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赐婚的亡国太子32
郁佛麟发现不对, 再想要躲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一道银光闪过, 本以为今日定然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只听一声闷哼。
睁眼时, 只见楚慕一手将匕首握住,鲜血顺着手掌流到地上, 溅开破碎。
“……”郁佛麟指尖攥紧, 紧抿着薄唇,抬头是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自己整个笼罩在靠他撒下的阴翳下,明明如此喧闹的街道上,可他却明明听见了鲜血滴落的声音。
心头狂跳, 楚慕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尽管是面对百万敌军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可只要一想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截下这刀, 它会穿过那人的皮肉, 那人会受伤,心头就忍不住一紧。
顾不上受伤的手,往那姑娘手腕上一扭, 匕首应声而落,放出一声叮当声, 清脆刺耳。
旁边侯着的侍卫忙上前将人押着, 一边感叹将军不愧是将军, 他们到现在都还是一脸懵逼, 他反应却如此迅速, 那么短的距离下竟然能夺下刀。
仔细观察了遍周围,没发现有同党,楚慕这才松了口气,可到底也没让郁佛麟离开自己划的安全区。
低头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也不处理,他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郁佛麟,见郁佛麟没反应,一张薄唇抿的越紧,眉头微皱,似在纠结什么天大的事。自己军营的将士都说,英雄救美能够俘获美人的心,可在自己这怎么就不受用了,别说俘获美人心了,美人连句关心的话都不和他说。
他垂着手,血滴滴答答在地上,集在一起看着还是挺唬人的。只是受伤的那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痛意,更应该说不是不痛,而是早已习惯了。床笫间,郁佛麟曾见过他满身道道的伤痕,有刀有箭,连心口处都有一道深的发黑的伤痕。
他叹了一口气,从车上取了块没用过的棉手帕。
“伸手。”
楚慕眨了眨眼,乖乖的将手伸出,待看到自己手掌皮肉外翻,狰狞的伤口又忙握拳,深怕吓到他。
“放开!”郁佛麟轻拍他的手背,他想不出这么重的伤,若这指甲在戳进去该会多疼。
“怕你会害怕。”本还想说自己来的,可楚慕见他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那半句话用重新咽了回去。
郁佛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两字:“松开。”
这次楚慕就乖乖的张开了手,阳光照在郁佛麟脸上,在他眼底留下一片阴影,一丝墨发扫在楚慕的手背上,痒意直达心底。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嘴角慢慢勾起弧度,眉言间尽是温柔。
【叮,任务对象楚慕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46%】
“值得吗?”这刀他若没用手截着,也刺不到郁佛麟身上,而是刺在他自己身上,谁知道会不会死。
楚慕眉心跳了跳,扭头看向别处,“谁知道……”
那被押着跪在地上的姑娘看见这一幕,慢慢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让郁佛麟看向她。
“你身为秦国太子!为何不随秦国而逝,而是在狗贼府中苟且偷生,秦国仅剩的尊严因为你荡然无存!秦国当年如何的强大,五方朝拜,泱泱大国,却在你和你父皇手中灭国!”那姑娘说着说着就眼眶通红,声音也慢慢轻了下来了:“我父亲兄长弃笔从戎边疆战死,母亲不堪忍受家破人亡自缢而死,偌大的一个家只剩我……你、你却没死!”
“商女犹知亡国恨!你呢!?你怎么能活着?我恨你,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是你们害秦国亡了……啊!”
字字诛心,声音凄厉如索命之鬼,郁佛麟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来,抿着的唇越发苍白。
原来……他抛弃一切拼命活下来也是错的。
“求求你,给那个生我养我的秦国留一丝脸面吧,我不想千百年后史书记载的只是秦国太子乐不思蜀,卑劣无耻……”那姑娘额头血迹斑斑,不住的磕头求他,最后大声高呼,挣脱护卫行了一个独属于秦国的大礼:“求太子殿下自缢!”
