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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万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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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梅完全没想到, 自个儿一刻钟前出门, 家里还风平浪静,一刻钟后再回家,家里的战况就变得这么惨烈了。

李萍那叫一个凶残的哟,把杜振党挠的满脸是血, 杜振党也被挠的生出了火气,扯着李萍的头发就开始左右开弓地甩巴掌。

这哪里是夫妻啊, 仇人打架也不外乎这样凶狠了。

只是可怜了杜家宝和杜家贝兄妹俩,正好端端地睡午觉呢, 听见自家爸妈开始拌嘴,兄妹俩谁也没当回事, 毕竟李萍和杜振党时常拌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当杜振党给了李萍一巴掌之后,那‘pia’的一声, 直接就将杜家宝和杜家贝兄妹俩吓醒了,李萍本人也被打懵了。

接下来……战况就朝着愈演愈烈、甚至于渐渐崩坏的情况前进。

杜老太和杜老头本没打算插手夫妻俩屋子里的矛盾,可李萍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比杀年猪的时候听着还要凄惨, 生怕家仇外扬, 杜老太和杜老头只能硬着头皮来管。

“闹啥了?闹啥了?”

“夫妻俩之间, 有啥事不能好好说么?非要动手动脚?显摆自己力气大么?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俩怎么还闹出仇来了?”

见杜振党还提溜着李萍的头发不撒手, 杜老头过去就给了杜振党一巴掌, “老二,你怎么还犟上了?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杜振党气得够呛,恨恨地撒了手,蹲在地上就是长吁短叹。

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杜老头不可能插手去管儿媳,只能训斥杜振党,而杜老太看着杜家宝和杜家贝兄妹俩已经被吓得傻了一样,瑟瑟缩缩地蹲在炕头的角落里,抖得像筛子一样,没空管杜振党和李萍,先去安抚孙子孙女去了。

本以为这场架就这样拉开了,怎知李萍不甘心,她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突然就‘嗷’了一嗓子,鬼上身一样朝着杜振党又冲了过去,下手特狠,一伸一抓,杜振党脖子上就多了好几条血痕。

“杜振党,你敢打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老娘给你生儿育女,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敢打我,今天我就回娘家去,我娘家兄弟多,看整不死你!”

李萍哪怕不说这话,杜老太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她心疼儿子啊!四个儿子的相貌都不错,在这村里算是一顶一的美男子了,被李萍给挠破相该怎么办?

如今听到李萍放狠话说她娘家兄弟多,还要整死杜振党,杜老太心里的火山瞬间就喷发了。

她操着小碎步疾走了几步,飞快地冲到李萍身边,咣咣两个大耳刮子就给李萍的脸上添了两个新手印。

“你说啥呢?你再说一遍?成天在那儿作天作地,我看到装作看不到,你现在还想干啥?还想整死老二?不说别的,就你娘家那些鳖孙,那些王八犊子,老娘一把手就能放倒五个,真当老杜家没人了?”

“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又懒又馋,一肚子算计,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好货?当初要不是老娘瞎了眼,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祸害进门?垃圾堆上刨出来都没人要的货色,真当自己是什么珍珠宝贝呢?”

“离了老杜家,还有哪家要你?既然不能好好过日子,那就趁早散了!我不讲究什么好聚好散,赶紧散了,别在老娘眼跟前添堵!老二要身板有身板,要相貌有相貌,怎么着还不能再娶一个?孩子你想要就都带走,我老杜家不缺孙子孙女,你要是不要,那老杜家也能养得起。”

李萍是真的鬼上身了,她狠起来连杜老太都挠,趁杜老太不注意,她挠了一绺杜老太的头发下来,还连皮带肉从杜老太脸上抠了一块下来,痛得杜老太五官都扭曲了。

王雪梅就在这个空档上进了门,她见杜老太同李萍打得正酣畅,杜老头有心帮杜老太但却没办法上手,杜振民也不能对嫂子动手,唯一能上手的杜振党却像是傻狍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不动,王雪梅气得够呛,她冲杜振民喊,“振民,你赶紧去地头把大嫂和四弟妹喊回来,妈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傻愣在那儿干什么?”

