老沈去才有用嘛,等老子当了局长了再来帮你查查,等着啊。”
沈局气得七窍生烟,简直想要把这位傅公子的大卸八块,但是傅寒时抓到了人了,又让沈局欠了他人情了,没啥好留恋的,就带着人离开了。
倒是傅寒时离开没有多久,正准备上车呢,沈局就又派人来了,他多少有点儿不耐烦,
“又怎么了?”
“姜小鱼跑了!”
傅寒时骂了一声废物,这么多个警察,找一个小姑娘找了半天被人耍得团团转就算了,竟然还看着看着就让人跑了??
沈局这下子是真的急了,这还特意派了陈产来找傅寒时借人手的。
傅寒时懒得理他们,直接打了油门,带着后面一群兵走了,留下了一句话,
“沈局瞧不上我们这群土鳖,就不碍沈局的眼了。”
***
阴暗的后备箱里面,突然间亮起来了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瞧见汽车发动之后,那小动物这才松了一口气,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抖了抖。
她摸摸自己的大门牙,确定了门牙完好无损之后,泪眼汪汪地揪住了自己的短毛
——刚刚那个什么大个子抢她的烟枪,差点儿把她门牙给磕坏了,她花了那么大价钱的保养的门牙,是说磕就磕的吗?!
想起那个大个子,姜小鱼就浑身的毛都嗲起来了,要不是他,她早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是的,现在蜷缩在后备箱里面猥猥琐琐的那只土拨鼠,就是之前逃跑的逃犯、凶残的杀手姜小鱼。
她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土拨鼠精,只是她半年之内只有一次化形的机会,也就是意味着,她变回土拨鼠之后,半年都没有办法变成人了。她之前想尽办法,就是想着只要逃脱了她就没必要变回土拨鼠了。
姜小鱼今天一大早醒过来,就被家中的陈伯伯通知了警局那边的消息,家中的陈伯和黑道素来有些联系,姜小鱼倒是不奇怪他哪里得来的消息,就算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小心为上,收拾收拾就溜了,谁成想这警察还真的来了,人数还不少,并且整个慈抚区都被封锁了。
她当然知道这次是坏事了,在陈伯伯的帮助下才藏进了白巷,本来天一亮就可以离开了,结果却被那个大个子揪出来了,这下子才不得不变成了原形。
可怜她现在家也回不去了,陈伯也找不着了,孤身一鼠,还背上了命案……说起来姜小鱼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陈如曼死了的事情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她这厢兀自想着呢,前头的车里头倒是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一瞬间支棱起了耳朵,凑了上去偷听。
“旅长,咱们回老宅还是……”
“回老宅。”男声响了起来。
姜小鱼毛都竖起来了,这不是刚刚那个大个子的声音吗?鉴于他磕了她的宝贝门牙,还用了她的烟枪这两件事情,姜小鱼对他的声音印象十分深刻,她这是上了大个子的车了?
“您回去可别和司令呛了,他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了,您也别老是气他……”
说话的人叫金安,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了,但是瞧着眼睛清明,身子骨挺硬朗,开车都没问题。
要是搁别人这么说,刚刚从华北回来,一身暴脾气的傅家二公子早就不耐烦了,可这人是傅二公子去世了十多年的亲娘手下的忠仆,傅二看在母亲的份上多少少还是会听一点儿的。
傅寒时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了,他坐在后座,将腿架在了一边,开了半边的窗子,吹着夜风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安叹息了一声,车厢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
傅寒时却似乎听到了一些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小东西在刨食一般,他安静了一会儿,手指摸着车椅子背儿,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动静,这声音……似乎是来自于后头。
正在蹑手蹑脚想要从缝隙里面把脑袋拔、出来的姜小鱼突然间身体一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伸手就抓住了一只小动物的脚,单手拎了起来。
“这是啥?”
他扒拉了一下这肥嘟嘟的长得老鼠不像老鼠,松鼠不像松鼠的东西,倒是对她的一身银白水灵的皮毛有些爱不释手,从头到尾摸了两把。
那东西激灵地一下,脑袋上的又短又小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整个鼠都炸开了毛,比刚刚那蓬松的样子丑多了。他稍微有点儿嫌弃,将那还在挣扎着两只小脚的小东西提溜了起来,金安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有点儿稀奇,
“这不是旱獭麽?”
傅寒时想了想,“旱獭?爷之前听人说了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这一只这么肥,一会儿拿厨房去做了吧?”
姜小鱼惊呆了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惊恐,就被这个大个子拎住了另外一条小脚,他想要将这小东西翻过来想看看她的肚皮,但是姜小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激烈地挣扎了起来,一副拼死不从的样子。
傅寒时嘀咕道,“这是公的母的?听说公的好吃点儿,这么肥一只……”
姜小鱼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直接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脑袋,她就动弹不得了。他伸手扒拉开两只肉粉色的小爪子,在那只小动物惊恐又愤怒的眼神当中瞄了一眼,
他啧了一声,“母的啊,母的不好吃……”
那语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他顺手把这只土拨鼠塞进了旁边放伞的小洞里面卡着,因为太肥了,刚刚好卡住了她的肚子,他估摸着这只蠢东西刚刚都能被夹板卡住脑袋,这会儿这个洞应该是溜不走的,就放心地随手一卡,闭目养神去了。
刚刚活蹦乱跳的姜小鱼,现在心如死灰,抱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呆滞,看上去整个鼠都快变成石像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逐渐涌现了晶莹的泪水,一张嘴,泪水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她觉得自己不光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还要命丧九泉了,估计变成了一道菜还要被别人嫌弃肉太肥,她悲从中来,抱着自己的门牙猛地嚎啕大哭——
“哇呜哇呜呜!!”
傅寒时眯着眼睛正在小憩,被这一声吓得差点儿从后座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