微风刮过,话语在风中慢慢飘远。
说完就往旁边的刀上撞去,一刀毙命,鲜血溅到郁佛麟的白裳上,她死前依旧牢牢盯着郁佛麟,嘴角留下一个讽刺的笑意。
楚慕心一惊,旁边的郁佛麟双眼呆滞,仿佛灵魂都死去一般,单薄的身子越发的脆弱。
他忙护着他,将他带上马车,心疼的不行。
【叮,任务对象楚慕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76%】
而呆滞的原因是……
经过顾霖和8125的实验,他们发掘了看电影的功能,与其看别人演戏演技还不咋滴,还不如去看大片。
【这个片子我死的时候还没拍完呢。】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看这么古早的片子,特效什么都太烂了!】
【……】
……
回府后,郁佛麟说要去湖边散散心,楚慕本不放心,可刚才受伤的手这会钻心的疼,连带着胸口也疼痛起来,如千万根针同时扎上一般,额头沁出汗珠,不一会后背都湿了一大块。
只好让侍卫看紧些,别让郁佛麟出了事。
等他走后,楚慕解开包扎的棉布,发现原本只是狰狞的伤口这会浮上一层青黑色。
匕首上有毒……
“四儿,去喊江太医。”
……
“将军,您这……”江太医把完脉后脸上十分不好看。
“太医但说无妨。”
“将军请稍等,让老朽再把一次,或许是我刚才把错了。”江太医又重新闭上眼眸,再次睁眼时神色更加凝重。
“四儿你去端一碗水来。”等四儿将碗取来,江太医往水里撒了点药粉,再用银针刺破楚慕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来。血滴入碗中便散了开来,不过眨眼功夫碗中的血成了浅浅的绿色,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气。
江太医将水放桌上,叹了口气:“您这手上的伤倒是无事,这伤口的毒也不是什么剧毒,虽然有点棘手但到底能解。只不过您体内不止这一种毒,有一种慢性毒在您体内蛰伏已久,毒性极大,本来还没那么快发作,却刚好被这毒给诱发出来,提前发作了。”
“可有药解?”
“此毒名为‘殇’,取死亡之意,具体是何人制出,现在已经不可查了,在圈子里几乎是人人敬而远之。中此毒之人,前期与常人无异,后期五脏衰竭,同时伴随剧痛、呕血之症。”
江太医脸色一凛:“可不知将军为何会中此毒……”
楚慕摇了摇头,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如此,江太医继续道:“江某虽无办法,可后天铭儿就归来了,说来惭愧,江某行医三十余载,可正论医术还比不过铭儿。您也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医痴,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江铭是江太医的独子,与楚慕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前几个月说是要到关外寻一种毒.药,之后就没收到过他的音讯。
“铭要回来了?”
江太医提到自己儿子,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子承父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呀,昨儿让人送了封家书回来。”
“嗯。”
“将军我先为您处理伤口吧,至于毒……我这里还有一罐清荷,是铭儿所制,虽然解不了毒,但到底可以压制几分。”
“有劳了。”
江太医处理好伤口才提着药箱出门。
留下楚慕一人望着那窗口透进来的光,陷入了沉思,能让他服下毒药无非就那么几人,可要让他服下毒药的却只有一人-当今圣上……
想到这些年战场的厮杀,想到郁佛麟仇恨的目光,楚慕笑了笑,君臣之道,自古如此。
……
夜里,郁佛麟不知从哪找了几壶酒,等楚慕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喝得烂醉。
楚慕将他搂在怀里,防止他摔到地上。
“楚……慕?”郁佛麟指着他的脸,眯着眼问道。
“是我。”楚慕为他把外衣鞋子脱掉,而后放在床上。
一到床上郁佛麟就安静了,紧紧抱着被子不松手,就差把脸都埋进去了。
许久,才露出半个脑袋,口齿不清的说道:“……楚慕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杀了你?”
“……”
见楚慕没回答,郁佛麟继续问第二个问题:“那如果我杀了你的君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楚慕几乎瞬间答出,我的剑怎么可能指向你,永远不会。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郁佛麟酒后的脑袋有点转不起来了,一片浆糊:“你竟然不杀我?我杀了皇帝你也不杀我?楚慕……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没等楚慕回答,郁佛麟就自问自答起来,喃喃道:“不,你不能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你一样,我们不共戴天……”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话语间带着哽咽:“所以楚慕你别对我那么好了,好不好?我是个废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活着。你知道吗?我不能活着的,可是母后把报仇的担子交给我了,我又不能死,你说我要怎么办?”
“母后,儿臣好想您,求求您带儿臣走吧,儿臣累了呢。”
说完这话,郁佛麟彻底昏睡过去,楚慕的心像被蚂蚁啃噬一般,将床上那人拥入怀中,久久没有说话,就只是抱着,两人的青丝交缠在一起,铺成一片。
“麟儿,”楚慕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荷,往后扔去,终究是他欠他的,“等我死后,我便放你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