王雪梅平时不爱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的战斗力低,她撸起袖子就冲进了混战中去,她倒是没有对李萍动手,只是用双臂把李萍的俩条胳膊一箍,然后就给杜老太提供了动手的安全空间。

杜老太被儿媳妇挠花了脸,老脸丢进,原先还想着压制李萍,现在李萍被王雪梅控制住,她却没那个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

杜振民骑车跑到地头,同朱春草和顾玄芝说了这事,朱春草和顾玄芝撇下农具就往家里跑,杜振民和杜振国以及杜家荣、杜家棉兄妹俩收拾了农具以及顾玄芝、王雪梅留在地头的水壶,也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朱春草同杜老太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她听杜振民说李萍连婆婆都打,心里气得够呛,但又怕李萍发了疯也挠她,边跑边同顾玄芝说,“四弟妹,你身手利索,一会儿回家之后,先控制住那疯婆娘,别让她再动手,然后咱再想办法。”

“她要是只同振党动手,这件事说不准还能轻拿轻放地揭过,可她同咱妈动手了,这件事怕是麻烦得很,一会儿估摸着咱得去老李家一趟,让老李家的人把她给带回家去。往后甭管是与振党和好,还是俩人闹离婚,都得同老李家人掰扯清楚。”

“奶奶个腿儿的,地头的营生还没做呢,本来种豆子就种的晚了,现在还被她耽搁一下,真是糟心。”

顾玄芝只能同朱春草说,“没事儿,先把架给拉开,把李家人给喊来,之后该怎么掰扯,都有咱爸咱妈呢!咱白天不能种的话,晚上种,家里留一个人盯着,出了事情赶紧到地头通知,其它时间都能种地,差不了太多。”

朱春草叹气,“哎,真是糟心。”

从杜家到地头,慢慢悠悠地走,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要是撒开腿跑的话,五分钟就到了。

顾玄芝同朱春草赶回家,朱春草摇身一变,立马就从那个脾气软好说话的大嫂变成了凶悍的长嫂,她见杜老太脸上有伤,别的先没提,直接把杜振党给训了一通。

“老二,你就是这样做事的?看着你媳妇把咱妈脸都挠花了,你也不管管?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咱爸和振民不能对你媳妇儿动手,但你也不能吗?你是手残了还是眼瘸了?看不到咱妈被你媳妇儿挠花了脸?”

杜老太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抹泪,越想越委屈,她当儿媳妇儿的时候都没被婆婆挠过脸,现在从儿媳妇熬成了婆婆,却被儿媳妇给挠了,这真的是奇耻大辱,丢天下婆婆的脸啊!

朱春草点到为止地训了杜振党几句,替杜老太出了口恶气,然后就把语气缓和下来,问杜老太,“妈,你看咱这事儿该怎么办?需不需要同老李家说一声?”

杜老太用袖子擦去泪,“说!怎么不说?必须说!让他李大栓看看,这就是他老李家教出来的闺女?这丧门星一样的闺女,老杜家要不起!”

李萍被王雪梅箍着胳膊,依旧在那儿梗着脖子犟嘴,“去喊我爹来!让我爹给评评理!你老杜家生偏了心,不拿我当人看,还要我给你们老杜家做脸面?想什么呢?朱春草,你现在拿出当嫂子的架势了?之前怎么不团结妯娌了?老四家不就是能带你挣钱么,变得和哈巴狗一样,你下贱不下贱?”

顾玄芝:“???”她闻到柠檬山与柠檬海的味道。

朱春草把李萍的话当成耳旁屁听,“老四家媳妇能带着我挣钱,还是挣大钱,怎么,你不高兴了?人家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我就想上赶着讨好,怎么?碍着你事了?”

李萍像个疯婆子一样在那儿笑,“听听你这哈巴狗一样拍的马屁,你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模样好,这话我还信,你看看她现在,种了半年地,就和土里头刨出来的山药蛋一样,又土又丑,你和我说她要模样有模样,真是笑死个人了!”

