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安京
“丹波的大江山……”
接下来的路途里，晴明子都一直紧紧蹙眉，思索着源赖光的打算。
两人到阴阳寮里去搬走了相关的几卷典籍，趁着还没人发现不对，悄悄取了物忌的牌子，领了圣旨就跑。
实在也不能怪他们两个太大惊小怪，实在是阴阳寮的那群阴阳师们太过于热情。要是晴明一现身，大阴阳师物忌结束的消息一定会一传十十传百的飞扬平安京，于是那些大小贵族们又开始新的一轮上门送拜帖的活动。
……的确就是有这么夸张。
让晴明子这个小官实在是受不住。
领完圣旨后自然就是返回庭院老家，开启平日的例行日常茶座会。
一般只要是在阴阳寮里挂了物忌牌子，安倍晴明便会在庭院的走廊上摆上一个茶桌，悠悠然煮上一壶热茶，从日出坐到日落。手里偶尔会捧着几卷典籍，但更多的时候，则是研习阴阳术或者闭目养神。
当然，晴明子的日常也差不多。只不过晴明子是将闭目养神的那一部分换成了笑着看庭院内式神们打闹罢了。
所以这一回又是如此，两个安倍晴明凑头，一个煮茶一个用热水烫碗，倒是将准备工作正好分完。于是捧起茶杯就开始享受这一刻的闲暇时光。
“圣旨上的时间是一个月后。”
这个倒是不急，毕竟要让阴阳师除一次妖，前期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先是占卜良辰吉日，定下出行日期，再是整理好出行要用到的各种具体阴阳器材，最后则是沐浴焚香，祈求神明。
总而言之这一套家伙下来，两个月后能不能去除妖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也好在这道圣旨是天皇陛下直接发布的，要是阴阳寮发布的就不需要讲究这么多。
“那便不用着急了！”
Caster抚掌笑叹，在晴明子观看圣旨的这段时间里，他面前已经摆上了几张蓝符，还放上了一块龟甲，一副正正经经要卜卦的模样。
“日行一卦？”
晴明子不感兴趣的瞟了一眼，她隐约记得自己以前确实是有这个毛病的，每天早晨起来太过无聊，于是便会占上一卦，内容多半是算些今日可能会发生的鸡毛蒜皮小事。
也正是这样，那些前来拜访的平安京贵族们才会觉得安倍晴明神乎其神。因为每一次他们前来拜访的时候，门口的纸片人式神都会准确的说出他们的名字，一副明显等候多时的模样。
不得不说，晴明子的占卜能力实在很不错。但更多意义上......她只不过是想要欣赏一下贵族们震惊又心虚的模样罢了。
毕竟能够算到这些小事，难保会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阴私也说不定呢？
所以在成名之后门前熙熙攘攘的模样在感受过后变得门可罗雀起来，再来寻找这位大阴阳师的贵族都是直接下贴，在上面说明好需要阴阳师帮忙的事情地点，不敢与其直接接触。
不喜欢与人接触的安倍晴明很是满意。
不过晴明子在成为英灵之后就再也没有卜卦了，一是没什么好占卜的，二是——
“算了，人生总还是未知更加有意思些。”
所以这会儿看见Caster在把玩占卜道具，晴明子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错。今日这卦似乎是有些贵客上门的意思。”
银发的阴阳师拿起龟甲，在阳光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上面的纹路，再慢条斯理的把这些东西往怀里一揣收起。
贵客贵客，那多半是某位大贵族了。
晴明子笑着晃了晃头，“庭内通宝也不多了，若是没有找上门来，我也寻思着最近去阴阳寮接个任务。如今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美事一桩。”
要是以前，晴明子虽然自己懒得动，但是却会给自己的式神编制，派遣他们去维护平安京附近百姓的安平。
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这些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倒也是许久未曾感受的体验了。
喝过一轮茶后，两位晴明开始谈天说地。
不过这种感觉着实奇妙，两个人有相同的抱负和人生目标，一个说完上句另一个就能接下下句，这样进行寻常的聊天着实无话可谈。于是caster扭转话题，谈话的方向开始趋向于两人身上的差异。在晴明子说源赖光在她的世界里不仅是一个漂亮妹子还是她的好闺蜜时，安倍晴明的差点没能憋住笑。
不过遗憾的是caster失忆了，不然两个人一对，肯定能够发现如今平安京最大的问题。
是的，如今平安京的形势比起晴明子那时候要严峻千百倍，所以除了幕后黑手之外不做他想。只不过可惜的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所以要揪出那人的尾巴还得花费一番心力。
“叮叮叮——”
日光渐渐上移，从清晨的熹微变成了正午的热烈。明媚的阳光带着微热的暖风从远处吹拂而来，悄无声息的抚起悬挂在屋檐上的一串串御神铃，发出清脆的轻吟。
“说起来，英灵座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安倍晴明去了迦勒底几日游，也从那边获得了不少自己世界外力量体系的新鲜知识，略微有些好奇。
“英灵座啊......超脱于时间和空间之外，独立于世界的一个奇妙空间。”
在英灵座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有的时候晴明子甚至觉得自己昨天才来到英灵座上，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caster了然的点点头，扇背在手心上敲出轻响，他盯着女子光洁的侧脸，唇边的浅笑越发温柔。
“原来如此，那我以后我们应当也能在英灵座上相会了吧。”
这一番话确实让端坐在他对面的银发女子微微一顿，手心不着痕迹的收紧。
“安倍晴明”此人是一个传奇。
不仅仅是过去，也是未来。
他一个人便足以代表整个阴阳道的所有，一个人散发出来的光芒遮掩了一个世纪的色彩。
只要是后世一提到“平安时期”，永远无法避开的人，就是他。以至于在安倍晴明死后许许多多年，在日本流传的神社和巫女还将他当做神明一般供奉。
单纯是论英灵中所需的知名度，安倍晴明一点也不差。更因为有史实记载，她在知名度这一点上甚至能够同古往今来那些伟大的帝王们一同比肩，丝毫不落下风。
而日本这一方地界十分神奇，它不同于其他古文明发迹的地方那般，人神有着严格的划分标准，血统和出生代表一切。
事实上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信仰支撑，在死去之后，完全可以凭借着信仰位列仙班，跻身高天原八百万神明之列。
更别说像是安倍晴明这般，永远如此可怕信仰的半妖之子。
如果选择成为神明，安倍晴明的排位一定不会太低，甚至有成为上位神明的潜质。她实力不差，信仰又丰厚，完全可以选择一劳永逸，成为与天同寿的神明，超脱规则束缚。
再不济，就算不成为神明，那安倍晴明也可以凭借自己深厚的灵力，干脆转化成大妖怪。
以她的实力，成为类似酒吞童子或者大天狗那样的一方霸主完全没有问题。也许高天原的日子太过于寂寞，那就游历挣扎于红尘，倒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或者遵循天狐的传统，跟随母亲的脚步，从信太之森的渡口去往彼岸，那个如同精灵居住的阿瓦隆般神秘的世外桃源，同样是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晴明子哪一个都没有选，她选择同根源签订契约，成为束缚在英灵座上的打工仔。
其中的原因太过于复杂，晴明子不太想再去回忆。
“或许吧。”
她没有回应安倍晴明的感慨，而是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带过，将所有未尽的话掩埋在了唇齿之下。
——英灵座上，只会有一个安倍晴明，而那个人，只会是晴明子。