顾玄芝:“……”她长得像山药蛋?

她招谁惹谁了?

她都快被这件事情给整自闭了!

“大嫂,别废话了,咱喊人去!不和她在这儿胡搅蛮缠!”顾玄芝快刀斩乱麻,她一点都不想再听见那些扎心的话了。

杜老太晃晃悠悠地站稳,同朱春草和顾玄芝说,“你们妯娌俩去,把老李家的人都给喊过来,今天就把这丧门星一样的闺女给接回去,要是行的话,明儿就去办离婚!这样的儿媳妇我杜家要不起,这哪是儿媳妇啊,这是祖宗!这是祖宗!!!”

放了狠话,杜老太又转头去问杜振党,“老二,妈给你做主了,你说离婚不离婚?你要是同意离,那你俩就赶紧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妈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今天你就带着你媳妇孩子出门自个儿单过去,别在我眼跟前处着,这样的儿媳妇我要不起?老娘和婆娘之间选一个,你这儿做主吧!”

杜振党犹豫了,就在杜老太等的心凉的时候,他终于表了态,“妈,离!我离!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离还能咋地?留着过年吗?”

朱春草与顾玄芝一人蹬上一个自行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骑到老李家门口,连门都没进,朱春草就扯着大嗓门把人给喊了出来,站在路边就开始宣扬老李家的闺女有多么多么不厚道,打了男人打婆婆,等李老头和李老太以及李家嫂子从院子里跑出来时,已经有好些人围着朱春草和顾玄芝问东问西了。

李老太急得满头冒汗,“哎,振国他媳妇儿,有事慢慢说,有事好好说,有事咱回屋子里说,别在街上吵啊,这不是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去么?”

朱春草偏不遂李老太的愿,“你闺女都把我婆婆挠了一脸血,这事儿怎么个好好说?你教教我!你也是当婆婆的人,你要是被你儿媳妇挠花脸,你能好好说?至于被人看笑话,你老李家教出来的闺女都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了,还怕被人看呢?”

朱春草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老李家的院门,继续开骂,“这哪是什么正经人家?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懂,这是土匪人家啊!老李家是不是还有一个闺女没嫁出去,叫李茯对吧,要是有同老李家结亲这个想法的大娘婶子们都当心点,这样的儿媳妇咱要不起啊!咱都是端正板正的人家,哪里能要的起这种搅风弄雨的搅家精?”

人群中正好就有几个有意向同老李家说亲的婆子,听了朱春草这话,虽然没有完全信,但心里也犯了嘀咕,李萍和李茯姐妹俩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模样像,性格也像,万一李茯也和李萍一个德行,嫁进门后就拳打自家男人脚踢自家婆婆,那她们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一个婆子当下就咬牙切齿地说,“这样的儿媳妇绝对不能要!”

李茯躲在院子里哭得不能自已,她听声音就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正是她最中意的那个后生的亲妈啊!

她姐作天作地,凭啥牵连上她?她这都二十六了还没嫁,被她姐整出来的这破事一搅和,后半辈子是真的别想嫁了!

李老太拼命地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朱春草却想尽办法把这件事情给闹大,双方就仿佛拉锯扯锯一样,在门口叫喊了十来分钟,成功把李萍的恶名传遍四邻。

话说回来,朱春草还算是李老太的一个晚辈,被晚辈这样揪着痛点叫骂,李老太就和嗓子眼里塞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

李萍娘家嫂子看不下去了,柔柔和和地拉住朱春草的胳膊,同朱春草说,“萍儿她大嫂,你也别动气,这大暑天的,万一把你给气中暑了,那该咋办?你放心,如果是萍儿的问题,我们肯定把人给接回来好好教训,但如果不是萍儿的问题,你们老杜家也得给咱老李家一个说法。毕竟老杜家是讲理的人家,你说对不?”

朱春草确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里暗骂老李家不会做事,嘴上也消停了下来,“你说得对,老杜家是讲理的人家,不像老李家,究竟是怎么教闺女的?怎么就教出这样的祸害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儿媳妇同婆婆动手的?夫妻打架,本来就不该,吵吵几句,拌几句嘴,事情到这样就应该完事儿了,可那李萍倒好,把振党的那张脸都挠的没眼看了,那究竟是多深的仇?多大的怨!”

李老太觉得自己教出来的闺女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她还怀疑朱春草是添油加醋地说了,当下便道:“萍儿她嫂子,咱先不谈这些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披件衣服,然后随你去走一趟。要是萍儿的问题,我亲自给你婆婆道歉去,闺女我们也会领回家来好好教训,如果不是萍儿的问题,你得给我们老李家道歉,你上门来这么一闹,让茯儿之后怎么嫁人?”

朱春草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被李老太这一句话又给呛了起来,“要换衣服就赶紧的!你自己生的闺女,是个什么德行,你心里没点biiiiiiiii数?还让我给你老李家道歉呢,做什么白日大梦!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老李家的闺女真是好货,至于二十五六岁都嫁不出去么?”

朱春草一个拉长调的‘biiiiiiiii数’,就给李老太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顾玄芝眼看李老太的脸憋得通红,大有一言不合就给她们妯娌俩表演一个现场晕厥的架势,连忙拉住朱春草,出声道:“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

“你觉得自己闺女不坏,那大可以去打听打听,地头的营生她做不做?家里的孩子她管不管?洗的衣服干净不干净?做完饭之后连个锅都不刷,旧饭痂子上面摞新饭痂子,这些都是别人能看见的。”

“至于更丢人的事情,我给你们老李家留个脸,就不再这儿往外捅了,你们可以自个儿去打听,问问你那宝贝闺女,昨天中午干啥了?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顾玄芝说话声音不大,但抛出来的信息量却不小,她那一长串的联排句比古代高官时写的状子都要押韵,说起来朗朗上口,把李萍在杜家的作风用简短的话描述了出来,还用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话吊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她才不会用自己的嘴去说李萍做出来的那些丑事,但她要勾起吃瓜群众的探索欲来,让吃瓜群众主动去打听。

杜家又不是住在什么偏院的山脚旮旯里,左邻右舍都有人家,李萍昨儿中午那咿咿呀呀的叫声肯定有人听到了,经过那些人的嘴,指不定会添油加醋地说成什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顾玄芝觉得自个儿的心都黑了。

不过心黑也无所谓,甭管是土地爷的传承还是山神的传承,亦或者是河伯的传承,那都是正儿八经的道家传承,将就一个随心所欲做自己。

从李萍说她种了半年地之后,人变得像是土地里刨出来的山药蛋那一刻开始,顾玄芝就不准备给李萍留什么脸面了。

李老太回屋换了件衣裳,见李茯哭得把被单都哭湿了,心疼不已,安慰道:“茯儿,你别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咱得相信你姐。就算你姐真的做了错事,那也和你没关系,你是你,你姐是你姐。”

“要是因为你姐的事情,影响到了你现在谈的亲事,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妈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真正稀罕你的人,你懂不?要是那人听到一点儿风言风语就不信你了,那还嫁给他干啥?就算嫁过去了,男人和婆婆宁可信别人也不信你,那你这辈子也别想过舒坦。”

“茯儿,别哭了,等妈和你嫂子去看看,了解了真实情况之后咱再做定夺。”

李老太.安慰了李茯几句,拿出保心丸来嗑了两粒,这才由儿媳妇搀着出了门。

朱春草和顾玄芝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得飞快,李老太和李家儿媳喘着粗气在后面跟着,还有一群锲而不舍的吃瓜群众吊在队伍的最后面,打定主意要去凑个热闹。

等到了杜家时,杜老太已经硬气起来了,不知道谁给她找了个板凳坐,她把板凳靠墙放着,人往板凳上一坐,后背抵着墙,紧咬着牙根子同李萍和杜振党说,“赶紧离婚!你们俩赶紧离婚!现在去县里的民政局可能赶不上趟儿了,明天一大早就去!离了婚之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杜家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

李老太还没进门就听到杜老太逼着李萍和杜振党办离婚的事情,心肝颤了颤,赶紧跑进了院子里,“亲家,离不得啊!离不得啊!这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夫妻姻缘,怎么能说离就离了呢?”

“呀!亲家!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自个儿生的闺女是这个货色,没脸登我老杜家的门了呢!”

杜老太一见到李老太,整个人就来了精神,她抖擞着站起来,一手指着杜振党脸上的血痕,一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质问李老太,“你看看你闺女做的好事,这哪是什么几辈子才修来的夫妻姻缘?这是做了几辈子的孽才修来的孽缘吧!”

“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没商量,必须离!”

李老太看了看杜振党脸上、脖子上的血痕,又看看杜老太脸上那刚结痂的血痂,她都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李萍身边,低声问,“闺女,这是咋回事?你同妈说说。”

因为被全家人针对而心力交瘁的李萍见到李老太之后,‘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哭得大声,她边哭边说,“妈,这老杜家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啊!全家人都孤立我,说是兄弟四个分了家,但他们三家还和没分家一样搅和在一块儿吃饭,就是把我们分了出来。挨千刀的老四家有了挣钱的法子,也只带着老大家和老三家,不管我们家,全家人都针对我!”

李老太听李萍这么一说,心里立马就有了点底,她眉头拧着问杜老太,“亲家,萍儿说的这件事……你们能不能给个解释?”

“解释?要什么解释!四个儿子都分了家,人家妯娌三个关系处的好,愿意凑在一块儿继续过,这碍着谁了吗?与其在这儿讨要解释,不如问问你自个儿生出来的闺女,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就和另外三个妯娌处不来了?”杜老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白眼翻上天。

李老太就好比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赶紧问李萍,“萍儿,你婆婆说的有道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同你妯娌把关系给处僵了?为啥人家三个关系都处的好,就和你处不来?”

李萍满心绝望,来的这人真是她的亲妈吗?

为什么非但不帮她说话,还在这儿问这么扎心的问题?

李老太也是从儿媳妇这个境界熬过来的,自然知道妯娌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见李萍不说话,便猜到了大概,一脸窘迫,“萍儿,你到底做啥事情了?怎么就把人都给得罪光了?”

朱春草开口,“杜家有个规矩,甭管是哪个儿子攒下的钱,只要一结婚,全都会分到小夫妻俩手里,老四结婚的时候,你闺女惦记人家的钱了。”

李老太老脸臊得通红。

王雪梅出声补充,“分家之后,做饭都是轮着做的,我们先回来,赶在饭点儿之前就把饭做好,然后把锅灶洗了留给她用,可是她做完饭之后,从来不洗锅灶,甚至连她吃饭时用过的碗都不洗,非得留到我们做饭的时候,让我们洗。婶子,你自个儿也做饭洗碗,应当清楚那锅碗里的饭痂子干了之后有多么难洗,有时候用刷子刷都刷不了。”

“还有地头的营生,向来都是能躲就躲,一锄头的懒都想偷。做人得厚道,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你敬我五两,我还你半斤,不能一直都把别人当傻子耍。”

听了这些话,别说是李老太,李家儿媳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这样的人……不被别人孤立才怪!

李老太没脸再在杜家门口待了,她揪住李萍的衣袖,同杜老太说,“亲家,这确实是萍儿的不对,我把她带回家去好好教训。离婚的事情先别谈,如果萍儿愿意改,那你看看,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宁拆十座庙,还不毁一桩婚呢!如果萍儿改不了,那我主动带着她来离婚,肯定不会让她再祸害你们家,你看成不?”

杜老太哼哼了两声,“先改好了再说!你家卖猪肉都不看一下猪肉好坏就下定金吗?”

李萍:“……”

李老太:“……”

听到杜老太这个比喻,不少围观群众直接就乐出了声。

颜面扫地的李萍气得牙酸,咬牙切齿地说,“离婚?想得美!现在你们有赚钱的法子了,就想撇下我,你们去过好日子,白日做梦!只要我不同意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你们谁能让我离婚?这婚是不可能离的,打死都不可能离的!”

顾玄芝觉得自个儿有必要给李萍普及一下《婚姻法》知识,她站了出来,‘温馨提醒’道:“夫妻双方同意和平离婚的话,可以直接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如果夫妻双方中的某一方不同意离婚,但另外一方有十分强烈的离婚意愿,那可以选择起诉离婚的方式,成功率很高。当然,如果夫妻俩分居时间长达六个月,起诉离婚的成功率还会再增。现在我们可以去医院开具验伤报告,拍照留证,等到时候起诉离婚时,这些材料将作为辅助材料提交呈递给法官,都是强行离婚的筹码,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顾玄芝又没有干过律师的活儿,她对《婚姻法》根本不了解,只是听别人提过一个大概,但用来糊弄李萍却是足够了。

不出顾玄芝的意料,李萍听了她的这话之后,却是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嘴张了好几遍,却是一个字眼都没能从嗓子里挤出来,最后她是被李老太和李家儿媳给拖走的。

围在杜家门口的人群渐渐散了,如释重负的杜老太掩上门,把杜振党和杜家宝、杜家贝唤道屋子里,又把朱春草、王雪梅、顾玄芝几个也都唤了进屋。

杜老太先说的是杜振党以及两个孩子吃饭的事情,她同朱春草说,“老大家的,你们三家既然凑在一块儿做饭,那能不能看看,帮这父子几个把饭也给顺带着做了?不会让你们白做的,平时地里头有什么活儿,该喊人就喊人。还有你们的早饭和晚饭,也都由我来做吧,主要是中午炒菜,人多得炒大锅菜,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但早饭煮粥蒸馍这些事儿,交给我就成。”

朱春草赶紧道:“妈,你说这个干啥呢!给他们几个做饭也费不了多少事儿,振党他们家的粮食不是还在地里头没全收上来呢?让家宝和振党下地去,赶紧把粮食给收了,我带着家棉和家贝一块儿学,孩子都不小了,也该学着洗衣做饭这些,哪怕现在不放手让她们去切菜炒菜,但学洗菜择菜和刷锅洗碗却是没问题的。”

杜老太听朱春草这么说,放了一半的心,又去问王雪梅和顾玄芝,“你们俩呢?你们俩有啥意见没?”

妯娌俩齐齐摇头,能有啥意见?

虽然杜振党脑子有点昏,还有点不识好歹,但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而且他刚刚和自家媳妇儿闹崩,指不定过两天就要闹离婚,看着怪可怜的……

“成,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振党,粮食收下来之后,你除了把你们父子三个的口粮交上之外,再各家给二十斤粮食,明白不?做人得识好,也得讲良心!”杜老太问。

杜振党点头,“妈,我晓得。”

“我瞅着你脸上的伤疤都结痂了,你自个儿决定要不要去卫生所给包扎一下,其他人就都散了吧,晚饭我来做,你们该忙活什么就去忙活什么。”

……

瞅着天还没黑,顾玄芝同朱春草、王雪梅合计了一下,就又去了地里,种豆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顾玄芝做农活是一如既往的快,她最先把那几亩地给拾掇出来,觉得天儿有点懵,就盯着天看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天气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惜山神和土地的传承中没有关于掐算天气的部分,她想到了河伯的传承。

河伯传承中同样没有与看云识天气相关的,但水族生物对于天气向来敏感,而河伯传承可以更加直观的感受到水族生物的反应与变化,所以顾玄芝就跑到涌河边去看。

这么一看,顾玄芝的心凉了半截。

鲤鱼浮头虾打洞……这是要有大雨到啊!

种豆子肯定会被耽搁,这不是顾玄芝最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杜振党家地头那些还没有收回去的小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振党家没能把粮食收割回去,这并不是因为杜振党做农活儿做得慢,而是在顾玄芝的带动下,朱春草、王雪梅今年都提前把小麦收了,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小麦还在麦穗上挂着呢。

当然,也有一些做事勤快的人家,已经把小麦收了上来,现在正摊在平坝上、院子里晾晒着。

最近的天气很热,正是晾晒小麦的好时间,可谁能想得到,有一场大雨正在天上憋着?

顾玄芝没再管自家地头的事情,跑去找朱春草,把可能要下雨的事情同朱春草说了,朱春草脸色大变,“四弟妹,这可咋办?早些年就闹过一次这事儿,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的粮食,好不容易盼到了收割的时候,结果一场大雨浇下来,抢收都来不及,那年就闹了可严重的饥荒。”

顾玄芝看到正叉着腰在地头闹腾的杜家荣,心里有了主意。

“大嫂,让家荣去村里喊一嗓子,我估摸着这大雨过不了今晚就到了,地头没收割的粮食会被糟蹋不少,那些收下来摊在平坝上的粮食绝对会遭遇灭顶之灾。让家荣去村里喊一嗓子,能提醒多少人就提醒多少人吧,对了,让家荣去你娘家、三嫂她娘家也都说一声,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还有,二哥他们家的粮食还都在地里头没收上去呢,咱种豆子的事情先缓缓,帮他把粮食给收回去吧,不然万一被雨水给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

朱春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在粮食的问题上,她根本不会同杜振党置气,她把杜家荣打发出去当传声筒后,又把在地头另外一边忙活的杜振国给喊了过来,连带着将王雪梅夫妻俩也喊上,加上顾玄芝,五个人一并去帮杜振党了。

杜振党惊了一下,“你们这是干啥?不用帮,我这地头的营生没多少了,顶多再做两天,肯定能做完。你们不是还商量着种豆子么?赶紧去忙你们自家地头的事情吧,要是再拖两天,怕是就赶不上种豆子了。”

“老四媳妇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我们担心你这粮食遭殃,就先过来帮你收了。”杜振国对于一张脸被挠开花的这个亲弟弟,心中有恨铁不成钢,也有惋惜,他吩咐自家闺女杜家棉说,“家棉,你去回家同你奶说一声,晚饭晚点儿吃,今晚就帮你二叔把地头的小麦都给收回去。对了,你记得找你奶把咱家的麻袋都给拿上,再拿个簸箕过来。”

杜振党满心感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就谢谢你们了,今天你们帮我收了小麦,过几天你们地头有什么营生需要做,都别同我客气。大哥……”他喊了一声。

杜振国抬头看杜振党,“咋了?”

“之前是我糊涂……”

杜振党一说这话,杜振国的鸡皮疙瘩就全都出来了,他赶紧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赶紧把小麦收上来要紧。”

顾玄芝骑着自行车回杜家拿了几把镰刀过来,一头就扎进了地里。

野!驴!附!身!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顾玄芝心里着急上火,出手根本没有任何保留,简直就是随身背了南孚聚能环电池,一个更比六个强,她收割小麦的镰刀都挥出了残影,而且顾玄芝同其他人那种先割小麦然后再捡穗的方法不一样,她是割一把装一把,完全不用返工的,看得朱春草等人都瞪了眼。

原本只有六个大人在干农活,后来杜老头也闲不住过来了,他年纪略大,做农活不利索了,身后带着杜家棉,让杜家棉拿着口袋,他割一把,就往那口袋里装一把。

杜家荣跑去村子里喊了几嗓子之后,他把杜家宝也给喊过来了,家里的镰刀不够用,兄弟俩就在地头捡那些被漏掉的麦穗……一家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将杜振党家的小麦全都装进了麻袋。

用麻绳把麻袋口子捆好,杜振党跑去借了个平车,来回跑了两趟,把麦子全都运回家存到了放柴火的杂物间里,这才松了口气。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突然自天际劈落下来,仿佛是要将天幕都撕裂一般,炸响平地惊雷。

漫天雷声接踵而至。

杜老太已经做好了饭,是疙瘩面汤,她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心中满是庆幸,自言自语地说,“得亏老四家媳妇提醒了,不然这得糟蹋几百斤粮食啊……”

早一会儿杜家荣在村子里喊的时候,没几个人当真,大多数人都觉得杜家荣是在开玩笑,可现在闪电亮了,雷声响了,雨虽然还没到,但那些人都已经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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